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裳微微颔首,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既然定下了,那我便也该走了。”她道,“说起来,端月你知道最近那些人的来历吗?”
“世界无尽,总有那么些败类。这事情琼华你也是知道的,此间牵扯甚广,总而言之——这十几年之内,琼华你大约都是不得清闲了。”
柳云裳道:“下一次弄月来我这里的时候,让她多呆些时候吧。”
“好。”谢端月微微颔首,道:“那么——我家弄月,便托付给琼华你了。”
“我必然护她周全。”
“琼华你连这事情都知道了啊……”谢端月揉了揉额头,“可是弄月家的长辈也找上了你?”
柳云裳轻轻的笑:“非是如此。是纯阳子道长为我引荐的,苏前辈学识渊博,我实在是受益匪浅。后来才知晓,原来苏前辈同弄月之间还有着这等渊源。”
“……琼华你看起来……很高兴?”
“这是自然。能够得见如苏前辈这等高人,还能够或其指点,为何不欢喜?”柳云裳反问道,“我毕竟也是习武之人,一生所想也只不过是求的更上一层楼。”
谢端月道:“我原以为你会觉得不适。”
“为何?”
“那位的名号……可是天行有常。”谢端月表情有点复杂。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这话熟读儒家典籍的柳云裳自然知道。此言出自《荀子·天论》,意思是大自然的运行有其自身规律,这个规律不会因为尧的圣明或者桀的暴虐而改变。而用天行有常这四字当做名号的那位——自然也有着同这话一样的为人。
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对于任何事情都只会作壁上观,从来不会因为身边人的干扰而改变主意。顺应天命,眼中只有天地只有苍生,心怀大爱到了冷漠地步的高人。
在第一次见到苏见霜的时候,谢端月险些以为自己见到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寄宿在那具人类躯体之中的天道。
可以说那次见面给谢端月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就算理智上知道苏见霜并无恶意,实际上苏见霜也帮了她很多……但每每想起来,谢端月还是觉得十分不适。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最后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多想。
“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柳云裳念了一段同样出自《荀子·天论》的话,算是自己的回答和态度。
谢端月也只能摇着头笑:“总归,琼华你且注意些便是了。我知你对苏宗主很有好感,你们又是同道中人……”剩下的话谢端月没有说,虽然是好友,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注意的。
柳云裳和叶英这种知己之间自然什么都能说,这种直白的提醒也不是第一次。而和谢端月之间,毕竟还没有到那交情。这一点柳云裳自然也明白,对于谢端月的提醒,虽口头上未曾如何表现,心中却是认认真真的记下了。分别的时候也是气氛融洽,若非是还有要事在身,完全就是想要接着聊下去的样子。
“端月你打算何时再让弄月来我这里?”
“再过几天吧。”
于是这事情便在这三言两语之中定了下来,正在对着带出来的一堆作业奋笔疾书的谢弄月压根不知道自己又被安排了学习课程,正兀自对着作业头痛。
“这么多的作业我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谢弄月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哀叹着。写了一个下午那一叠的作业也没有见到多少的减少,谢弄月实在是很怀疑自己能不能保持好学生的操守,在客串老师的姐姐大人来抽查之前把作业写完。
然而怀疑归怀疑,该做的作业还是要做的。三日月宗近倒是想要帮忙,只不过——
“你能帮我什么?”谢弄月问道,“三日月一个活在平安时代的老古董付丧神也能帮我写现代的数理化作业吗?”虽然谢端月布置的作业和学校里教导的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也不妨碍谢弄月拿名头来用一下。
这种时候,就算是会也得说不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我我不是在玩单机……
你们都不爱我了吗!!!!!!!!!!!!!!
