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格临走前，沐颖道：“格格，给我们拍几张宝贝的照片回来哦。”
“姐姐，我还没见过小外甥呢，记得给我发视频。”沐雪期待道。
“要是能把宝贝带回来，就好了。”柯母抹着眼泪，要求过分。
柯小格额角垂下三道黑线，她去出差，不是特地去看孩子，拖着小行李就跑，不听她们乱提要求。
火车外剪影匆匆而过，柯小格的脑袋里已经想不起三年前的种种，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总能让人把当时以为是最痛苦、最难忘的事情从记忆力一点一点摘去，也把那些刻骨铭心的人变成陌生人，直止忘却。
她是这样，她想霍言应该也是这样，已经忘记她这么个人了吧。
火车到站，柯小格紧紧脖子上围巾，拉着行李下车，先找个酒店住下，睡了一上午后，爬起来，觉得头有些昏沉，带上公司合同，前往霍氏集团。
以前柯小格来过几次这里，记得霍氏大厦很高大上的，此刻站在一层大厅，看着游乐场风的装潢，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霍氏，满眼的粉红色什么鬼。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礼貌问道…
“哦，我代表YC公司来见你们霍总。”柯小格也是礼貌回答。
“什么啊，YC公司可能有这种品位的女员工？包的像个粽子，你骗人的吧！”另一位上下打量柯小格一番，疑惑问道。
YC公司是所著名的跨国集团，里面的女员工均以时尚有品位著称，这是圈子里公认的事，不大可能出现粽子。
柯小格也上下打量自己一番，身上肥厚的灰色大衣、脖子上卷了好几圈的米白围脖，脸上还糊着口罩，确实像系着白绳的灰色粽子，中午醒的时候感觉很冷，所以穿上最厚的衣服，没想到成为别人眼中的食物。
“我是YC公司的Candy，这是名片。”柯小格递上名片，希望她们通知一下。
“Candy？和YC公司里那个关总监齐名的气质美女？”前台小姐有些羡慕地问道。
“呵呵，是啊！”柯小格没想到自己这么出名啊，有些不好意思呢，羞涩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人家一个温婉恬淡，一个高贵冷艳，你说你和哪个沾边？”小姐突然变换语调，隆重地上下打量她一遍后，有些嘲讽道。
柯小格想说：大姐，您是火眼金睛吗，能透过我的口罩、大衣看到里面的内容，刚要说道说道，被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
“两位小姐姐，对待客人要有礼貌，不能张牙舞爪，知道吗？”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教训前台狗眼看人低的人。
“是、是，小相思，我们马上改。”那两个姑娘见到台前的小孩子，眼睛几乎冒出火星，有贪婪色划过。
“不要叫我小相思，叫我小公主。”小女孩声音嫩生生的，很动听。
柯小格的身体僵住，一动不动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前方，不敢偏过去一毫。
“小公主，你喜欢阿姨吗？”前台小姐压低声音，讨好问小相思。
霍言宠女儿，全市闻名，不免有人为入豪门，打起小相思的主意。
柯小格对前台的印象瞬间落下千百丈，以为她们和公司那些善嫉妒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却没想心还挺大，想看看相思的反应，便没做声。
“喜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有种刻意的单纯。
“太单纯了！霍言果然把她当公主宠爱了。”柯小格暗自思索，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我给你做阿姨，好吗？”前台小姐眼底冒出亮光，大胆说道。
柯小格几乎能预见她下一句话是什么。
“阿姨，嗯……我是没问题…”小相思思索几秒，开口。
柯小格扶额、叹息，果然啊！
“那你去和爸爸说要我做妈妈。”她乐疯了。
妈妈，柯小格听到这两个字时，心底急速涌上股怒意，来势汹汹，马上就要对面前不要脸的人怒吼。
“妈妈？相思有妈妈啊。”
“霍总有老婆？你听说了吗？”浓妆艳抹的前台小姐问同伴。
同伴一脸茫然，摇头。
柯小格的怒火瞬间降下去，神思不明。
“偷偷告诉你，爸爸每天都给我看妈妈，他特别爱妈妈，你们啊，就别想打他主意了。”小相思掩住小嘴，低声道，透出一股子狡黠嗤笑。
真的忘记了，忘记了好啊！柯小格突然笑了，终于偏过头，蹲下，问小相思：“小公主，你妈妈对你好吗？你喜欢她吗？”
“嗯。”小孩子看着面前糊的严严实实的人，重重点头。
