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大概只有十岁出头, 大概是因为常年的训练她的身影瘦削且高,走在一群成年人中也并不突兀,小女孩稚嫩的脸蛋并没有因为风吹日晒和辛苦的训练被破坏,反而更多了一分坚毅。
是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大概会觉得她是个十五六岁读书年纪的小姑娘。
理查德并没有过分到什么都不留给她,至少他还在桌子上放了点钱。钱的数量并不算多,但吃个三餐再买个回家的车票却已经绰绰有余。
她已经许久没吃过正常的食物,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小女孩,还是个对生活档次不在意的老男人,他们能够维持合理的三餐都已经是大幸,也因此,她上了街以后双眼几乎都在发光。
面包,菜卷,还有偶然路过的一家中餐馆里让她熟悉又陌生的窝窝头和煎饺……
理查德经常告诉她,想要得到的就自己去争取,能够掌有的就完全握在掌心,他大抵是想让她学会贪得无厌,但她心里还有着底线。
那大概是上辈子为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她在那家店门口驻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克服心底的渴望,推开门进了这家中餐店。
店主大概是个中x混血,眼睛带了点深邃的碧蓝,看见她只是个孩子却也没有怠慢,而是态度随意地问她想吃什么。
大概是他的态度不太尊重,他身边的女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温声细语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弗兰指了指柜子上的白粥,然后递出了手里的钱。
粥煮的很烂,软软稠稠的,店主送了她一叠小菜。
她慢慢地吃着,美味的食物让她感觉到胃里也慢慢的热了起来。
吃完以后差不多过了大半个小时,她推开碟子,满足地摸了摸小肚子,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生活的美好,就突然感觉到了来自店中一个角落的视线。
那种感觉很不好,是久违的肮脏污秽。
就好像很久理查德将虚弱的她扔进了贫民区,然后冷眼旁观她被那些心怀恶意的人追赶。
太过的贫穷使他们是失去了冷静的能力,而他为她穿上了足够昂贵的华服。
抓了她能换不少钱吧?
那些家伙一定是这样想的。
那实在是糟糕透顶的一段回忆,她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见血。也因此她对这样的目光有熟悉又生厌。
更别提对方似乎毫无掩饰,而那样的窥视足够使她注意。
“敌人”?
她瞬间提高了警惕,佯装正常的离开了这家店。
刻意的七弯八拐以后她进了小巷,那种隐秘的被窥探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直到她拐进了一条死胡同,对着那又高又厚的围墙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她才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一个男人。
眼带垂涎。
大概是见她一个人走着,身上的衣服也不贵重的样子,是以对她生出了恶意。
他的视线肮脏的让她生厌,弗兰的指尖动了动,感觉有些手痒。
理查德半点没有教导过她与人相处的办法,他巴不得她变成没有理智的杀人机器,而她虽然有上个世界的记忆,但是长久的被压迫已经让她养成了习惯。
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
她的身上并没有武器,因为能力开启的时候,她自己就是最大的武器。
这场战斗并没有被拉响,因为在她开启能力之前,面前心怀恶意的老男人就已经倒下。
而他背后露出的,是张熟悉的面孔。
是那个店主。
“明明知道危险还往小巷子跑,是对自己的能力太有自信了么——真是麻烦的小鬼——快点跟过来,我媳妇不放心你。”店主嘟囔了两声,见她没反应,还晃悠到了她的面前,“喂小鬼,如果你没地方去,我们可以勉为其难的收留你,不过……”
他叹了口气,“你的能力最好不要在我媳妇面前用,而且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打打杀杀的,和我媳妇那样温柔点不好么?”
当然,弗兰赛丝如果那么听话的和他走了,那么她也就不是那个被理查德各种教育的小杀手了。
但是很绝望,她不止打不过理查德,就连这个过路的店主,对她也是完全的实力压制。
他们的实力的差距是悬殊的。
她被打了一顿,然后屈服于实力跟着他回了家。
——而这,就是她和瓦伦丁的初遇。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三句不离媳妇的妻管严,路上捡到她也只是因为他媳妇对这个年幼独行的小姑娘有些不太放心。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她要怎么样关他屁事?
