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好奇道:“我也要改扮?”
她点了点头,去一边又盥手漱口,替他也拿了一杯茶来。
陆小凤下意识接过,突然发现,好像他们的习惯有不少不一样的,却在这十年里已各自磨合迁就过了。
他抛开念头,却没问为什么要易容,只道:“你打算将我变成什么样子?”
杜陵梦已经起身,开了一个大箱子,一面翻找,一面道:“要不要扮成女人?”
陆小凤:“……还是不了。”
她凑过来,两人屏息对视良久,她叹道:“你一个大男人,睫毛居然比我的还要长些。”
陆小凤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理由。”
她又折回去,继续找东西,一边哼道:“你的头发也比我的长。”
这个他们昨夜已比过了。
最后,她总算是从箱底翻出好几个皮口袋来,上头一一编了号。
杜陵梦坐到他膝上,伸手,沿着他的面颊摸了骨相,才挑出两只面具。
陆小凤好奇道:“那个三先生就是用的这种?”
他对易容的了解都来自于她与司空摘星,对那日三先生摘下的还很有印象,却也是头一次瞧见。
杜陵梦道:“他一直是制这个的高手,只是,他也只能杀人后再扮成那人了。”
陆小凤下一刻就明白了这里面的不同。
那口袋中,除了面具,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笺,比衙门中的户籍还要详细一些,甚至连路引文牒都有。
两个身份相近,他便挑了年轻的那个。
杜陵梦见他选好,又从妆奁中摸出什么来,双眼一亮:“来吧。”
陆小凤背后一凉,一眼扫见她攥着的刀片,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偏了头,为了反抗这一记,连灵犀一指都使上了。
两人一齐捏着刀片,隔得极近,见她要恼,也知道自己对她使武功有些欺负人,他一时心虚,动作比思绪走得更快,单手托了她到妆台上。
良久后,刀片已跌到了地上。
妆台很大,她却像是担心掉下去一般,如同一个溺水的人,环抱着攀住了他,双手越过宽阔的脊背,死死攥了他背后的衣裳,指节泛白。
“来了。”像是故意要回答她方才那句话,他笑道。
溺水人的声音却很破碎。
五
“……不愿意剃胡子就算了,非要毁我一张面具。”
杜陵梦看了时间,更绝望起来,拧了他好几记,这人腰上却一点不软,反而膈得她手疼。
他装模作样说了疼,顺手将帕子扔进一边火盆中,擦了火石引燃,她果然脸上发烫,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两人又重新整了衣裳,由她易容之后,已是正午了。
见杜陵梦锁了一通箱子,陆小凤后知后觉道:“我们不回来了?”
她又拧了好几个机关,道:“这一趟也不知道要多久。”
杜陵梦说完后,下意识看他,发现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陆小凤似乎已猜到她要说什么,笑起来,“我昨日已说过了吧,你将我们都带走就好了。”
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其余一切,慢慢就会知道的。
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家有那么大个密道。”
陆小凤下意识感慨,跟着她出了密道,见她十分熟悉在长廊中穿行,直到见了追命,他才明白过来,那座楼的一层原来与六扇门总部是相通的。
她家还不放心就奇怪了。
追命只与杜陵梦说话,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两人寒暄一阵后,又引了他们往另一边走。
“世叔已来了一个时辰了。”追命随口道。
听着这话,杜陵梦呛住了,脸上涨得通红:“我有事耽搁了,反过来叫先生等我……”
追命呵呵笑起来,宽慰她道:“你不必担心,刚好大师兄有事同他说,倒也不是等着。”
他说完,就见她更表情古怪起来,好奇道:“你怎么了?”
杜陵梦一脚狠狠踩向身边的人,微笑道:“无事。”
无情果然还在。
而且以她对这位的了解,他肯定是看出来了。
无情看出来了,诸葛先生就是没见过陆小凤,也肯定一下就意会到了。
杜陵梦从来不敢小瞧这位大佬。
与无情见过后,看出诸葛先生有话要单独同她说,追命便借故将大师兄也捎走了。
新年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拜年寒暄。
诸葛先生扪髯微笑道:“一年不见,姑娘气色已好了不少。”
杜陵梦:“……”我易容着呢!您老怎么看出来的!
