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吓得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细瓷白碟摔到地上。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用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低眉顺眼地迈着小碎步紧紧跟上。
这一夜,西门庆折腾得格外厉害。动作粗鲁豪放,完全没把倚翠当人。他拉开倚翠的双腿朝后压,差点将她的大腿根压折,嘴里连声喊:“瓶儿,我的瓶儿……”
倚翠捂着嘴,不敢漏出一丝声音,生怕搅醒了老爷的美梦。
西门庆折腾了大半夜才睡下,倚翠眯着眼歇了一小觉,天才麻麻亮她就起身了,拖着破布般的身躯挣扎着去了上房,她要好好伺候六娘。
李瓶儿昨夜睡得早,醒得自然也早。才刚端起茶盏,倚翠就来了。
她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不多歇会儿?我这里不缺人使,你回去休息吧。”
倚翠勉强笑了笑:“老爷还在睡,我没事干,就来陪着六娘。”
“哦,那你坐吧,别站着。”李瓶儿体谅她辛苦,吩咐绣春给她搬个座儿。
倚翠斜签着身子坐下,屁股刚挨到凳面,嘴里就嘶了一声,迅速站起身,尴尬地笑道:“我还是站着吧,哪有在六娘面前坐着的道理?”
“你……”李瓶儿总算看出来了,这姑娘受伤不轻啊!也不知西门庆那厮又如何折腾她了。一想到西门庆琳琅满目的花式玩法,以及比多拉A梦还要多的辅助用具,李瓶儿就替她打了个抖。
那厮再俊俏,再风流倜傥,也是个折磨女人的刽子手啊!
“咳,”李瓶儿放下茶盏,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和蔼地对倚翠说,“我晓得你的辛苦,你放心,”她拍拍倚翠的手,以做鼓励及安慰,“老爷平日事多,难得来庄子上一趟。明年,明年……”顿了顿,她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明年,我自会提拔你,给你一份好前程。”
她想过了,等西门庆一死,她绝不回去府里受吴月娘的摆布,到时就躲在庄子上过清静日子,若是躲不过,大不了卖了庄子,带着家当,隐姓埋名,另寻别的地方住。
倚翠也算是功臣,到时看她是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呢,还是想嫁出去。不论哪样,她都不会小气的。
“绣春,拿十两银子来,再从箱子里取几条销金绣花汗巾。”李瓶儿吩咐道。
绣春拿了东西出来,李瓶儿把这些全赏给倚翠。倚翠还想推辞,李瓶儿故意板着脸:“赏你的,你就收好。好好存着,将来自有用处。”
倚翠摇晃着破碎身躯弯腰向她道谢。
李瓶儿不忍心看她,这是代自己受罪了啊。她挥挥手:“你去绣春房里歇着,老爷那里我会吩咐小丫头在门外守着。”
倚翠谢了又谢,蹒跚着脚步退出去。
“啧啧,”李瓶儿见倚翠出去了,她吸了口气,冷风穿过牙缝,激起一阵牙疼,“绣春,给我泡盏浓茶,我得压压惊。”
“六娘,早晨空腹喝浓茶对身体不好,我还是给您泡盏金桔蜂蜜水来。就用杨娘子送来的野蜜,可甜了!”绣春对倚翠的惨状心有戚戚,见李瓶儿发话,这才收回心神。
“行吧。等下,”李瓶儿叫住她,“老爷一会儿该醒了,你多泡一盏,给他解解酒。老爷那杯不用放金桔。”
辰时,西门庆醒了,睁开眼就在床上大喊:“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小丫头喜儿奉命守在倚翠屋外,听见屋里老爷在喊人,她不敢进去,反而踢踢踏踏的一路往上房跑,嘴里叫着:“六娘,六娘,老爷醒了!”
西门庆坐起身,听着屋外杂乱的跑动声,宿醉的头更加痛了,嘴里骂道:“一个个的都没规没矩。我不住这里,你们一个个的不把六娘当回事,看来是时候给你们松松痒了!”
☆、第 41 章
西门庆正在骂骂咧咧, 李瓶儿端着茶盏进来, 笑道:“老爷醒了, 头可疼?我泡了蜂蜜水给您解解酒。”
西门庆收起骂声, 换上笑脸:“正口渴呢, 也就只有你才会想着我。”接过茶盏,先尝了一口, 甜甜的, 顺着干涸的喉咙而下, 滋润极了。他一饮而尽, 赞道,“这个好,头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李瓶儿接过他手里的茶盏,笑眯眯道:“老爷喝着好,等下连罐子带回去。平时喝了酒就泡上一杯, 对身体也好。”
西门庆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我怎么能抢你的东西呢?还是留给你吧。”
李瓶儿:“那我让绣春分一半给您带走。我们一人一半, 大家都有得喝,怎么样?”
