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回过神,锦宁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她也不忘,他也不忘,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等有机会一定要告诉大哥才行。这次下凡入梦前,大哥还问她和晋和是不是不记得上一个主人了。后来他又私自去看功德簿遭了禁足,知道这个消息,大概也就能消停了。
宝象国的皇宫很大,她走了几圈也没碰到孙悟空和小唐,只好一个人默默回下午宫女们给打扫出的客房去等消息。
而刚刚走过月亮门进了院子,她便见她隔壁的那个房间里正亮着灯。
暖暖的黄色光晕打在窗上,绘出一个毛绒绒的身影。
是大圣嘿!
叉着腰对着窗户发呆,后背微微驮着,对高大的身形亦丝毫没有影响。
而她的真身,那个卷着末端的小紧箍,非常俏皮地呆在他的脑袋上,随着他的喘息轻轻起伏着。
好一副二人世界的温暖画面呀。
锦宁脚下生风,蹦着就跑了过去,一推门,小脸笑成了一朵牡丹花:“大圣,我找你这一大圈呀,可找着了!”
孙悟空在她推门的一瞬间就扭过了身子,脸上挂着很不好看的神色,眉头也皱在了一起,眉心处因皱眉挤出了深深的沟壑。
屋里笼罩着不太好的气息,锦宁一怔,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圣,你怎么了?”
孙悟空稍稍敛容,放下手低声道:“再在这睡上一宿,明日出发。”
“哦……”锦宁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是跟着小唐师傅吧,还是回花果山?”
“不回。”孙悟空翻身上床,靠着床柱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理她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一会儿不见怎么这么不高兴?
她凑过去坐在床边,心情也晴转多云了。她拽了拽他的裤脚,道:“大圣,不高兴啦?”
孙悟空眉头拧得紧了些,看都没看她。
“你在气大奎——嗯,奎木狼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试探:“你看我现在都不记得他,有什么好气的啊。难不成,是小唐师傅跟你说了什么惹你不——”
“你有完没完?”孙悟空倏地睁开眼睛,双瞳冒着可怕的红光:“大晚上不回房睡觉在俺这赖着做什么?有床你不睡,明儿个上路又得睡林子里。”
锦宁一怔,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
他一收腿,裤脚从她手里脱了出来:“还不快去?!”
锦宁飞快地跑出房门,沿着回廊跑进自己屋子,身后传来咣当一声,是他御风重重甩上门的声音。
晚上时明明还好好的,这会儿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嘛?她一头栽在枕头上,拎过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实:她再也不要回她真身了,再也不回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门外连宫人们的走动声都没有了。四周寂静得可怕,气温也降下了些。锦宁冻得手脚冰凉,脑子里却越来越迷糊。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再去窗户那看看,可眼睛说什么也睁不开了,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这次倒是没做梦。可睡着睡着,她总觉得脖子上痒痒的,好像一股股暖流从她受伤的地方钻进她的身子,游走在四肢百骸,十分舒服。
随即,她感觉一双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嗷,大圣……”她仍旧闭着眼睛,脑子里好像被人灌了两斤浆糊,勾起唇角抬手就握住了那只手,在自己脸上又蹭了蹭。
床边忽然咣当一声巨响,锦宁猛然惊醒,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借着月光,她看到屋子正中摆的大香炉倒了,炉灰洒了一地,烟尘蒸腾而起,呛人得很。床头的窗户开着,旁边站着——眉清目秀版本的奎木狼?
而孙悟空站在门边,手里擎着金箍棒,双眸的红光在黑夜里亮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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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脖子,脖子!
锦宁这会儿彻底凌乱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是大奎后悔白天把她弄伤了,晚上过来给她疗伤弥补吗?
然后碰巧被大圣看到,追着打了过来?
也对,大圣警惕性那么高,就算睡得沉沉的,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提起精神反应过来。哪像她,梦里分不清个二五六八抓着人家手就喊大圣。
刚斥责过她还不快滚,那猴子怎么会半夜到她屋里来看她。
愧疚尴尬还混着一丝失落缭绕心头,锦宁抿了抿唇。
“大奎……”她朝着窗边小声唤了一句,但奎木狼没理她,只冷笑了一声,转身飞出窗外。
孙悟空拔腿就追,可云彩都纵起来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僵着脸狠狠地出了口粗气。他将金箍棒铿的一声戳在地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又急又恼地挠了挠后脑勺,最后提起棒子一棒打在已经倒了的香炉上。
好好的一个铁器,说不定还是什么宝贝古董,就这么给砸了个稀烂。
锦宁吓得往床里头挪了挪,怯怯地看着他。
半晌,孙悟空才平息了吓人的邪火儿,将金箍棒收回耳朵里。他拎着拳头走到她房间门口,朝她歪了歪头:“回你真身来,近些日子别出来了。”
他没头没脑地乱发了一阵子脾气,又打烂人家东西,这会儿还命令起她来了。锦宁心里却是是有一点点不服气的。
至少跟她说一个要发脾气的理由吧?
