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水悄然从眼睫坠落,在心湖浅浅荡开一圈涟漪。
“我不来难道让你在这里淋一天?”世界摘下围巾,不由分说地给他裹上,教训道,“别以为是忍者就不会生病,下次再这样就让你喝一周红豆汤!”
佐助默不作声的听着,他本就生得好看,此时没有冷着一张脸和她闹别扭,难得的乖巧让神代世界很快便心软了。
“真是的。”她叹了口气,把佐助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先回家吧。”
走了一段路,佐助忽然道:“我太弱了。”
世界像是早便知道他会这么说,相当自然地接口:“你才十一岁,难道想上天吗?”
佐助反驳道:“哥哥十一岁的时候——”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他停顿了一秒,继续道:“软弱卑微的生存方式,没有任何意义。”
“并不是哦。”
花伞似乎将他们与外界分隔为两个世界,伞外雨声淅淅沥沥,耳畔少女的话语却清晰无比。
“人的价值不能用实力来衡量。”她想了想道,“人是互相需要的,而正是因为被需要,你作为人的价值才能被证明。因为我喜欢你,需要你,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对于我来说你的价值都无法衡量。”
“这无关实力与容貌,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有价值,懂吗?”
佐助“嗯”了一声。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世界抱怨着,“佐助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笨蛋。”他简洁的评价。
少女不满地抗议道:“诶,好过分。”
宇智波佐助在此刻无比确信一点。
他轻声道:“……是我需要你才对。”
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浅浅地微笑,然后整个人都化作细碎的光点消逝。准确的说,在他说出那句话后,这个世界便失去了赖以支撑的中心,彻底坍塌。
佐助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伸出手试图触碰少女的面颊,可只能徒劳地握住一团空气。
神代世界当然不会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因为这是根据他回忆而构筑的梦境世界。在现实中,他从来没有对神代世界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二人的对话在他嗯了一声之后便告一段落了,所以无论他之后说什么,在这个以现实为蓝本的梦境中,世界都只会对他微笑。
所谓的梦不过是他内心的不甘罢了。
而现在……
「梦该醒了。」
―
佐助猛然睁开双眼。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微凉的汗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了,但自从重又遇到世界,并且产生这样的关系后,对过去的回忆偶尔便会涌上心头,而且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复仇者,这种多余的情绪只会消磨利器的锋锐。宇智波鼬是个混蛋,但他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
羁绊是追求力量之路上的绊脚石。
想到这句话,原本急促的心跳不由逐渐恢复往日阴郁压抑的节奏,只是作为生存的必要条件而沉默地跳动着。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身边的人舒缓绵长的呼吸。
佐助转头看向少女的面庞,良好的视力令他即使身处黑暗也一样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
柔软、纯洁。
即使再怎么搜寻,在神代世界上找到的关键词也只与这两点有关。
近三年的时光早便把佐助身上最后的青涩软弱消磨殆尽,可世界却不同。无论遭遇如何骇人残酷的实验,她都可以对佐助露出温柔纯真的笑意。
佐助觉得那只是她用来宽慰自己的伪装,不由愈发厌恶软弱无力的自己,也愈发深切地感知到她的温柔。
……明明她也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被大蛇丸榨取全部生命。
这条注定孤独的道路的尽头,他能看到的只会是鲜花的凋零。
但为什么,为什么即使这样还能对他明媚的微笑,说出“这个能力是为了保护佐助而存在的”这样的话?!
如此想着,抚摸世界的面颊时,他不自觉便加重了力道。
世界醒来时看到的便是神色郁郁的佐助。
“怎么又不高兴了?”她小声嘟哝道。
“没什么,睡吧。”佐助将她脸上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为她掖好了被子。
“但是你脸上写满了快来关心我五个字啊。”她无奈地说,“大蛇丸又把你怎么了?”
“不是他。”他低声道,“只是想到了以后的事。”
也许是还没睡醒的缘故,世界的言语并没有平常的体贴:“你总说活在过去与当下,未来难道还有除了变强和复仇之外的事?”