专栏求收藏。
☆、塑料花友情
三日月宗近想着,虽然他是真的不会。
虽然拥有着诸多名号,本身既是能拿上战场杀敌的兵器,也是能放起来当作美丽的观赏品,还能够供奉起来守护家宅的神道名刀。但三日月宗近所擅长的乃是刀兵之事,虽然不缺少文化,也擅长各种文化风雅之事,但对于现代的数理化什么的……他还真的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时之政府会给应召唤而出现的付丧神灌输一定的现代常识——他们所知道的,也仅只是常识而已。
这些宝贵的现代知识并不在他们能够知晓的范围之中。
“哈哈哈,虽然不能够帮主殿写作业,但是端茶递水这种小事,在下还是能够帮上点小忙的。”真·学渣三日月宗近半点都不心虚的说道。
谢弄月对此的显得十分兴致缺缺:“罢了,你只要在边上安安静静的呆着就成了,端茶倒水这等事情,还不需要你来动手。”
想也知道,总是有个人在面前晃来晃去这种事情有多烦人。不是谁都能够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不会因为外界事物而分神的,谢弄月也没有这个自信。
把三日月宗近支开这事情显然不太现实,但若是把人留下,不给他找个事情做又实在是碍眼。要是用的是毛笔的话三日月宗近还能磨个墨什么的,但现在显然并不需要他干这个。无法物尽其用,谢弄月心里也实在是不太痛快。
谢弄月想了想,觉得还是把三日月宗近当花瓶好了。
毕竟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刀剑付丧神的那身皮囊是真的很美,姿容也是足够的赏心悦目,就取悦眼睛这方面来说,真的不能更合适了。
三日月宗近是天下五剑之中最美的一把,而从这把拥有着世间最美之赞誉的刀剑之中化身而出的付丧神,便是最美这个名词的化身。
真正的绝顶美色。
在欣赏者的眼中,他没有一处不是好的。当这位付丧神拿衣袖半掩着嘴角笑起来,用那双仿佛倒映着新月的夜空一样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恍然之间便会明白——
那就是美丽的极致。
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又或者是风华绝代红颜祸水,也就是这样了。
只可惜三日月宗近的脸并不是谢弄月所中意的那一款,虽然谢弄月的审美没问题,但在风格不和的情况下,三日月宗近也没法给谢弄月太大的震撼。在谢弄月的眼中,自己的这位近侍也只是稍微有些过了头的惊艳罢了。
非常的适合当花瓶。
看着这样的美人,连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
三日月宗近对此的态度也十分宽容:“哈哈哈,若是能够让主殿心情愉快,也算是尽到了属下的责任了呢。”
笑着说出了这样的台词。
谢弄月注意到,他的神色里没有半点的意外,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就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一样。
连侧过脸的微笑也是无可挑剔,虽是没有什么举动,却正好是能够最好的展现出自己的美丽的角度。
熟练的太过头了。
谢弄月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然后沉默着,将这个发现,和之前发现的种种不对放在了一起,待到空闲之时,再一一分析,试图从中找出线索。
至于为什么不立刻上手——事有轻重缓急,在很多事都撞到了一起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要挑选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前面做好。三日月宗近的古怪的确是值得留心,但好歹已经初步断定并无敌意,押后再说也并无风险。眼下放在第一位的,还是那一叠能够堆成小山的作业。
“我是真的不想在姐姐来抽查的时候还没做好作业啊……”好学生谢弄月如是说。“那得多丢人呀。”
虽然谢弄月表现的很看重,但……三日月宗近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办法体会谢弄月口中的那所谓的好学生的荣誉责任感的。
“理所当然。”谢弄月对此没有任何的惊讶,“毕竟三日月你没上过学,想要你有这种觉悟,实在是勉强了。”
三日月宗近:“主殿……何出此言?”这真的不是嘲讽吗?
谢弄月表示这当然不是嘲讽,她只是很正常的感叹了一句而已,会想多纯粹是三日月宗近自己的问题。“总之三日月你只要安安静静的待在边上就成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忙。”谢弄月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肤浅的颜控的事实,写作业是一件挺枯燥的事情,但若是有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在身边,谢弄月觉得自己写作业的速度还是能有提高的。
毕竟心情好嘛。
但三日月宗近的作用也就仅限于此了。
就像是每次跑去新地图的时候,这把天下五剑就只剩下一个带路的功能一样。
在本丸的时候三日月的功能倒是多得很,从收拾杂物到准备三餐,简直堪称贴心,连泡茶的温度都是刚刚好。缺了什么他能比谢弄月自己还早一步的发现然后补上,选的东西居然都意外的很符合谢弄月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