她叹了口气,想着大概是有什么她不知道他也不愿说的原因,还是乖乖捻了个决回了紧箍里。
这晚,猴子在床上阖着眼睛,姿势一动不动。
但锦宁知道他熟睡时的呼吸频率,自然也知道这一晚他一直没睡着。
而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孙悟空几乎没有搭理她。
只会在想要方便一下或者洗个澡的时候才叫她出来避讳一下,剩下的时候,就好像头上什么也没顶,也彻底忘了有她这个人一样,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跟她说。
这时候,老沙跟老猪,甚至白马,都变得热情了起来。
一开始锦宁不习惯,总是怕丢人,偷偷跟他传音入密搭讪。但孙悟空几次没理过她,她便也不挣扎了。慢慢的,她也就习惯了。
也许这才是度化的标准流程?不跟主人交流,只有主人在做错事时,自己紧一紧刷点存在感。
可是若就这样冷冰冰地直到走到灵山,好像心里总有些不甘呐。
一路有山有水,是春暖花开。
绿绿的青草芽子从地面钻出,冰冻许久的长河重新奔腾而逝,村庄里、桃林中,到处都迸发着振奋人心的生命力。
因而无论是小唐还是他那几个徒弟,抱着心里的小九九,都走得特别欢实。
唯有锦宁被孙悟空勒令躲在自己真身中,一天一天地打瞌睡,燃不起一点斗志。
也只有偶尔从她身旁飞过的蝴蝶能引起她一点点的兴趣。可蝴蝶飞走了,她又垂头丧气起来:终究是不能化了人身在外边跑跑跳跳,实在闷得慌。
春末夏初,几人又行至一片绵延山峰脚下。
孙悟空去探过路。此行上山荒凉难行,再无人家,于是虽没到夜晚,小唐也决定在山脚最后一个村庄歇息一晚,备好食水再上路。
身上没有银钱住不起客栈,几人在村口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富裕的人家,求得借宿一宿。虽然是几个人一起挤在一个房间里,也好过在外面风餐露宿。
老沙在外头拴马喂马,老猪累得不行,在门口打起了瞌睡。唯有孙悟空将行李依次码好,房间收拾了一通,又开窗给小唐透气,里里外外在忙活。
锦宁上午睡了许久,这会儿不困了,打起精神左顾右盼,就闻见从窗户外头传来一阵阵的香气。她往窗外望去,只见这会儿,村子当中的路上正热闹,聚集了许多商家。吃的喝的玩儿的用的,应有尽有,而那股香气则来源于几丈外的一个小贩。他身旁摆着半人多高的一个大铜壶,拎着小碗、铜壶微微倾斜,倒出奶白奶白的液体,闻起来混着杏仁儿的味道,真真是个百里飘香。
她实在忍不住,趁孙悟空正忙的时候,捻了个诀有多远跑多远,窜出了屋子。
顺着味儿,锦宁就跑到了那条如同在赶集一样的街道上,俩眼直直地就朝卖百里飘香茶的地方走了过去。
“诶,新鲜的杏仁儿茶,五文一碗,欢迎品尝!”小贩一边用高超技巧倒茶,一边嘴里还吆喝:“莲藕杏仁儿茶,只此一家!”
锦宁闻着浓浓的杏仁儿茶味儿,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这么多天没从真身里出来,她连块树皮都没嚼过,馋的要命。
可是她没钱啊,没钱怎么买啊。看着一个个人端着好喝的心满意足地往嘴里送,她实在是哀莫大于心死。
就在这时,一个背影十分眼熟的人也到小贩那里买了一碗,转过头对着正抻脖瞪眼的她,笑得灿烂:“喝吧。”
“诶,大奎?”锦宁看着美貌版大奎——好吧其实是他手里那碗杏仁儿茶,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你没跟角木蛟他们回天庭啊?”
那人将茶递到她面前,道:“姑娘可看仔细了,在下并非奎木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