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文才的问话男子瞬间板起脸:“你就是这样和你父亲说话的?”
父亲?这是马文才那个渣爹?俞琬瞪大双眼。
马文才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位是?”马太守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俞琬。
“见过马大人,在下祝英焕,是文才兄的室友。”俞琬笑道。
“祝家庄的?”看着俞琬点头拱手应是,马太守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文才和祝家的幺女定亲,两家已结秦晋之好,你既是文才的同窗好友又是祝家人,就不必如此见外,叫我伯父就好。”
“好的,伯父。”俞琬从善如流的笑道。
“英焕啊!”马太守招了招手打算叫俞琬上前,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皱了皱眉:“英焕?你这名字怎么和祝家幺女一样?”
俞琬尴尬的笑了两声,马太守仔细看了看俞琬的容貌,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紧张的挪了一步想要将祝英焕遮住的样子,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不错不错,果然是天作之和。”
马太守抚着自己的胡须对着俞琬和蔼的说道:“在书院之中多增长写见闻也是好的,只是书院之中皆是男子,身为文才的未婚妻需要多加注意,万不可为他添上什么污名。”
俞琬闻言心下略微不快,面上不显的点头应是,马太守看着她站在马文才身侧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瞬间板着脸看向马文才。
“之前退朝偶遇谢丞相,谢丞相对我夸赞你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却又摇头叹息说你个性太强,你是如何识得谢丞相?还不赶快将事情一一道来!如果能将他对你的不满之处改去,对你而言可是天大的好处!”
“谢丞相?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马文才冷哼一声:“那种大士族不是您奴颜婢膝的对象吗?他夸赞我亦或是对我不满?随他心意好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说话的!”马太守被马文才气的吹胡子瞪眼,狠狠拍着桌子厉声呵斥着。
“与你无关?无知!那谢安谢丞相是何人,将来你入朝堂的他助力,我马家在朝堂地位必将大大增加,你的官路也会直步青云!”
“我的官位我自己会挣,不用你操心!”
马文才将俞琬拉到身后:“这儿只有我和英焕,没其他人,害怕我得罪朝中大员影响您的仕途就直说,没必要跑到这儿摆出一副满心为我着想的面孔做戏。”
马太守勃然大怒,起身将茶盏摔在地上。
马文才看着地上破裂的茶盏冷笑一声,带着俞琬转身就走。
俞琬回头看着马太守伸手想要挽留马文才却又无力放下,脸上满是不甘悔恨。这个人,对文才似乎并不是那么冷血无情。
马文才带着俞琬完全没有目的地的在书院之内一通乱走,俞琬连忙拽住他:“文才,你这是要去哪儿?我看你父亲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回去,静下心好好和你父亲谈谈好吗?”
“谈,有什么可谈的!我才不要和他好好谈。”
马文才听到她的声音不管不顾的回头一把抱住俞琬,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恨他,我恨他!我看到他的脸就想到母亲吊死在面前的场景,他对我非打即骂,何尝关心过我,这次又打着为我日后官路的旗号,说到底还不是怕我在背后得罪了谢安!”
被马文才紧紧搂在怀中,身体完全动不了的俞琬只好抬手拍拍马文才的脊背,好让他冷静下来。
“可在我看来,他这次的确是为了你而来!你父亲说谢丞相在他面前先是夸赞你又摇头叹息,根本没有你得罪谢安的意思,反而很是开心你能得到谢安的夸赞的样子,他是来看你并帮你分析让谢安摇头叹息的原因的。”
“你转身出来的时候,我看他想要叫住你却没叫,脸上的神色有些懊悔,大概是后悔没有压下怒气和你好好说话了,你父亲对你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马文才顿了顿,松开俞琬看着她认真的问道:“你是说他是专程来看我的?”
“嗯。”俞琬点点头。
“怎么可能?”马文才嗤笑一声:“他怎么会专程来看我这个从来都不得他喜欢的儿子。”
“哪里有厌恶自己孩子的父母呢?更何况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俞琬拉着马文才的手笑道。
“我看你父亲生气的样子和你生气的样子一模一样,文才你不是也经常口不对心吗?说不定你父亲是爱你在心口难开啊!你们都这么别扭,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吗?他可是你父亲!”
