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伍德眼中的笑意收敛了半分。
“连雷神托尔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安琪继续说道,“我认为……这理应告诉你。”
迎接她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她耐心地等待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裙角,下意识地小动作全部落在安德伍德眼里,但安琪好像根本没察觉到。
最终总统叹息一声。
“谢谢你,莱克特小姐。”他说,“这的确很有用。”
安琪抿起一抹笑容。
她点了点头:“其实你叫我安琪就可以,先生。”
安德伍德:“那么安琪,你想要什么?”
“哎?”安琪茫然地歪了歪头。
“既然有复仇者帮助你们,”安德伍德用平静的语气开口,“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你不会主动联系上门。”
即便如此,他的表情还是格外平和。
真是厉害啊,安琪在心底感慨。一旦那份文件公开,特别是落在复仇者手上,弗朗西斯·安德伍德丢掉总统的位子还是小事,他要面对的可是雇佣恐|怖|分|子、扰乱国际秩序等等一系列指控,这足以让他牢底坐穿了。
而到这个关头,他还能摆出好脾气长辈的架势,与一名十九岁的小姑娘讨价还价。
好想扒开这层人皮呀,光是想想安琪就兴奋不已。亲眼瞧瞧那假扮成人的豺狼,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总统先生。”
安琪垂眸,轻声说。
“托马斯遭到洛基袭击,别说继续参与大选,光是恢复健康就得花上一段时间。偌大的公司和产业无人打理,他的事业也势必会因为这次意外出现波折。”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声音,说到最后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这个时候,没什么比来自政治的支持更为有力了。”
她稍稍抬起了头,看向安德伍德。
见了她两次,直到此时安琪·莱克特眼底的紧张才总算消失殆尽。她昂起了头颅,坚定的模样宛若一只还未褪去绒毛的年幼天鹅。
安德伍德禁不住想起刚刚在门外的一瞥
她的睡裙极其宽松,小巧精致的锁骨明晰凸出,乳白色的肌肤仿佛能直接嗅到奶香的甜味,再往下的景色便被布料挡住了。她的裙摆在大腿处轻轻摆动,圆润的膝盖和笔直的双腿他一只手就足以握过来。
相较之下,此时此刻的T恤与牛仔裙真是无比的碍眼。
“你想要我帮助诺斯费尔德的公司恢复元气。”
“我只希望托马斯能更快的挺过难关,总统先生。”
他直直看着安琪·莱克特的眼睛,灰眸依然清澈见底。
“那么,”安德伍德慢慢地说,“是托马斯让你这么做。”
安琪笑了起来。
她勾起嘴角,看上去温顺又俏皮:“容我冒昧,先生,你爱你的妻子吗?”
“当然。”安德伍德不假思索地说。
“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出于对其灵魂的欣赏,以及同盟和战友的尊敬呢?”
在生活气息浓厚的单身公寓里讨论这个话题,着实有点奇怪。可安德伍德和安琪·莱克特交流起来却是那么的自然。
“我可以向你坦白,我并不爱托马斯——不是十九岁的大学生爱慕心上人的那种。”安琪认真地说道,“但我尊敬他,愿意和他共同进退。所以我的行动代表了他的意志,是否是他让我这么做,这不重要。”
年轻、漂亮,带着甩不去的幼稚和天真,但足够聪明,经验缺乏带来的窘迫与羞涩也别有风情。
他很久没碰到如此……“特殊”的同盟了。
于是安德伍德侧了侧头,收起了脸上和蔼的神态。总统先生挺直脊梁,靠在沙发上。
“巧得很,我与克莱尔也并非基于浅薄的男|欢|女|爱而结|合。我爱她,她也爱我,但这不会影响我我们二人的私生活。”
安琪愣了一下才明白安德伍德意中所指。
她眨了眨眼,而后漂亮的绯红晕染了她整张面孔,连白皙的脖颈也未能幸免。总算是找回的自信与坚定瞬间崩塌毁灭,安琪狼狈地躲开了安德伍德的眼神。
安德伍德笑出声。
这样的兔子,可比之前那声音一大便瑟瑟发抖模样有意思多了。
他心满意足地站起来,礼貌又不失威严地开口:“多谢你的消息,亲爱的安琪。这对我来说相当重要,要是有更进一步的细节,希望你我还能以这种方式……进行交谈。”
“那、那是自然。”
年轻的姑娘慌乱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便拾回了自己的阵脚,同样起身。
“我送你离开,先生。”
房门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德伍德到访时间不过十几分钟,他来的突然,走的也相当迅速,重归寂静的公寓里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迹。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比安琪想象的还好。
弗朗西斯·安德伍德不是红龙,不需要安琪百般诱|惑才肯将自己从人性中剥离开来,真正的野兽不需要勾|引,只要闻得到猎物的香味,就会信心十足的主动出击。
真正的野兽啊……
安琪仰躺在床上,甩掉拖鞋,打了个滚后捡起床边的手机。她想了一会儿,点开了短讯功能。
[你睡了吗,汉尼拔?]
