结果她这么一睡,曹叶良心里莫名的就火了,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目光阴沉的瞪视着前方的路况,不发一言的等顾念惜醒神。
而顾念惜也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因为她在曹叶良急刹车的时候差点被刹车的惯性甩到座位下面去了,因此而被惊醒的她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去看曹叶良,心理万分不爽。
“睡够了?”曹叶良侧过头来,同样看着她。
“没有。”顾念惜皱眉,微微的嘟起嘴,用埋怨的口气回答道。
“那继续睡吧。”曹叶良叹了口气,最终却是啥也没说的转回头重新启动了车子,状似无意
的问她,“聚会好玩吗?”
一提到聚会,顾念惜那本来就有些不爽的脸色顿时就又暗了几分,拢着两撇经过精心修剪过的秀眉,鼓着个包子脸侧过头去看窗外。心里头正撒着气,语气也就不见得会有多好了。
“好玩。”她说。
曹叶良看着她的目光闪了闪,窝火道:“念大学把胆子念肥了是吧?”
“我都那么大个人了,你能别管我吗?我妈都没管过我,你是谁啊?要你管我!”顾念惜对着车窗玻璃翻了个白眼,没敢回头去看曹叶良,心里头底气倒是足了许多。
曹叶良沉声:“我是你哥!”
“嘁。”顾念惜不以为然的冷哼,心里乱糟糟的,麻得厉害,“谁拿你当哥了啊?自以为是!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曹叶良被她一句话呛住,喉结急躁的上下翻滚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凸起的指关节微微泛白,嘴里短促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凭什么管我啊!凭什么啊!读高中的时候你说我叛逆,说我不修边幅拉帮结伙不好好念书,就知道成天就知道瞎搞胡搞,不让我住校,现在我都念大学了,我以前的朋友能断都断干净了,你还想怎样啊?!”顾念惜同学借着酒劲儿撒泼炸毛,口无遮拦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我承认,最开始是我先冲撞了你,我特么就不应该脑子一热,在军训期间拦住你向你表白!”
曹叶良:“……”
“其实我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坏的,真的,虽然我那时候的确很叛逆,虽然我爸死得早没人教我怎么样才可以做一个可以像他一样强大得可以保护我妈的人,但是我在努力啊,我至少在努力不让她担心啊,初中的时候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从来不敢回去告诉我妈,因为我不想让她担心,我爸刚死的那会儿我妈每天都精神萎靡一蹶不振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每天要自己洗衣做饭还要照顾她,我不坚强软弱给谁看啊?”
“你以为我天生就是叛逆的料子吗?不是的,我只是被欺负怕了,所以才会努力的想要做个坏孩子,让他们看到我就怕我,不敢欺负我而已……”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时候会鬼使神差的去拦着你表白,就听我们那小教官每天在我们面前对我们念叨说,他们连长有多好有多强大有多会照顾人,那时候我就觉得我特别羡慕他,看着他脸上那种幸福满足的神情,我就会想到我爸,我爸还
活着的时候,我的脸上也每天都是那样的神情的……”
“我大概是觉得你像我爸吧,像他一样穿着军装,像他一样有着刚毅的神情,却又像他一样会照顾人,能够给人幸福的感觉……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管我?我凭什么要服你管……哼……曹叶良你个笨蛋,你才是坏孩子,你才是……你才是……”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顾念惜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子靠在车窗玻璃上越说越伤心,越伤心话篓子就越收不住了,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半天,声音才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含糊不清的低声呓语。明显是哭累了睡着了。
曹叶良静静的听完她一路下来絮絮叨叨指责和诉委屈,心里窝着的那一肚子火气也紧跟着消了个七七八八,顶着一脸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把车停轻轻在了路边,下去把她从后座抱到了副驾驶座上,并替她把靠椅调个比较适合打盹的高度。
“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关门开车离去,而是靠在车门上揭了头上的帽子搁在手上把玩着,深邃的眼神幽幽的望着顾念惜那不安分的睡颜,探出手指用指腹小心翼翼替她拭掉眼角的泪珠子,嘴里口干舌燥得厉害。
这些天他家老头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突然对他个人的事特别上心起来,还施压让上面给他放了个长假,让他回来好好处理处理个人的事情,并且还特地让宁姨给他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让他回来了就挨个去见见。
结果这回家的路程才去了一半,就接到顾念惜的好朋友白婉莹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焦急的告诉他,顾念惜跟着宿舍的同学去参加什么网友聚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打电话电话关机,怕她出事儿所以只好打电话给他了。
他一听,心里顿时就急了,在向白婉莹询问了聚会的地点后,就开着车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路开车一路不停的拨她的电话,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电信客服那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心里又气又急只差没把手机从车窗里扔出去了,所以当他在KTV包间里见到喝得醉醺醺的窝在沙发上的顾念惜时候,他就再也无法淡定了,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直接把她扛了出去,边走边在心里合计着一会儿在路上要怎么教育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结果这教育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她倒是先对着他哭诉了起来。
“如今这个社会有多乱你究竟知不知道?还敢来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网友聚
会,就你这德行,估计被人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他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刮了刮她的鼻梁,自言自语的语气里透着许许多多恨铁不成钢般的无奈。却见睡得朦朦胧胧的顾念惜皱着个眉头缓缓的把脸歪到另一边去了,同时还不忘出言顶撞他:“你才会被人卖呢,你全家都会被人卖!”
