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会出糗的班里同学,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温恒倒也挺惊讶,他摆摆手,示意学生们安静,然后表扬了一番叶成章:“我们课代表同学背得非常熟,可见假期在家是下了功夫的。其实这次考试,他的英语成绩就进步很大,考了4……”
后面的“6”字在自家课代表的怒目而视中卡在嘴里,他及时转了话音:“考了不错的分数,所以大家也不能放松。趁着今天的早自习,我们来讲一下英语卷子。”
尽管分数差点被泄露,但破天荒得了顿夸奖,叶成章颇有些扬眉吐气,心情大好地坐了下来。
温恒讲完了完形填空与后面的主观题,忽然点到秦今秦的名字:“秦今秦同学这次还是考了年级第一,我跟她商量了一下,想让她把剩下的部分给大家讲讲,顺便讲一下自己的做题思路,给同学们做个参考。”
14班的学生们对这位全校知名的秦今秦早就耳熟能详,若不是她不好接近,整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中不少人都是想请教她些学习上的问题的。
因此十分欢迎,鼓起掌来。
秦今秦在温恒鼓励的目光中起身,走上讲台,开始按照假期里所做的准备讲起试卷。
起初她肢体有些僵硬,话音中也有紧绷着的紧张不适,但好在慢慢就放松下来,句子与动作都越来越顺畅。
温恒在一旁看着,逐渐放下心来。
看来这几天的“补课”还是有些成效的,这样的话,再多练练,她说的问题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影响,可以正常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了。
他走到教室后方,正要在秦今秦空出的位置上坐下,叶成章懒懒伸出条长腿,堵住了后墙与座位之间的过道。
然后挑衅地与温恒对视一眼,自己施施然坐了进去。
温恒讨了个没趣,只好坐在他的椅子上。
叶成章目不转睛地看着秦今秦,嘴里却问道:“老师,你不是说会告诉我时间么?”
这声“老师”叫的,浮浮漂漂,极不敬重。
为人师表的温老师心虚了,神色正经,淡淡地说:“上课不要讲话。”
叶成章像没听到似的,目光从秦今秦身上挪了下来:“她是不是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喂,就算是想早恋,要不要每次都这么明目张胆啊同学。
温恒腹谤,但叶成章不动声色的话里,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微压感,让他做了回答:“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不用担心”?
我是一个正直的老师,应该义正言辞地批判这种恶劣的行为才对啊。
“那就好”,叶成章低低回了三个字,又看回讲台上脸颊微红的秦今秦。
他放下心来: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去问,只要小花好好的,就没关系。
一整天的课都是讲月考试卷,到了下午,成绩排名出来了。
老刘在班会课上,分析了遍学生进步退步的情况,末了,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宣布了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秋季运动会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新时间又有些晚了,然后有了些新收藏的小宝贝们,谢谢你们!还谢谢一直在看文的旧小宝贝儿们(哪里不对?
为了让大家感受到我对你们的宠爱,默默立一个明天双更的flag
☆、第 21 章
一高运动会的开幕式素以个性闻名全市,每个班级可以自定风格,唯一的要求就是新颖再新颖,别致再别致。
因此,各班都要提前半个月做准备,才能达到花枝招展群魔乱舞的现场观感。
在学生们的沸腾声中,老刘把征集创意的任务布置下去,又安排宋飞这两天组织着填报一下运动项目。
交代完毕后,叫上了叶成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就率先出门了。
叶成章猜到了他要讲什么,实在懒得动弹,在座位上意意思思地磨蹭着。
察觉身边的人半天没动静,秦今秦侧过头来,却正巧撞上他的眼睛。
她忙回头,叶成章却来劲儿了,灼热的视线锁住她,似笑非笑地:“偷看我?”
偷看你个头。
秦今秦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继续往本子上记错题。
旁边的人胳膊越过界来,轻轻碰了碰她:“以后我跟你说话,不能装没听到,必须给点反应。”
为什么,因为你脸比别人的都大吗?