点击发送后没多久,屏幕便亮了起来。
[什么事?]
还挺快的。
想象到汉尼拔穿着睡衣拿着手机的模样,安琪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我想了一下。]
她趴在枕头上,思索很久,才慢慢地将想要表达的话语输入完毕。
[你那天说的很对,汉尼拔。我的确到了应该独立的年纪,待到这个周末,我回去与你仔细商讨一下财产的事情,好不好?]
野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已然掌握了猎物的行动轨迹,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吃掉诱饵的同时扬长而去。
第27章 糖果归你27
安琪·莱克特推开门,步入汉尼拔·莱克特的会诊室。病人已经离开,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人坐在桌前, 正在凝神于手中的文件。
她绕过正前方的位置, 兜了个圈子, 走在梯子一侧, 停留在他的正后方。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向前,直到距离他三步远的时候,蓦然张开双臂——
“——汉尼拔!”
汉尼拔只觉得背后突然一沉, 而后白皙的双臂便带着甜美的气息环住了他的脖颈。安琪的小脸从他的肩侧探出来, 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 笑嘻嘻地开口:“有没有想我呀?”
他勾起嘴角:“下次记得关好门。”
“啊, ”安琪瞥了一眼虚掩的大门, 不情不愿地皱了皱鼻子,“我还想吓你一跳呢, 原来你早就听见了……你在画什么?”
她的注意力桌上的画吸引过去。原来不是文件,汉尼拔拿着铅笔, 正在绘制着什么, 安琪扫了一眼便笑出来:“啊,巴黎歌剧院。Maman a dit qu\'on pourrait aller à Paris……Mais Elle est morte.(妈妈说过我们会去巴黎, 但是她死了。)”
从八岁来到美国后, 安琪几乎不再说法语了, 当然这不代表着她会对母语有所生疏。
汉尼拔放下铅笔,伸手像是安慰一般轻轻碰了碰安琪的头发。
“巴黎是个好地方,”他说, “Tu aurais pu y visiter.(你应该去参观。)”
“有机会吧。”
显然安琪没什么乡愁,却很喜欢汉尼拔的这幅画。她伸出手,将素描纸从桌面拿起来,细细端详着:“可以把这张画送给我吗,汉尼拔?”
“当然。”
只是随手消磨时间的作品,汉尼拔没有任何犹豫,应允了安琪。
但安琪很开心,她恋恋不舍地放开汉尼拔,拆开后脑的发绳将素描纸卷了起来。
“你理应在客厅等我。”汉尼拔站了起来,看向靠在椅子边的安琪开口。
安琪:“反正你已经结束了工作呀。”
她进门时,一辆价值不菲的私家车就停在街边。安琪还是特地翻阅了汉尼拔今日的预约,确定眼下没有病人后,才偷偷进来的。
“这周的课业如何?”
“还是那样,最近都没有演出,我想可以多花点时间来陪陪你。”
汉尼拔不太苟同地低了低头,他的手掌落在安琪的肩侧。
“你的男友还在住院,安琪。即便你和他只是形式上的关系,也理应多去医院陪同他。”
“我可没少陪他。”安琪不满地说道,她转过身,拉住汉尼拔的手,“托马斯已经醒过来啦,他还有专门的护士,而我什么都不会做。不要总是把推向外人好不好,况且……我也是有求于你。”
汉尼拔:“你想要与我讨论财产的相关事务。”
安琪叹了口气:“是的。”
她很少会在汉尼拔面前露出忧愁的神情。
“在往日,你总会帮我打点好一切。”安琪轻声开口,“或许你的确把我惯坏了,汉尼拔。”
“你独自生活,也能照顾好自己。”
“但真的好寂寞呀,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公寓里除了我便没有别人……没有你。而你还提出要归还属于我的财产,我当时脑袋一热,什么都没想。”
说着安琪向前几步,拽住汉尼拔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