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美摘下眼罩, 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栗原荻介那张脸,而听到对方如此说着,挑了挑眉头。
飞机上的洗手间里——
“为什么找上我?”清美觉得自己至少明面上和这位竹寿司东京店的老板并没有什么交际。
栗原却是笑了笑,取出了一张纸条:“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也许是是同伴,也许是敌人。”
“你……”看着自己那天夜袭对方家后留下的纸条,清美稍稍有些惊讶,她不信对方仅仅凭借自己故意写得和自己风格完全不符的字迹就能找上来。
“其实那晚从铃木艺术馆离开后,我就已经发现我的身上被安了追踪器,只不过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等着那个安追踪器的人自己来回收,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你。”说着说着,栗原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后颈,有些后怕地说道:“不过你这女人下手可真够狠的,我整整歇了三天身体才缓过来。”
“……看来我当时应该再加一把力,直接送你去见上帝会比较好。”清美撇了撇嘴角,这种被人反将一军的感觉还真有些不爽啊。
“别说得这么无情嘛……毕竟,就像你留给我的这张纸条一样,在成为敌人前,我们也可以先当一下合作的同伴嘛。”晃了晃手中的纸条,栗原的神色也沉下了几分,“那晚我和沢田纲吉的谈话你应该也都听到了吧。”
“嗯,一个字不露。所得到的结论就是,沢田纲吉是彭格列家族的高层,而你则是家族中反对他的势力安插在他身边的二五仔。”清美精辟地概括着。
栗原:“……”,说得没毛病,但为什么现在莫名地变成了他有些不爽。
“哎呀呀,别露出这副表情啊哥们儿,这没啥,二五仔这种物种我见多了。”她表示想当初那段酒厂岁月,满厂的二五仔啊,就连她自己都是假酒的一员,你看她前上司琴酒老大,天天不是忙着杀二五仔就是忙着前行在去杀二五仔的路上,心里再苦脸上不也一个苦兮兮的表情都没露出来过吗。
“……总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沢田纲吉这几个月之所以去日本扮成一个普通国中生,是因为他的身体出了些问题,所以需要回去大隐隐于市地暂避风头。而他这次暑假回意大利,是因为彭格列总部那边找到了,嗯……能够治疗他身体的办法。”栗原半虚半实地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身体治好后,他不会再回日本上学了对吧。”听到这则情报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说完后,清美自己也有些始料未及。
栗原也是微微怔了一下,但还是答道:“啊,应该是吧。”
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后,清美冷静而又戏谑地开口:“所以,你现在找上我要和我合作,是打算彻底背叛沢田纲吉吗……那晚在铃木艺术馆我听到你俩的对话,感觉他还是对你留有余地的啊。”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和你合作,是因为……我也有我想要知道、想要去探寻的事情,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和沢田纲吉那家伙的理念不一样。”栗原耸了耸肩膀。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懒得过问,反正我们要做的只是行动上合作然后各取所需,那么……”说话间,清美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正是当初尼科尔给她看到的让她激起了过激反应的那张,指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接下来我在意大利的一切行动,我都会把我的定位发给你,你全程紧跟着我就好,但是不要被和我一起的同伴发现。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在有需要的时候,请你扮成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你的易容术上次我可是见识过了,扮成的赤司征十郎从外表上还真的看不出和其本人有什么不同,就连身高都能伸缩自如,我还真的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照片上这个人假扮成了“爱理.维尔勒”来把她引出来,那么她索性就再造出一个“爱理.维尔勒”来把对方给引出来好了。
“啊?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啊……看起来,长得和你好像啊。”栗原结果照片后,视线在清美和照片上的人之间来回打量着。
清美毫不遮掩自己的敷衍态度,“你就当那是我的姐姐好了。”
