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本丸之后一直是被保护状态的本城怜对此很是不适应,大家都是为了她好,或是他们自身绅士风度要求如此,或是他们认她为上司尽到了下属的职责,总归,他们将她划归到了需要保护的阵营之中。
但本城怜却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习惯并且沉溺于别人的保护之中,若是哪天她回到了千疮百孔的底层生活里,就作为娇气柔弱的豌豆公主,死于对过去的追忆。
然而她自己也很明白,自身的实力水准让她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
真不甘心。
走在队伍的中央,被保护得很好的本城怜试着调动刚学会使用方法的灵力探知着四周的情况。
事实上,有三位刀剑男士的前方探索,她这么做也不过是在练习能力罢了。然而本以为不会出什么状况的本城怜却探知到了一股非常恶意的力量。
和平日里来袭的溯行军的感觉不同,像是更为纯粹,更加深厚。
但本城怜一抬头却发现那三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又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的探知能力训练得不到家,出了错。
大概是她紧张过度了……
正打算这么放弃的时候,脚下突然钻出了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紧紧抓住了本城怜的脚踝。那三人都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警戒着外来的敌人,却没有人想到会有奇怪的东西从地底下直接袭击本城怜。
本城怜被那骨架一把抓得跌坐在地上,而这一下,地底下的另一只手又抓住了本城怜的另一只脚。她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从白骨的牢笼中逃脱,反倒是被拽着往地下陷。
“啊啊啊啊啊!清光!”
她下意识地尖叫着,六神无主地叫了同伴的名字,越叫却越是慌张。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习惯了冷静接受现实的本城怜也无法淡定,慌得眼泪流了满脸。
清光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试图用刀砍断桎梏着本城怜行动的骨质,却发觉杯水车薪。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知疲惫地劈砍着这些白骨镣铐,哪怕虎口已经被震裂,流出鲜血。
“血……我的祭品!”
不明真面目的怪物发出了这样的嘶吼,骨质的爪牙抓破了本城怜的皮肤,渗出了鲜血,而这鲜红的液体又更让它疯狂起来,白森森的骨质越发癫狂地疯长,眼见层层白骨已经快要完全掩盖本城怜的身体,刀剑男士们却束手无策。
“主!”加州清光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沾满了脸颊,动摇不光从双眼中流露出,甚至连常年持刀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乱藤四郎没了平日的余裕,此刻的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整个人脑子已经空白了,仅凭身体跟随本能一下又一下地劈砍做着无用功。
而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是冷冰冰的表情的大俱利伽罗也破了功,愤怒疯狂燃烧,让他的斩术呈现出了一种异样癫狂执着的状态,完全无法与平常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他对上号。
“这家伙是我的,才不会交给你!”
被骨质的牢笼挤压着身体让本城怜的意识渐渐远去,听觉和视觉都渐渐地失灵,仅仅剩下一片模糊的深色影子在她面前晃动。
“主!”
“……不会……给你……”
零落破碎的词语落入她耳中,却无法排列组合成正确的词句——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力气。只是依稀能感受到从那三人身上传来的绝望与悲痛。
为什么?
她不过是个刚来不久的审神者,反正能代替她来做这份工作的人不是满大街都是吗?
为什么要在意她?
还是说……只是在为他们自己的无能感到痛恨而已?
似乎是死前的灵光乍现,短短的一瞬间,本城怜的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种想法,却没有一种是强烈的求生**。
虽然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一直努力地自己开导自己,用正能量装点自己的生活,可内心里,她还是那个无依无靠,深知这个世界的残酷却还卑微地祈求希望与爱的蝼蚁。
或许……就这么死去,结束这可笑的一生也好。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耳边突然清晰地传来了某人的声音。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怜!”
那是充满绝望的声音,撕裂的嗓音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本城怜脑子里的混沌,让她从痛苦与挣扎中清醒过来。
他没有叫她“主”,也没有叫她“审神者”,而是叫了她的名字。
她好像除了是审神者以外,自身也是被人所需要的。
她是不是可以以为,她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抛弃呢?
