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千野雄树碍眼的白兰一想到今晚他还要在自己这边过夜就更难受了。她向来是个任性的姑娘,既然不想对方留下来,当机立断就要赶对方走。当然这个赶的方法也是有技巧的,不能直接让目前的金主滚,只好把他推给别的美人了。
正好接着有关小雀的话题,白兰把侍女小雀形容成情深似海,暗恋千野雄树已久,对他坚贞不移矢志不渝的旷世奇女子,又说现在说不定小雀还在思念着雄树君,过去的话一定会让对方又惊又喜。
千野雄树当真被她说动了心思,记起自己的女人中貌似还真没有这种清粥小菜又暗恋自己已久的类型。
白兰一眼看出了他的动摇,连忙又加了把火,好说歹说终于说动千野雄树站起身。长身玉立的大名还对白兰笑道自己只是去看看那位小雀,待会再回来。白兰表面上嗯嗯啊啊附和他,内心却有十足把握他今晚肯定回不来。
她都这样助攻了,小雀还留不下千野雄树,那真是没救了。
果不其然,这一晚千野雄树再没有回来过。没有了旁人,诺大一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白兰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她推开窗户,让秋夜的凉风吹进房间。外面的庭院里石灯笼里的蜡烛早已被点亮,点点星火照亮一小片枫叶,红色的枫叶在黑夜的烛火下比白天温柔了许多,枫树之上的漆黑的夜空有无数星辰闪耀。
夜凉如水,白兰趴在窗户上望着院子里的红叶,忽然想到数月前她就这样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想到一转眼居然都跑到另一个世界来了。
这么一算,她反而要感谢另一个自己,要不是他追杀她,时空穿梭机也不会阴差阳错被启动。
要是他不打伤自己就更好了,那古怪的火焰打起来人真的挺疼的,还好这里有宇智波斑。
想到那位炸毛青年,白兰不知不觉又笑了起来。她真心实意觉得一本正经的斑先生很有趣,比他那个看上去笑嘻嘻实际也是个切开黑的弟弟逗起来好玩多了,可惜老实的斑先生不能多撩,不然弄假成真就不美了。
难得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难得良心发现,要不……放过他?
白兰咬了咬手指甲,又有些不甘心,思来想去还是难得发作的良心站了上风,大发慈悲的决定明天再玩最后一次,就当做是给斑先生的告别礼好了。至于时空穿梭机,二事不劳一主,还是另做考虑吧。
白兰·杰索小姐由衷感慨自己真是个善良美好大方懂事的女孩子,如今像她这样的好人真的不多了。
夜空中的某个星星突然亮了一瞬,在白兰发现之前,又恢复了普通的亮度,转瞬便淹没在周围无数个雷同的星子里。
趴在窗口吹了一晚凉风的结果是,第二天早晨起来,白兰发现自己鼻塞喉干,头也有点痛——她竟然感冒了!
更叫她郁闷的是,正当她不舒服时,小雀那个没眼色的还跑过来跟她炫耀。
白兰没精力仔细听她到底说了什么,反正古往今来新宠讽刺旧爱的语句都差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一点新意都没有。于是她恹恹地趴在矮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好不容易瞅了个小雀换气休息的空隙,连忙抬头冲她抱怨:“小雀,我感冒了。”
穿着新衣、梳着妇人发型的小雀姑娘被她一噎,差点没憋过气去。
虽然小雀坚强的挺住了,但脸颊还是被气得通红,仿佛不小心抹重了胭脂般红霞满天飞。
她运气吸气,再吸气运气,好半天才勉强微笑道:“白兰你恐怕忘了,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侍女,你向我抱怨也没用。”
白兰微微撑起身子,苦着脸皱着眉,瓮声瓮气道:“可我很难受嘛。”
小雀再也控制不住怒火,脸色刷地冷下去,恶狠狠地瞪着白兰,一字一顿告诉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少瞧不起人了!白兰,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侍女了!我是跟你平起平坐的雀夫人!”
白兰再一次意识到她跟小雀这样的女人没办法沟通,再加上身体不适,心情糟糕,她也没了伪装的**,更没有往日调侃小雀的心思。
她舒展开眉头,嘴角弯起,轻笑一声,慢慢坐直了身体。
银白色的长发流水般从她肩头泻下,堆积在腰部,闪耀着月华般的光泽,和身上枫叶红的和服形成鲜明对比。
白兰绝色的脸孔在这样红艳如火的华服下越发风华绝代,白肤红唇,银发紫眼,当她微微眯起眼笑起来的时候,小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瞧不起人?”白兰的声音因为生病而比往常更加沙哑,嗓音却越发柔和,“我可没有瞧不起你呀,雀夫人。”
她咀嚼着这个称呼,笑容加深,紫色的瞳孔冰冷得像刀锋,轻声道:“再说了,这样对我大呼小叫……你的教养呢?”