“谁和他一模一样?你才别扭!”马文才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任由俞琬将他重新拽回宿舍。
马文才走后,马太守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伸手摸着书案上马文才的书册。
马太守听到动静猛然抬头,惊讶的看着被俞琬重新带回来的马文才,马文才瞥了他一眼,抬着脸双手环胸,从鼻子中哼了哼,马太守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见此情景,俞琬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从宿舍跑到英台那儿,英台正和梁山伯对坐在书案边读书。
“英焕?”英台看着跑到自己身边的人疑惑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英台连忙往俞琬身后看了看:“马文才居然没有一起?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没吵架!”俞琬坐下来托着脸笑道:“他父亲来了,我在那里有点尴尬就跑出来了。”
“他父亲?马太守?他来做什么?”英台将书案上的点心往俞琬身旁挪了挪。
“来看文才兄啊!”俞琬漫不经心的捻起一块点心,咬了了一口之后眨了眨眼睛,惊喜的问道:“居然挺好吃,英台你们从哪买的?”
“不是买的,是浣洗房的一个姑娘送给山伯的。”英台说着生气的看了梁山伯一眼:“人家姑娘受伤让山伯遇见了,他把人送到医舍,这是谢礼。”
“浣洗房的姑娘?那里不都是大娘吗?怎么多出来一个姑娘?”
俞琬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梁山伯:“我记得入学的时候山伯救了一个姑娘,又经常在医舍帮兰姑娘,这又帮了一个姑娘?书院里本就没什么姑娘,梁山伯,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英台随着俞琬的话蓦然睁大眼睛,紧紧的看向梁山伯。
梁山伯哭笑不得:“英台你不要听英焕乱说,心莲姑娘明明是英焕从王蓝田手里救下来的,我在医舍帮兰姑娘收拾草药只是因为我懂一点点草药,英台每次也都在啊!小娟姑娘是代替她母亲陈大娘来的,我和她们之间没什么关系的。”
英台舒了一口气,点了点俞琬的额头:“不要胡闹。”
俞琬向上翻了一个白眼,拽过点心盘子放在怀中:“心莲姑娘啊!我都记不得那个卖花女子的名字了,英台你还记得吗?心莲姑娘,兰姑娘,小娟姑娘,唉~英台你还是在梁兄额头上写上‘此人已有婚约’六字比较好。”
英台先是恶狠狠的瞪了手足无措的梁山伯,又随之红透了脸,她拿起一个点心塞到俞琬嘴里:“你又乱说!”
第46章 谷心莲
俞琬咽下口中甜腻的糕点。白暂的指尖上沾满了碎屑,不以为意的拿出巾帕擦了擦手指。
“山伯!”荀巨伯从外面走了过来,一脸急切的上前拉起梁山伯。
“巨伯,怎么了?”梁山伯一脸不明所以的被荀巨伯拽起来。
“你快随我去山下府衙看上一眼,刚刚有官差来到书院说有一渔夫在山下河里打捞出一具男尸,穿的是我们书院中学子特有的衣衫,我怀疑是秦京生。夫子和山长已经赶去了,山长说让我也去一趟。”
“什么?”英台也惊的站起身:“秦京生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秦京生已经那么多天没有回宿舍,是他的可能性很大。”荀巨伯快速说道。
“好,英台你和英焕在一起,我和巨伯去去就回。”梁山伯跟着荀巨伯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对英台说道。
“我也去!英焕你呢?!”英台急忙跟上前说道。
“你们都去的话,我也去吧!反正我没什么事情可做。”俞琬一摊双手拈起一块糕点起身跟上三人。
四人骑马急匆匆赶到府衙停尸处,山长正微微皱眉站在那里,陈夫子惨白着一张脸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不住低声念诵着子曰什么的。
正堂中被草席包裹住的尸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正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两只脚露在草席外面,一只脚上的鞋子大概被水流冲走,乱嗡嗡的苍蝇正围着它飞来飞去。
“呕~”
英台还没有走近尸体,呆滞的看着露在草席外面苍白青灰的脚,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恶臭气味,忍不住变了脸色,捂着嘴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英台,你还好吗?”梁山伯满面焦急的跑到英台身旁,不住的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