但是既然媳妇发话了,他就勉为其难的关注一下她好了。
这种秀恩爱的行为无耻的弗兰赛丝想打人,但是很可惜她打不过。
瓦伦丁夫妇是和理查德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安娜。
这是瓦伦丁的妻子的名字。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大概是因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捡到她以后,安娜泛滥的母爱完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弗兰知道自己其实自己被教坏了,是个让人头疼的坏孩子,但是安娜总是很有耐心,一遍她不能理解,就第二遍。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烦躁的时候,温和的像春江的流水,和她相处的日子里,弗兰总能放松下来,
她有时候想,那么糟糕暴躁的瓦伦丁能碰到如此温柔的安娜,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种恭维的话她从不忌讳当着两个人的面说,所以他常常会因为她的贬低和她争吵,这时候的他们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为一个简单又没有意义的问题争的面红耳赤,而安娜就会看着他们笑,也不拉架,只在瓦伦丁几乎要撸袖子揍她的时候说一句“好了别闹了她还说个孩子”,然后被他直呼谁才是真爱这一点也不公平——这糟糕透顶又平淡非常的相处,让他们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一家三口。
毫无疑问,安娜改变了她。
人这一生大概总会遇到这样的人,轻而易举的,她就改变拿了你的一生。
你感恩她,所以对于她的死亡,才更加不能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完美的!我爱安娜!【所以我写死了她【划掉
☆、第19章 19.他眼中的她
语言在某些时候会突然匮乏。
比如你事前你想的美好要说花好月圆花前月下,可面前是她告白的话便在嘴旁徘徊缠绕, 内心的羞赧和恐惧让你迟疑让你无法发挥出自己的能言善辩, 那些排练了无数遍的脑内场景在真实面前会化为泡影,然后你会发现自己的胆怯与讨厌。
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糟糕的事情。
就好像你没法形容这世上的好多事到底是美妙亦或是痛苦, 因为再暗淡的幽深里也会有星星点点的光。
你也没办法形容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跳加速,你又为什么会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要理由么?
至少皮特罗想不出长篇大论亦或是侃侃而谈。
但他必须得承认, 他看到的弗兰赛丝是特别的。
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 但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心跳加速, 连基本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失却。
他明明不是那么害羞又不善言辞的人,但每次在她面前, 他总是表现的很糟糕。
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子,思维迟钝思绪缓慢满脑子都是人家女孩子的样子。
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他总是希望时间也变得缓慢。
他一直都像风一样, 不受拘束热爱挑战规则,她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抓到了掌心
。
而且还是他顺从地将套索送上。
皮特罗眨了眨眼。
不能再想了,这样的局面下分神可不好。
眼前的情况并不糟糕, 毕竟虽然无法确定敌人的位置, 但是他们俩的能力都足够在危险到来的刹那逃离。
而弗兰赛丝一直没有离开, 也是因为想要抓到那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家伙——尤其那还可能是个熟人。
但或许是因为接连几次的失败,对方不再贸然的出手, 不过按照她对对方的了解——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他根本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
所以他一定在等,在等她露出破绽。
既然想要等她放松警惕……谁还不会演戏咋的?
想到这儿的弗兰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 跳着步子靠近皮特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应该已经没事了。都好几分钟了,那家伙估计知难而退了吧。”
听到她这样说,他迟疑了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啦,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压个惊——”
话音还没落下的下一瞬她就全力开启了能力,爆炸的冲击在三米范围内被放成了慢动作,弗兰抬手就给了皮特罗一个公主抱,而在她的能力圈之中,他的重力被减到了几乎不存在,所以抱着成年男性的她依然轻而易举地跳出了那个地方,并瞬间看向了唯一有可能存在对手的地方——
也就是对面大楼的同一楼层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