“你!”小雀的脸更红了,连带着眼眶也红了起来,咬着下唇,想上前却又不敢。
最后反而在白兰的笑容下,她又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兰……在今天之前,她总认为白兰是个胸无大志成天懒洋洋的女人,虽有绝色容貌无奈自己却不争气,不光礼仪不过关,行为举止也从来和优雅高贵靠不上边。
这也是小雀鄙视又憎恶白兰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今天白兰怎么……
小雀不敢再贸然说话,而白兰也懒得再多说,一时间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异样的安静。
直到千野雄树进来,才打破了这种异常的氛围。
他啪的一声合拢折扇,先看了看坐在矮桌旁的白兰,后望了望呆站在一旁的小雀,最后笑了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雀抿了抿唇,脸上的红色总算稍稍褪去,向千野雄树行礼:“千野大人。”
千野雄树只好看向白兰:“小兰你说说,怎么都不高兴呢?”
白兰看了眼他,刚刚坐直的脊背又弯了下去,手肘撑在矮桌上托着腮,衣袖下滑,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腕:“不知道呢,我是因为感冒了。”
千野雄树连忙走过去,俯身用手背试了试她脸颊和额头温度,确定不热后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眉责备白兰:“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我一不在,你就把自己折腾生病了。吃药了吗?”
“没有,”白兰懒洋洋的眯起眼,“我怕苦。”
千野雄树顿时哭笑不得,坐在她身边,用合拢的木扇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真是的……生病就得吃药,知道吗?”
说完不等白兰回答,扬声命令等候在屋外的侍女去拿药。
白兰这时候也回转过来,瞥了眼可怜巴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雀,心道我跟这种蠢货计较什么呢,便不再纠结刚才小雀惹到她的事,转而面向千野雄树:“我不要吃药,肯定很苦!”
“吃了蜜饯就不苦了。”千野雄树哄她,头也不回的吩咐站在一旁的小雀,“去给小兰拿些蜜饯来。”
“……”
白兰忍不住望了眼那姑娘,果然看到对方脸色唰地变成一张白纸,惨白惨白的,满脸难以置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叫人唏嘘。
所以说她蠢呢,还真把男人的春风一度当成了爱。
成为夫人又如何,无论是在夫人还是侍女,在千野雄树的心中她的地位始终还是没变过。
第8章 不科学的忍者(八)
最终小雀还是听从了千野雄树的命令,为白兰端来了一盘果脯。只是当她跪下,将果盘放在矮桌上时,在这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白兰依旧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兰夫人,而自己还是一个侍女,那个……只敢远远看着千野大人什么都不敢说的小侍女。
药也已经被煮好,被放在桌子上,就靠着那碟晶莹剔透的蜜饯,千野雄树用手指试了试瓷碗的温度:“稍等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白兰却重重叹了口气,望着那碗黑漆漆的汁水百般不情愿:“能不喝吗?”
千野雄树忍不住笑了一下,捡了块蜜饯送到她嘴边,待她吃下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白兰舔了舔下唇:“好吃。”
结果千野雄树转手把剩下的蜜饯塞给小雀,吩咐道:“等小兰喝了药再给她吃,你亲自看着。”
小雀咬了咬牙,勉强笑着应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比碗中的药还要苦涩。
千野雄树毕竟是一国大名,就算住在温泉别馆,每天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这也是为什么他让小雀盯着白兰吃药而不是他自己亲自来的原因。
只是临走前,他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嘱白兰:“一定要乖乖吃药,知道吗?”
见白兰满脸不快,眉眼温和的青年微微弯起眼,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气质:“明天就要回都城了,快点好起来吧。回去之后再让人给你做更多的蜜饯。”
做出这个承诺之后,他便轻飘飘地离开了,后面跟着一大串侍从侍女,留下小雀和白兰大眼瞪小眼。
刚才被白兰一吓,现在小雀不敢像之前那样跟她大声嚷嚷,只是到底还是心中有气咽不下去,思来想去犹豫片刻,把蜜饯往桌子上一磕,端起那碗冷了点的汤汁送到白兰面前:“该喝药了,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