既然是那样的话,再怎么难看也要多活一会儿才行啊……
那一瞬间,本城怜觉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充斥了自己的身体,贯穿了全身所有的脉络,将她刚才被白骨怪物掠夺的灵力和血液都原原本本地补充了回来,不再空虚。但紧接着,那过于充实的感觉并没有适时停止,而是继续不知节制地膨胀着……
下一秒,本城怜失去了意识。
*
刺目耀眼的红光从层层叠叠的白骨牢笼中倾泻而出,随即炸裂了刚才为止还囚禁着审神者的牢狱。
清光等三人下意识地遮住闭上眼睛,而当他们在怪物的哀嚎中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那白骨已经全都化作了粉尘消散在空中,只余衣衫破烂,皮肤白到病态,完全失去血色的审神者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安静得像是一具尸体。
大俱利伽罗的手覆上了本城怜的脖颈,虽然很微弱,但她的脉搏仍然跳动着。
“她……她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大俱利伽罗全身一下就放松了,他知道此时应该即刻把审神者送回本丸进行及时诊治,可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出现了过去的画面。
那时的他是被踩踏在脚下随意蹂·躏的奴·隶,浑身的力量全都被扼制,像是无力的麻雀倒在了车轮下。身体上的伤痕深深浅浅地织成了网,鲜血掩盖了他的视野,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感知变得迟钝无比,想要自裁的他连举刀自尽都做不到。
那个人终于厌倦了蹂·躏他,摆出了使用法术的姿势,要将他了结。
大俱利伽罗闭上双眼,准备迎接自己的终焉,却听见了法术刺入肉·体的噗嗤响声,疼痛却并未在自己身上起效。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叫珍惜,那就由我来教你吧。”
挡在他身前的女人身形凛然,尽管身材娇小,却毫无畏惧。她逆着光走来,像是救世主一般,照亮了他的世界。
那个“救世主”长得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五六分相似,但是在倔强不服输的地方,简直像了个十足十。
他起初不过是睡得太无聊,想来看看这个继任的女人有什么能耐,但看到她的时候,却像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几百年前外柔内刚的那个女人。
大俱利伽罗想,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逃脱出她的牢笼了。
10.手合重开
10
或许是晕得太多,本城怜觉得自己是对晕倒有了抗性。
这一次醒来比她想得早了不少,至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还没有黑。
“主!”
本城怜一睁开眼就看到加州清光和乱藤四郎一左一右陪伴在自己身旁,有些没回过神来,而见她一脸的呆愣,清光和乱不由得着急地凑了过来。
下一秒,这俩人又被大俱利伽罗一手一个拎开了,轻而易举得让本城怜好是羡慕。
“我没事啦!”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平安无事,本城怜还活动了一下胳膊。事实上这并不是她在装模作样,而是身体出了有些疲惫之外并没有疼痛感,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遭受袭击。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本城怜觉得那像是自己的灵力治愈的效果。
“主没事真是太好了!”乱藤四郎的湛蓝色眼眸如同大海一般,此时更是因为湿润而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咕噜噜……”抢在本城怜想要安慰乱之前作响的是她不争气的肚子,在满屋子都充满了对她关切的现在显得格外响亮和尴尬。
本城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胃:“好像也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哈哈哈……”
“那我去做饭!这次绝对不会弄得太咸的!”抢着挣表现的乱藤四郎跑了出去。
“以前怎么就没见这家伙这么勤奋过……”加州清光小声地吐槽,正打算起身去帮忙,却被本城怜拉住了衣角。若不是他作为刀剑的灵敏感知,或许都无法察觉对方那幅度小过头的动作,而当他侧过头看她的时候,本城怜却像是因为羞涩而不敢直视他,只露出了发红的耳朵。
一旁的大俱利伽罗虽然一副自顾自走神的模样,却意外地很能读懂空气,起身道:“我去。”
房间里只留下了清光和本城怜两个人。
而清光还有些恍惚。
“你……之前叫了我的名字。”本城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