她充耳不闻。
“小花”,叶成章又撞了她一下,用了点力气。
秦今秦没拿稳手里的笔,笔尖顺着他的力道,在纸上划出个突兀的小横线。
她看着这道划痕,扔下水笔,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反应。”
叶成章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手蹭了蹭她的头发:“真他妈可爱。”
看她又不做声,两根手指轻巧一弯,捏住手边的一缕短发扯了扯。
真是烦死人了。
秦今秦不耐烦,举起左手要去打他的手,却在半空中被握住了手腕,她往回缩,叶成章扣住不放,指腹还要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摩挲。
痒痒的,麻麻的。
秦今秦脑海里瞬间弹出一整排的“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她挣不开手,就把椅子往后撤,从桌下伸出腿来,对着叶成章的脚毫不留情地用力踩了下去。
“我操”,叶成章低低叫了一声。
他慌忙松开手低头看:白净的鞋面上,赫然附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丑脚印。
挚爱的品牌,新出的鞋,限量,好不容易才抢到。
几个词接连蹦了出来。
叶成章的心抽搐了一下,他深呼吸:小花无罪,小花无罪。
秦今秦不知道自己这一脚的伤害值有多大,她抚着自己还发烫的手腕,风轻云淡:“还不去办公室。”
“去”,叶成章拼命压下心里掀起的狂风巨浪,对她强挤出个和和煦煦的笑容来:“我这就去。”
都是我的错,小花无罪。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不在,老刘烧开了壶茶,示意叶成章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从烟盒里摸出两支烟来,递过去一支。
叶成章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半道才反应过来,指尖在空中僵了僵,收了回来:“老师,我不抽烟。”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老刘道,又把烟递了递:“不是诈你。”
“真不抽了”,叶成章一脸认真。
老刘嗤笑一声,不再管他,自顾自地打了火,低头把烟凑上,吸了口气,烟点着了。
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往上飘,在他晦涩不明的脸上流转几秒,然后从窗子留下的细缝里隐了出去。
叶成章默默等着他开口。
手上的烟着完了半支,老刘才出声,沉沉涩涩:“我跟你妈妈,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住在同一片街道,上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从陌生到熟识,从幼稚到懂事,他们伴着彼此慢慢长大。
直到楚晓晓遇上叶强。
俗套的乖学生与坏流氓故事一旦上演,便一发不可收拾,且叶强此人占有欲极强,他万万容不得楚晓晓身边还有个相识多年的异性朋友。
便逼他们断了联系。
然后就真的再也没联系过了。
双城市虽小,但奇怪的是,说不见的人,真的就没有再见到过。
许是命运,肆意妄为,带她离开,却又要带她回来。
楚晓晓知道叶强出轨后不久,两人在街边相遇。
懵懂青涩的少年少女,时隔几十年,一个刚走出菜市场,手里提着晚上要做的菜;一个趁课间回趟家,鬓间不知何时已花白。
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相谈起来,仿佛多年的光阴如无物,彼此之间仍话题不断,心照不宣。
聊到了家庭、又聊到儿子。
老刘见不得昔日明媚张扬的楚晓晓有半分为难,便主动提出代她管教叶成章。
这才让他堂而皇之地走了个后门。
“仅此而已”,老刘简略说完,作结。
叶成章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大概主人有多年烟瘾,食指与中指内侧略微发黄,再加上常年握着粉笔所造成的腐蚀,整个手显得粗糙而干燥。
他默不作声地瞧了会儿,问了个一针见血的问题:“你喜欢我妈妈?”
说是问,语气却莫名地笃定。
老刘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摇了摇头:“你还小。”
他的声音有些沧桑,又有些疲惫:“这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种,不是一个简单的喜不喜欢就能概括的。”
叶成章微挑着眉,不以为然。
老刘自嘲地笑了下,端起水杯来润了润口:“说小也不小了,今年多大?十七?”
“过完生日十七”,叶成章答。
“岁月不饶人啊”,老刘感叹一声。
他靠着椅背闭了会儿眼睛,把自己的情绪从往事中抽离出来:“没其他的,我就是怕你多想,影响学习。”
“那我回去了”,叶成章起身。
“等等”,老刘叫他。
叶成章以为他还要再发什么感慨,脚步顿下,老刘却说:“待会儿让宋飞和许明过来,他们这次退步了,跟他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