“……”虽然知道这背后绝对有无数个疑点,但秉承着只谈合作的原则,栗原也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好,我知道了。”
……
利帕里群岛,在旅店的房间里发现了那张写着死亡预告歌谣的卡片后,略沉思了片刻后,清美敲响了窗户。
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一长音,三短音,两长音。
敲完了暗号后,清美也后退了几步,下一刻,栗原翻窗而入。
“沢田纲吉他这次来利帕里群岛,是只带了山本武一个人,对吗?”清美求证道。
栗原点了点头,“没错。”
“好,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到这座岛上的那片丛林里守着,如果发现了被毒蛇咬死尸体,麻烦你先把那具尸体掩盖起来,不要那么快就让人发现。做完这些后,回来找我,我到时候应该会在岛中心的咖啡馆之类的地方。找到我后,假扮成我给你看过的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的样子在我附近出现,然后,我会跑出去追你,你一路朝着这座岛的那片海岸山崖那儿跑就好,我们演一场追逐戏。”清美一字一句地交代着。
如果她没有判断错的话,给她发这张死亡预告函的幕后操控者,很有可能就是照片上那个假扮成爱理.维尔勒的家伙。
三个小人啊,高空玩跳伞;一个被摔死,还剩两个人……如果预言的这条真的是在说她的话,那么虽然这样想有点冷血,但的确是卡片上其他的死者通通都无所谓,她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排在她前面的那第四个死者,因为那个人被蛇咬死后,接下来就轮到她了。
她相信,沢田纲吉那边应该也能想到这点,但她必须先他一步把那个幕后操控者引出来,不然也许许多关于她的秘密都会暴露出去。那么,她就需要一方面在这边拖住沢田纲吉,另一方面让栗原先一步隐藏起尸体好给到时去丛林里查找的山本武一种第四个死者还没有出现这种错觉,以此来为她自己争取时间。
如果她最后的归宿被那个幕后者宣判为摔死的话,那么这座岛上最符合这一特征的地方自然就是那处海岸山崖了,本就恐高的她掉下去后生还的概率确实不高。
那么,那个幕后者也一定会出现在那里,而那人在看到又一个“爱理.维尔勒”的话,想必也会按捺不住吧。】
……
“哼,原来如此,最后反而是被你算计了啊。”成年纲吉轻笑了声,带着丝赞叹,却又带着丝居高临下的俯视,“不过,让我卸下伪装什么的……你怎么就敢这么肯定我和沢田纲吉不是同一个人呢,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身体变小这种可能,毕竟在你身上也发生了不是吗。”
清美仍然不为所动,只是目光转向那人右手的手背:“第三个死亡者,那场枪击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应该也混在拥挤的人群中吧……”
【你,你感觉到痛了?这……不是梦啊……呼,还好,还好都得救了。】
“……那个时候,我狠狠地拧了沢田纲吉的右手手背甚至用指甲把他手背划破了一道,既不是真的想要用痛觉验证不是梦什么的,也不是想要拙劣地岔开话题,而是为了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标识。刚刚到岛上,从教堂里出来后,我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成年沢田纲吉应该就是你扮的吧。你是为了故意扰乱我的思绪也好,还是为了引我和真正的沢田纲吉相遇也罢,但至少那让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你很有可能会拿他大做文章。那么,我自然要提前有所准备,好之后能确定哪一个沢田纲吉才是真的。”
抬起手,看着自己那毫无红肿亦亦无划伤痕迹的右手手背,假纲吉唇角微扬:“呵,长进了不少啊,每走一步都能提前考虑到未来的许多步……”
“哦?说这种话……看来是位认识我的老朋友啊。”话音将将落下,清美便直接迅猛地冲上前去,出手犀利地攻向对方,“那么,就让我们好好叙叙旧吧!”
……
每一招都攻向对方的要害部位,每一次出手都没有丝毫的留情,却是所有的攻击都被对方躲开了,甚至连用枪射去的子弹也毫不例外,仿佛对方对她所有的战斗方式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无比熟稔。
完全无法占据上风的清美渐渐有些焦躁不安,心中一个不敢去确定的猜测在隐隐生出。
“呵,子弹已经射完了吧。”一边战斗一边计算着清美弹夹剩余量的假纲吉抓住瞬间的机会打飞了清美的手中的枪,接着死死擒住了清美的双手,“这下看你还怎么……呃——!”
双手被擒住的那一瞬间,清美立刻滑出了两只衣袖里藏着的那两把锐利的匕首,直接狠狠割向对方的手臂。
而对方也下意识地当即松开了对清美的擒锢,血则已经顺着其手臂流出。
嘁,偏了一点,没能直接割破这家伙的动脉啊……心中啐了一口,但清美也没工夫为这个的小失误而懊恼,动作无缝对接般地一跃而起,直接用嘴咬住被打飞后掉落的手枪,两只手中握着的匕首也直接掷向对方身体的致命要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