曹叶良听得怔住,半天才轻轻吐出一个疑问句式:“装睡呢?”
结果换来的当然是久久的无人回答,愣了半天的曹叶良这才明白了过来,这丫头敢情是在说梦话呢?
曹叶良无言,抬头望了一眼繁星闪烁的夜空,忍着一脸逐渐漾开的笑意,开着车子载着早已进入梦乡的顾念惜驶向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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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是个多雾的季节,尤其是像C市这种临山的城市,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能见到大片大片的白雾将整个城市包裹在其中,给人一种仿佛身临仙境的错觉,而这种浓雾通常都要到临近中午才能完全消去。
曹叶良因为在部队呆得久了的缘故,早上都会很准时的在五点半左右就醒了,然后起来晨跑锻炼,以往在家的时候他都会带上顾念惜一起跑,不过这一次,他却非常贴心的没有去吵醒她。顾念惜难得的睡了个饱觉,一直睡到上午十一点多才从梦乡中醒转过来,然后揉着隐隐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躺在床上发呆。
昨天晚上她梦见曹叶良了,是个很绵长的梦,梦里的曹叶良是个身着军装的指导员,自己则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学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她和曹叶良还有很多的村民被集中在了一间很大的教室里,所有人都神情肃穆的坐在凳子上互相看着人群中坐的那个病怏怏的面若桃花目若星辰的绝色女子不言不语,而那个女子似乎是得了什么绝症,一直捂着嘴咳得厉害。
而曹叶良则一直焦急的围着她替她拍背喂水擦嘴角遗留的水渍,关心之情一览无遗。再之后教室里就来了个送快递的小伙儿,并交给了曹叶良一个说是军区寄来的包裹,曹叶良欣喜的将包裹拆开,发现里面是可以治那绝色女子的病的药,几大包黑漆漆黏糊糊的像血液一样的液体。
曹叶良打电话向军区核对了快递号和封号,在确认无误之后小心翼翼的倒进碗里,让她端了去给那绝色女子喝,结果她总觉得药不对劲,走到半路就佯装失手将碗摔了,曹叶良气得不清,抖着嘴唇看了她半天,最后将另一包药拆开
了倒进一个大碗里,自己亲自端去喂。
她在一旁看得心慌,甚至在看到绝色女子将药喝下的瞬间,急得都哭了,捂着脸蹲在地上不敢去看对方。而事实上那药也的确有问题,绝色女子喝完之后几乎是顷刻间就吐血身亡了。曹叶良站在一旁,极其克制的握紧了拳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了句快递员有问题,之后握着手枪追了出去。
她见他跑出去,心里顿时就急了,带着哭腔大叫了一声我跟你去,随之也跟着追了出去,并在之后的一路上都始终追随着他,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在山地里和歹徒玩狙击游戏,虽然梦里那种如身临其境的惊心动魄很让人窒息,但是她却始终都不愿醒来,因为比起害怕被击毙死亡,她更享受那场战争带给她的和他互相依赖互相成为对方坚实后盾的机会,那种暖暖的窝心的感觉让她上瘾,让她很不得一直沉浸在梦里,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