“这不一样。”他不快地说。
世界打了个哈欠:“那你慢慢想。”
见她真的打算继续补觉,佐助忍不住问道:“……你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记得神代世界一向对他的内心活动很感兴趣。
“这种事没有意义,你的未来没有我的位置。”
他无法反驳。一番话说得二人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等我。”沉默片刻后,佐助说出了让他自己都颇感惊讶的词组。
然而说出来之后,接下来语言的组织便顺利多了:“你太弱了,我不能带你一起走。杀死大蛇丸后,我会把你送回木叶,然后向宇智波鼬复仇。如果在那之后我还活着……就在一起吧。”
“这就是你眼中与我的未来?”
“是。”
得到他如此的承诺,少女脸上却无太多欣喜的神色,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她的语气依旧温柔,“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七年了,他从天真稚弱的孩子蜕变为行走于黑暗中的复仇者,她却依旧温柔如当年,说“我会一直注视着你”时的语气都与当初一般无二。
如此想着,心中不禁颇感复杂。
“谢谢。”佐助只能如此说道。
世界笑了笑,转开话题:“现在就要去修行吗?”
“嗯。”他淡淡道,“反正醒来以后也睡不着了。”
“好,加油吧。”
佐助穿好衣物,洗漱完毕后便带上草薙剑前往训练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够用啊……一章字数太长了_(:з」∠)_
感觉我写文和那种苏爽嫖文还是不太一样,写到后面,就总觉得莫名沉重,因为不想写无脑恋爱剧情嘛,至少也要给一个动心的理由啥的,光看脸太……嗯。
然后就苦大仇深了,毕竟火影人设自带虐恋情深标签。
我今天试着写四代支线,争取明天给你们更新一章。
第19章 FLAG.19 被隐瞒的真相
神代世界仰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她最初愿意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导佐助走向征途,可现在看来,尽管她的存在保留了佐助性格柔软的一面,但也阻挡了他更进一步的步伐。
他原本应当是斩断一切的绝世名剑,却因羁绊的存在而陷入犹豫畏葸不前。
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对佐助是好是坏,单纯就实力而言,不必要的刀鞘只是累赘。但作为引导者,很多时候她考虑问题并不能只想一面。
佐助追求力量的动力之源就是他对兄长的仇恨。这种极端的情感不断鞭策着他,在精神倍受折磨的同时,他自身的意志与内心也更为坚强。为了复仇,他几乎可以放弃一切,与神代世界的羁绊大概是他与过去生活最后的联系了。
宇智波鼬。
这个名字是佐助命中无法解开的结。
她可以肯定宇智波鼬灭族事件另有隐情,只是原本她尚且可以对兄弟相争置身事外,但在收录到佐助持有的元素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必须查清鼬隐瞒的真相。
佐助持有的两项元素相当符合他的性格,分别是『固执』与『自由』。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两个英雄都要赔进去,这种结果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因此她决定使用长久积攒下来的生命力,使用一项刚刚得以恢复的权能——『谕令』。
这是引导者与世界意志的沟通方式之一,使用它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事,具体范围根据消耗的生命力不定。
世界想用它看到宇智波鼬十一岁到十三岁经历的事。那段时间距离现在已有五年,可以肯定消耗必然不菲。可与两位英雄的存亡相比,这算不得什么。
她重新躺回床上,聚精会神地竭力与世界意志进行共鸣。
如果谕令使用成功,她就能知道宇智波鼬一直在隐瞒的真相了。
―
这是一段真实的没有被任何人篡改的往事。志村团藏以维护木叶利益的名义,要求宇智波鼬对家族举起屠刀。
暗室中摇曳的烛火在墙壁上投射出妖异的暗影,眼神阴鸷的独眼老者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忍者。
这个忍者就是宇智波鼬。
此时的宇智波鼬十二三岁的模样,身着暗部服装,斜戴狐狸面具。他低着头,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大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