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素素说没问题,李明明也放下些心来,那就回头按月朗说的那样办——李明明实在不是个有魄力的人,不逼到尽头儿上,还是能不硬碰就不硬碰的。
晚间,李明明给系统君汇报,系统君照旧不温不火地鼓励。
李明明从小在甜得齁嗓子的鼓励里长大,后来经受社会现实的打击,一度很是无所适从,“跟我妈说的都不一样啊”,在这样水与火的考验中,除了磨炼出一颗滚刀肉的心和堪比海参的自愈能力,还练出些不受言语蛊惑的本事。
系统君的鼓励,隔着留言板李明明就闻到一丝虚伪。
也罢了,谁让自己昨天干了缺心眼儿的事呢。
李明明特别擅长原谅别人,当然,更擅长原谅自己。
过了左思右想的一夜,李明明早起,饭都没好生吃,就亢奋地等着。
果然不多久,李甲即携银子上门,交与老鸨,按照原著走向,虽老鸨不愿意,还是放了人。
与原著不同的是,李甲按照昨天徐素素的交代,也花十两银子买了翠儿。
老鸨果真让李明明与翠儿拔了钗环,解了荷包,什么也不能带的出了门。
谢月朗、徐素素早闻讯赶来,把一行人让到谢家,李明明主仆重新收拾了,又开宴吃酒,为李明明贺喜。
谢月朗道,“十姐于归郎君,望郎君珍之重之,才不枉了十姐待君之心。”
李甲笑道,“那是自然。”
徐素素也再次言语试探,李甲也并未露出什么可疑之处。
李明明并谢、徐二人都放下心来,看来那柳遇春果真是君子人。
庆祝宴直吃到傍晚,散了席,谢月朗留宿李明明和李甲。
在谢月朗这儿,李明明还有点安全感,无奈李甲不答应,“怎好再打扰月朗姑娘,我已借得房舍,且打扫干净铺陈好了。”
李明明没办法,只好与谢月朗、徐素素作别,带着翠儿,与李甲出了门。
行至街上,李明明道,“郎君所借的屋舍在哪儿?”
李甲笑道,“不过是托词,我们暂且再于柳生处借宿两晚,后日便回家去。”
李明明干笑,“总要收拾收拾,休养休养,急也不在这两天。”李明明想了想,到底祭出装病大法,“这两日,我咽干头疼,想是秋燥上火了,待抓两剂药吃吃,好了,清清爽爽地与君归家。”
李甲温言道,“北边干燥,我们往南走,气候湿润,于你的病倒也相宜。”
李甲握住李明明的手,“芳卿不愿与我回家吗?”
李明明强笑道,“郎君何出此言,妾自然愿意的。”
李甲道,“那便好,我们并无多少行李,明日雇了车轿,后日启程,来得及。芳卿若还不适,在生药铺子买些验方丸药就是了。”
说着,李甲雇了两顶轿子,让李明明坐一顶,自坐一顶,径直往柳宅去了。
李明明敏感地觉得,李甲似与上次见面有什么不同。但毕竟与他不熟,原著中貌似李甲也是个很矛盾的角色。又疑心,难道柳遇春跟他说了?
李明明一路左思右想地瞎猜,很快便到了柳宅。
进了门,便被李甲带去东厢,李明明不弄明白不死心的性格,道,“我们寓居于此,当先向主人家致谢。”
李甲笑道,“是该好好谢他,然今天晚了,多有不便,明日再谢不迟。”
李甲进屋,掌了灯,李明明手心里都是汗,“郎君,我头晕目眩,实在熬不住了,先躺躺。郎君莫要被我过了病气,不如歇在榻上。”又回头对翠儿说,“你辛苦辛苦,晚上照料我。”
翠儿笑道,“看姑娘说的,婢子该当的。”
李甲微笑道,“芳卿想得周到,且歇着吧。”
李明明躺在床上给系统君留言:“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李甲好像知道了。”又突发奇想,会不会李甲也被人穿越了?
赵如琢皱着眉,虽说对李明明已经放养,但今天还是看了点监控,李甲……十之八·九是已经知道了。
赵如琢没法跟李明明讨论这个,不然会被屏蔽,于是回复,“万事小心,”想了想,到底又加了几个字,“实在不行就回来。”
李明明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回去。如果一穿来就回去,那只是影响自己和系统君。现在混不下去了回去,还害了杜十娘。如果李甲已经知道了,他会怎么对杜十娘?
