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大神的补课费我可付不起。”
“我又没说要收费。”
“我不喜欢白占人家的便宜。”
“我也不是白给你补,等你成绩进步了,你单独给我唱首歌就算付补课费了。”
“唱歌?”柳芳菲半信半疑地问。
“对,唱歌,不过要给我自己唱,单独唱!”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以你现在的身价,请你单独唱一首歌应该要不少钱吧?”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不是,我是想说对我而言那是很好的报酬!”
“……”
“那个……你跟何敏吵架的视频我看了……没想到你吵起架来还挺……可爱的!”
“……”
“是走是留,你给我个准话!”
“我总要想一想。”
“要不今天……不,现在,现在就开始补课怎么样?先补一次看看效果,你要是感觉效果还不错就留下来。”
“现……现在吗?”柳芳菲觉得像在做梦。
“你现在不方便?”
“我得收拾行李。”
“也许补完课你就不想走了呢?”
“那……去哪里补呢?”柳芳菲不禁神情恍惚地问。
“就去解剖实验室好了,那里安静。”秦克成亦神情恍惚地答。
“啊?!”柳芳菲忍不住惊叫起来,要知道解剖实验室是她的梦靥。
“啊什么啊,这一关你总要过的,解剖和解剖实验室都没你以为的那么可怕。”
“我得先找找解剖书。”
“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在电梯间等你。”
“十分钟可能不够!”
“就十分钟,十分钟后在电梯间看不到你我就走人!”刚刚才表现好一点的秦克成瞬间又恢复了冷血体质,冷冷地说,说完便转身走掉了。
“十分钟就十分钟!”柳芳菲一边咕哝一边随手砰地一声关上了宿舍门。
☆、【25】
十分钟后,柳芳菲抱着一个装有一本解剖书、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的文具袋来到电梯间,一眼看见秦克成站在电梯口。柳芳菲发现秦克成换了身衣服,背上背了个书包。
“我刚刚忘了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返校了?”柳芳菲忍不住问。
“还不是因为有人要补考么!”
“你是说我吗?”
“除了你还有人要补考吗?我是说一班和二班都算在内!”
“……”听了这话,柳芳菲只觉得灰心,于是不吭气了。
“我没有打击你的意思,我只是……”
秦克成的话才说到一半,电梯来了。秦克成只好暂且打住话头,跟柳芳菲一前一后上了电梯。因为还没有开学,电梯里除了柳芳菲和秦克成再没别人了。
电梯门随即关上了,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柳芳菲顿觉呼吸困难起来。尽管电梯里只有她和秦克成两个人,空间很宽敞,而且电梯里有通风口和换气扇,空气虽不是很流通,却也不至于憋闷。可柳芳菲就是憋闷得慌,那种感觉跟上次电梯里人挤人以至于她和秦克成不得不前胸贴后背时一样——心跳得特别快还特别剧烈,扑腾扑腾的,呼吸也极不顺畅,就跟生病了似的。
电梯里安静极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这使得柳芳菲的呼吸越发不顺畅了。她想她必须说点什么,必须把凝固的空气搅动起来,否则她说不定真的会窒息而死。
“我没明白你刚才的话,你干嘛因为我要补考而提前返校呢?”柳芳菲忍着剧烈的心跳问道。
“我是学习委员,想给后进生补补课不行吗?不补课的话我怕你连补考都通不过!想不到太监急皇帝不急,你竟然今天才返校!知道这一个礼拜我每天到你们宿舍敲多少次门么?”
“你是说你天天来我们宿舍敲门?”柳芳菲不禁震惊地问。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返没返校。”秦克成咕哝道。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干嘛要给你打电话?要补课的人是你,难道你不该主动一点吗?”
“主动?怎么主动?我又不知道你想给我补课?有一次放寒假,天下着大雪,我求你帮我把行李提过天桥去,你当然说什么你记得吗?”