诸葛先生又道:“想来,明日之筵,姑娘也不必再去了。”
这便是揭明了,想到诸葛先生没有什么长辈架子,有些想法还十分超前,对他也无甚么可以隐瞒的,杜陵梦便低低应了一声。
他说时,已看向了陆小凤。
陆小凤以前听她夸过数次诸葛神侯,说他智计无双,开明通透。那时只当她钦佩,如今知道她是将他看做敬重的长辈,便略欠了身,坦然回视。
诸葛先生点了点头,收回打量,看向她,目光又变得温和起来,语带调侃:“太后前些日子还托陛下嘱咐我,如今我也好交差了,毕竟陛下与我俱已见过他了。”
杜陵梦正要说话,又听得诸葛先生正色嘱咐道:“只是,你虽不是十几岁的年轻人了,却还是要节制一些,不合养生之道。”
杜陵梦:“……”
陆小凤:“……”
六
陆小凤拎灯先进了密道,这才伸臂,由她扶着跳下来。
他长叹一声:“你说诸葛先生开明,确实没说错。”
“只是我记得你家中不全是江湖中人,想来不是各个都如他一般,我说不定要被你父母打死了。”
她嗔笑出来:“你被打死最好。”
陆小凤知道江湖中人,若是学到一定地步,连一个人学的是不是童子功也能看出来。
所以被看出来,他也不意外。
他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能为自己做打算,各自也心中有数,理应水到渠成,自然不必为外事所困。
会疑虑,那么他们就都不是彼此认识的那个人了。
是以,不过调侃两句后,两人已轻松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杜陵梦道:“我昨日就是从这里进来的,这会再从另一个出口出去就好。”
四下很黑,他拉了她的手:“我一直不出门,不会有问题吗?”
她道:“三先生见了你后,早就照着你做了一副面具。”
陆小凤恍然:“难怪你要将儿子扔在家里了,所以到时候,会有人扮成我,领着它从屋里出去?”
杜陵梦故意不接他前面那茬,只道:“不错,不过我本来不打算带上你的。”
陆小凤笑了:“你再担心,我也还是要见到他们的。”
她脚步一顿,借着微光看向他,手已被抓紧了。
杜陵梦眨了眨眼:“你猜到了?”
她忍不住嘀咕道:“我觉得他们那样做挺没意思的,有什么好考验的,我从不相信考验出来的感情。”
“只要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话一落,他突然将灯挂到架上,将她按到一边岩体上。
密道中,看什么都很模糊,呼吸变得格外明晰起来。
还记着现下的面具易容,他只拉了她的手,代她掩住嘴,才隔着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了一记。
声音珍重又欢喜。
“你是头一次说给我听。”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了,有点忙,昨天忘了请假不好意思QvQ,更新会补上的
第68章 春天来了
七
听他说后, 杜陵梦骤然意识到, 她确实是头一次直白告诉他自己的意思。
杜陵梦一怔, 灯光微黯,这个人的眼睛却如那日星夜初见一般明亮,比起映着的月光, 灯火更多了一层暖意。
她心下一颤, 忍不住道:“那日在西夏,我答过的问题,你也有答案了?”
四下里非常昏暗,竟与李清露选婿那日十分相像。
黑暗中, 手被摸索着,十指扣住了。
“我那时与你答案一般, 俱是在武林门码头的那个木盆上。”
“现下是这条密道,因为你方才的话, 我已比那时还要快活。”
他说时, 发音艰涩, 半分不掩脆弱与欢喜。
杜陵梦还记得, 第一次与他闹别扭后,那个冷峻的少年说要跟着自己。
他仍旧不许她在其他店子用饭,但也不会同之前一样只让她吃干粮,还会抓不少的野味给她, 纯熟得像是多年的猎手。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那时候他的警惕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从自己上了岸, 与他一齐行走江湖时,三先生就已经盯着他们了。
他有野兽一般的直觉,现在也是,只是他已经学会隐藏起来。
就像陆小凤从来不主动问她家世一样,她也从未问过他小时候的事情,因为她明白,这样的直觉,绝不会是愉快的回忆。
杜陵梦用力眨了眨眼,原本被他掩着嘴的手撤开,扶住了他的下颚。
她低声道:“以后还会有新的答案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我,这个答案,你可以再换一千次,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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