“这样好, ”西门庆温柔地看着她, “我和六娘同享一罐蜜, 想起来心里都是甜的。你不知道,最近事多,日日都有人请客,酒席不断。可能是连番劳累, 总觉得身子困乏,头脑昏沉。”
李瓶儿闻言,端详了他一眼,见他眼皮有些虚浮,眼睑下隐隐有青黑色,只道:“老爷多注意身体,保养好自己,不要太劳累了。”
“我知道。”西门庆搂着她一路回了上房,喊丫头服侍他洗漱更衣。
用早饭的时候,倚翠没有来伺候主子,仍然躺在绣春的屋子里歇息。西门庆也不在意,连问都没有问一声。
不一时,用过早饭,他让玳安去备马,准备打道回府。
临出门前,西门庆握着李瓶儿的手,仔细叮嘱了好几遍:“等我忙完这段,过几天就来看你。”他捏捏手心娇嫩的小手,调戏道,“等那时,你身上也该干净了。”
李瓶儿不好说什么,只低着头装娇羞。
“申二姐的曲唱得还不错,你若喜欢就多留她几天。”
“不用了,您把她带回去吧。”李瓶儿对她唱的各种曲不是很热衷。
“那好吧,就让她跟我一起回城。”
李瓶儿又赏了申二姐五钱银子,并一匹缎子,喜得申二姐磕头道谢,然后才起身坐上了回城的小轿。
西门庆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回城的路上,众小厮坐在后头的骡车里紧紧跟随。
他心里得意极了,只觉天宽地广,虽然秋风冷冽却更让人心旷神怡。他骑在马上,摇头晃脑地回味李瓶儿的音容笑貌,时不时发出阵阵淫|笑声,惊得路旁树上的老鸦桀桀怪笑着飞走。
他放慢马速,和后面的骡车并行。骡车里的玳安听见老爷的怪笑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伸头出来瞧。
“玳安,你小子可有心上人?”西门庆眯着眼问他。
玳安吓了一跳,心跳如鼓,诚惶诚恐回道:“还没有。我这样的,哪有姑娘看得上我?”老爷啊,我可没有随意勾搭府里的女人啊。
“看你这小胆儿!没有贼胆,连贼心也没有。”西门庆看不上他这模样,“等再过几年,我替你寻一个,包你满意。”
玳安凑趣跟着笑:“谢谢老爷的大恩大德。”
西门庆不再理他,轻夹马腹,又跑到了前头。
女人嘛,光是温柔如水也没意思。就像月娘,时时谨记端庄大度,就少了许多情趣。再比如潘六儿——金莲小名六儿——她倒是不端庄,在床上也别有一套,可是尽爱使小性子发脾气,还得像李瓶儿这样才好,既能温柔似水,又能稍稍反抗他一下,显出另类风情,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哈哈!”西门庆大笑一声,打了马一鞭子,朝前跑了。
“老爷怎么了?”来安问玳安。
玳安:“谁知道呢。快跟上,快跟上。”
西门庆回到家,先是给谢希大暖屋玩了一整日,过后又忙着打理铺子。等到这五六日忙完,西门庆想起李瓶儿,心想她身上必定干净了,正欲往庄子上走一趟,谁知府里却出了一件大事,一向在书房伺候的小厮书童竟然卷了许多钱财跑了!
原来那几日,西门庆因格外想念李瓶儿,竟一连留宿在书房三夜。见识了李瓶儿的风情月貌,西门庆现在对着府里的一众老人没一个有胃口的。
后院的女人们使出百般办法,都没能留住老爷。吴月娘仗着有官哥儿在手,倒能经常请到老爷去上房用饭,虽然她夜里也不敢强留老爷。
玉箫因这几日被月娘派来书房请老爷去上房用饭,和书童打得火热,趁着没人就调笑几句,你摸我的脸,我捏你的手,不亦乐乎。
潘金莲心里最不忿,大家都是老爷的女人,凭什么就你一个人霸占着老爷?
所以,这一天早上,她起得格外早,洗澡熏香,描眉搽粉,打扮好了才赶早往书房去找老爷。
丫头玉箫比她更早,前一夜,老爷终于留宿在上房。她趁着大家还没起身,偷溜到外院,和书童打了个眼色,两人趁老爷不在,躲进书房干那不可描述之事去了。
潘金莲打扮得很美,想得也很美。老爷连着旷了好几日,正是需要女人替他纾解的时候。早晨的老爷是最龙精虎猛的,她不取这个巧难道还傻等着?谁知竟当场撞破了书童和玉箫的奸|情。
潘金莲气极了,狠狠骂道:“找死的奴才,竟然在老爷的床上胡搞!看我对不对老爷说,到时扒了你们的皮!”
玉箫吓得战战兢兢,胡乱套好衣服,跪在地下哀求。书童也好不到哪儿去,被吓得面如土色。五娘是最爱跟老爷告状的人,动不动就说“看我叫老爷打你”之类的话,满府里的下人,谁不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