“不记得了。”
“你说‘我干嘛要为你麻烦我自己,还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所以主动什么的我才不要,我才不会自讨没趣!”柳芳菲忍不住撅着嘴巴说。
“我不是说了我以前态度不好,以后会改么。”秦克成回应道。
“那你现在的态度算是改好了么?”柳芳菲问。
“……”秦克成看了看柳芳菲,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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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芳菲硬着头皮跟秦克成一起走进位于走廊尽头的一个解剖实验室,还好,秦克成选了一个只有骨骼标本但没有尸体的,所以实验室里并没有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们坐那儿吧!”秦克成指着靠窗的一张桌子说道。
“好啊!”柳芳菲一边应着一边跟在秦克成的身后朝靠窗的桌子走过去。说来奇怪,解剖实验室对她而言一直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是一想起来就恶心想吐,一走进去就汗毛倒竖的地方。总之,每次走进解剖实验室,无论有没有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她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
然而今天,此刻,当她紧跟着秦克成走进解剖实验室的时候,所有以前的那些不适竟然都奇迹般的消失了,她竟然一点儿都没觉得不舒服。
“快坐啊,发什么呆!”柳芳菲忽听秦克成叫道,定睛一看,才发现秦克成已经坐下了,这会儿正指着身边的另一把椅子叫她坐下。柳芳菲于是也顾上再多想什么,连忙挨着秦克成坐下了。
坐下后,柳芳菲从文具袋里掏出解剖书,随即打开。不想秦克成伸出手啪地一下把解剖书又合了起来,并将解剖书牢牢按住。
忘着秦克成按着解剖书的那只手,柳芳菲不禁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清楚地、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地看过秦克成的手,她真的是被秦克成的手惊艳到了。她从来不知道男生的手竟然也可以这么好看 —— 不大不小,手掌和手指的比例恰到好处。手掌厚薄适中,温润如玉。手指白皙修长,干净匀称而不失骨感,指甲修剪得极其干净整齐……
很多艺术家的手都不如秦克成的这双手漂亮,说实在的,这么漂亮的手本该属于一个画家或是一个钢琴家。柳芳菲甚至想,这双手如果用来画画一定能画出人间最美的图画,若用来谈钢琴,则定能弹奏出世上最美妙的乐曲。可惜啊,这双手既不属于画家也不属于钢琴家,而是属于一个医学生,也就是说,这双手将来是要拿手术刀的。
“你现在不需要看解剖书。”柳芳菲正在发愣,忽听秦克成说道。
“我们不是要补习解剖吗?”柳芳菲这才如梦方醒地问。
“是要补习解剖,不过不是从书本开始,而是要从你对解剖的认识以及学习解剖的工具和方法入手,所以你先不要看书。在你重建对解剖学的认识之前,在你在掌握新的学习工具和方法之前,无论你看多少遍解剖书,都不过是重复你过去的老路而已。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你重新认识解剖,教你使用新的学习工具,并掌握一些更有技巧和效率的学习方法。”秦克成回道。
“哦……”柳芳菲神情恍惚地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秦克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哦就是知道了。”
“那干嘛不直接说知道了?以后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中,尽量不要使用这种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词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是一,二是二,有什么可含糊其辞的呢?”
“这些跟学好解剖有关系吗?”柳芳菲忍不住咕哝说。
“当然有关系,作为一个医学生,无论说话、做事还是学习都要养成严谨的习惯,因为严谨是一个医学生必须具备的素质。如果你平时说话都马马虎虎,做事难免不稀里糊涂,做事稀里糊涂,学习难免不迷迷糊糊!如果一个人整天都马马虎虎、稀里糊涂、迷迷糊糊的,又能学好什么?”
“……”柳芳菲不说话了,尽管心里很是不服气,但就秦克成这番话而言,她却也无话反驳。
“你不要以为解剖学只是你一个人的噩梦,其实它是全体医学生的噩梦。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得记住上千个名词,还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本来作为理科生就不擅长背诵,成了医科生之后才发现,医学要背诵的东西要远超任何一个文科专业,很多医科生对医学的热爱往往都是从系统解剖学开始灰飞烟灭的。”秦克成接着说道。
“灰飞烟灭,说得太好了,的确如此!”柳芳菲颇有共鸣地回道。
“解剖很难学,但难学也一定要学好!尤其是作为基础的系统解剖学,如果系统解剖学学不好,后面的局部解剖以及解剖实验就更没法学了!所以,你现在需要在头脑中为自己建立这样一个意识:我前进的路上有一座叫解剖的山,它很高很陡,但是我必须得爬过这座山才能看到山后的风景,所以我无论如何都得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