“那就好。”我……对不起你，柯小格听着她的声音，看着与自己相似的脸，才发现那种莫名的感觉是后悔、愧疚，早就后悔了啊，在国外，每每到深夜，耳边总会响起婴儿的哭声，那是女儿出生时，留给她唯一的记忆，很动听。
“不过爸爸最喜欢她，对她的喜欢比对我的还多！所以她是大公主、我只是小公主。”小姑娘有些吃醋，撅着小嘴，非常可爱。
柯小格闻言，有些焦虑，怕那女人对女儿不好，便扯下口罩，仔细问道：“她对你真的好吗？”
小女孩看到面前美丽的脸，震惊的瞪大眼睛，里面泛起点点晶莹，最后哇哇哭起来。
女儿真的在后妈那受了委屈？柯小格的心快被她柔柔弱弱的声音哭碎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泪，哄道：“你…爸爸的妻子欺负你了吗？不哭了，相思。”想说妈妈，却说不出口。
小相思扑到柯小格怀里，小胳膊环住她，喊道：“妈妈，你终于来看相思了，爸爸说我长大了，妈妈就会回来，可是你怎么才回来啊？”
“你妈妈…是谁？”小脸上泪滴碰到柯小格，她喉咙发哑，似掐了东西，苦涩，艰难发出声音。
“妈妈是格格，是大公主。”小相思呜呜道。
柯小格心底乱颤，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口中的妈妈就是自己，心底像堵住石头，憋得喘不上气，轻轻推开她，站起来，急忙朝门口跑去，眼眶里有装不下泪水。
小相思急忙迈开步子往前追，可是步子太小，偏她迈的又大，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看着那道身影越跑越远，索性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大哭，耍小孩脾气，大喊：“妈妈，你别走，呜呜。”
霍言在楼上，半天不见女儿回去，便下来找，一眼看见趴在地上大哭的女儿，立刻狂奔过去，把她抱起来哄道：“宝贝，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
“霍总，是那个女人，她欺负小公主！”前台小姐的手一指，指向门口，正往外跑的人。
冷冽的眼睛顺着前方扫去，恰扫见门口一个残影，眉头皱起，凶神恶煞。
相思拽着爸爸的衣襟，呜呜哭泣，好不可怜，断断续续道：“爸…爸，妈妈…跑了。”小手指着门口。
霍言听到，呆愣几秒，反手把相思递给身边随便一个人，自己狂追出去，出门，慌忙四处寻找，很快看到角落里面对着墙壁的粽子，轻缓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唯恐惊了那粽子。
更近了，霍言听到压抑的哭泣声，伸手，慢慢转过她的身体，只见那张俏颜，不过此刻她脸颊通红，眼泪鼻涕一大把，很狼狈呢。
“干嘛？”柯小格情绪崩溃，突然被人转过来，没好气怒吼。
一秒、两秒、三秒，霍言一把把人抱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
“呜呜呜，我…对不…起她…”柯小格大声哭道。
“乖，不哭了，对不起，是对不起。”霍言哄她，竟和哄相思方式一样。
“我…对不起她，才没有对不起你，我们的帐没完，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柯小格瘫在霍言怀里，不忘放狠话，可惜声线颤抖，没什么威慑力。
“好，不原谅。”
好久后，柯小格心中的委屈哭尽，直起身子，眼睛红肿，头更昏沉：“弄脏你的衣服，我会赔”。不看也知道他的衣服毁的很惨。
霍言胸前的衣服上确实有一大堆眼泪鼻涕，他掏出手绢，却覆在柯小格脸上，温柔为她擦拭眼泪鼻涕：“你喜欢就好”。
柯小格偏头，躲过他的手，从包里掏出纸巾，往脸上胡乱擦几下，眼前终于清明，抬头看向他，在笑却流着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柯小格想走，却被霍言抓住手臂，转身瞪向他：“霍少爷，做什么？”
霍言马上松开手，有些期待，问道：“你不去看看相思，她很想你。”
柯小格的情绪刚镇定，又出现波动，抿紧唇，好半晌，道：“改天吧。”她快生病了，不能传染给女儿，所以拒绝。
“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吗？”霍言靠近两步，眸底焦虑大盛。
“不劳您费心。”柯小格拒绝，转身离开。
霍言站在原地，专注地盯着柯小格的背影，直到它消失，不愿离去，感觉像做梦，傻傻笑起来。
“霍总，小公主哭着找您，您快回去吧。”员工跑到霍言身边，焦急道。
霍言倒着往回走，大堂里见着相思，一把把她举高，笑道：“宝贝，妈妈回来了，开心吗？”
“可是她跑了。”小相思不怎么开心，人家刚才哭那么大声，她都没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