李明明觉得,自己闯的祸,哭着也得收拾了,不能让别人顶锅。
那边李甲静悄悄的,旁边翠儿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李明明瞪着帐子顶默默盘算。
第8章 露馅儿了!
第二日早起,李甲温情款款地询问李明明是不是好些了。李明明也好言答对,只说睡了一夜,身上略轻松些了,只是两个太阳依旧是疼,还有点心慌。
李明明又问李甲,“我们这便向柳公子去道谢吧。”
李甲道,“晨间他急着去监里上学,晚了,老师点卯不到,要罚的。”
三番两次地阻拦,已经很明显了,李明明一咬牙,道,“不过给柳公子行个礼,并不耽误多少工夫。”说着便往外走。
“哎——”李甲来拉李明明。
李明明看他。
李甲笑道,“你找柳兄有什么事?”
李明明垂眸,又抬起眼,笑道,“你说呢?”
“莫非与他有情?”李甲似笑非笑的。
李明明直直地看进李甲眼睛里。
“脸酸心硬毛病多,我怎么就看上你——”李甲轻轻地叹口气,拉住李明明的手。
李明明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看拉李明明不动,李甲笑道,“还使性子呢。柳兄是把你找他试我的事说了,还让我莫要负了你。你为了试我,让我着急上火这许久,这会子还这般!”
李明明想了想,李甲并不知道自己计划的终极目的,现在只是以为自己不放心,要试他,所以没特别生气?——也或者是有别的打算,比如想套了杜十娘所有的银钱出来?
不管是哪种,月朗的计策都没法用了,想脱身只能硬来。
李明明打定主意,笑道,“既然郎君都知道了,妾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恐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妾连着几日都做那样的梦,唯恐郎君见弃,故而想试君一试。妾想要君一句话,十娘对君一片真心可鉴日月,郎君能否对十娘不离不弃?不论红颜白头,不论富贵贫贱!”这样的婚礼用语,李明明化用过来,显得分外庄重自然。可见誓言这种事,古今中外都是相通的。
李甲也有些动容,“芳卿放心,我李甲发誓,断不会抛弃卿卿。”
李明明感动地握着李甲的手,把头搁在李甲肩上。
翠儿不明白这都是什么神展开,赶忙要避出去,却被李明明叫住,“既然郎君都知道了,你回去月朗和素素那里,让她们晚间来吃酒,并把我放在那里的东西也带过来,”又特意提醒翠儿,“让她们把其他相熟的故旧也一并约来!”
李明明对李甲娇媚一笑,“我们晚间便置办一席,谢柳郎及二位妹妹,不是他们,我们不得如此圆满。”
李甲笑道,“便听芳卿的。”
翠儿听了,便开门出去。
李甲离了杜十娘这几日心里早就痒了,此时见李明明娇俏,便把生气和小算盘都搁置下,在李明明耳朵边轻笑,“心里有鬼,还装病,耽误了多少时辰!此时还不补回给我。”
李明明再迟钝也知道他的意思,差点把他推出去。李明明握下拳头,整肃了面皮,“郎君也是读书人,又是寓居柳郎之所,怎可行这白日——之事,”当下又软下调子,“我们以后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李甲被李明明扫了兴致,“也罢,什么时候也这样道学起来。”
李明明笑道,“跟了读书的公子,自然也要有个体统。”
李甲笑道,“罢了,罢了,说不过你,那你唱个曲子给我听,便饶了你。”
李明明笑道,“刚说有个体统,这大早晨,唱什么靡靡之音?”我不唱是为你好,我要是唱“别看我只是一只羊”或者“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你丫非得疯了不可。这样的时刻,李明明竟然还脑补了一下自己唱歌的情景,不由得噗嗤笑了。一直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当下缓声道,“我们既然明日就要离京,郎君当去亲朋故旧老师同学那里辞行。”
李甲气哼哼地道,“先前你试探我,让我筹银子,我可见了他们的嘴脸了,谁耐烦去辞他们。”
李明明哄他,“还是要去辞一辞的,日后好见面。他们与郎君虚情,郎君便还以假意就是了。”
李甲勾起李明明的下巴,“只要你与我真心便好。”
李明明看着李甲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真,比珍珠还真!”又失笑道,“快去吧!”
李甲在李明明脸上亲一下,笑嘻嘻地出门去了。
李明明拿袖子蹭蹭脸颊,尼玛!又安慰自己,就当被狗舔了一下。
想一想,到底恶心,看洗脸盆的水还算干净,就胡噜了一把脸。
这样的日子一天也不能过,今天晚上必须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