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应当处于最高刑法……”
议长看到结果后面的内容时,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抬眼看向那个低着头的姑娘。
高度的近视令她不得不将滑落在鼻头处的眼镜又向上推了些,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黑发清纯,有些胆小柔弱,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在学校的那个好友。
女孩的手背被抠出了血丝,她被自己的宣判吓到了。
“但是。”
议长低下头接着念了下去。
她的转折与停顿让露丝瑟缩了一下。
“鉴于你受到魔力波动影响,失去了所有魔力,已经成为了一个哑炮。魔法部决定对你网开一面。”
“什么?!”
露丝在听清了议长的话后,猛的抬头,直勾勾地瞪着塞拉菲娜。
'魔力波动'?
'成为哑炮'?
“我失去了所有魔力,成为了一个哑炮?”
塞拉菲娜其实还没有将话说完。
这是她第一次宣判时被打断,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而是带着些怜悯的目光看向那个黑发女孩。
“是的,巫师在十八岁之前,魔力都不稳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禁止小巫师们在学校外面使用魔法的原因。”
或许是对于露丝处境的可怜,又或许是因为露丝与她都是来自'长角水蛇学院'的同门情谊。
总之她没有急着往下说下去,而是耐心地回答了露丝的问题。
“可我已经十六岁了。”
露丝的嘴巴张到最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的话语急促到像是质问,质问这个刚才还让她感到害怕的议长。
震惊占据了露丝的整个大脑。
来到这里之前,露丝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魔法这回事。
因为在五天前,她刚将帕克叔叔与彼得带到了急诊部,浑身就如同刀割一般,当场疼晕了过去。
而待她今天醒来后,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甚至连跟一直守在她床边的彼得都没说上一句话。
就被一名突然出现在病房内的巫师,带到了这里。
她根本没有时间去使用魔法。
“是的,你是十六岁了。”
塞拉菲娜摇摇头,无情地指出。
“但只要你不满十八岁,哪怕是十七岁又十一个月,那都是魔力不稳定期。”
“这是你们入学所学的第一课,你明明从未在校外犯过错,一直将魔力控制的很好,怎么就……”
话说到一半,魔法议长收了声,她看着那个愣住的女孩,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不再跟女孩说话,而是继续念起了判决结果。
案卷上关于露丝违例用魔法的原因写得清清楚楚。
——为了救自己濒死的邻居。
她根本不需要问那个女孩。
“……收回露丝·贝特利的‘魔杖持有证’,仅保存‘麻鸡相处证’。依旧是鉴于露丝·贝特利已经失去了魔力,网开一面,不收回魔杖。”
“但露丝·贝特利依旧要遵守所有的法律,不得告知麻鸡自己的身份,不得向麻鸡泄漏任何有关于魔法的信息,不然,依旧将处于最高刑罚。”
“嘭!”的一声。
锤音定罪,宣判结束。
塞拉菲娜一口气将这个善良却倒霉的后辈的判决念完,而后对法律执行部部长下达命令。
“珀西,你送她回去吧,送到她家门口。”
露丝从得知自己失去魔力后,就愣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度近视如塞拉菲娜,都看到了她被抠破了的手,正在滴血。
塞拉菲娜觉得,以露丝现在的状态,应该无法靠自己离开了。
于是这位老议长,体贴且好心地派遣同事,送露丝回家。
“真是可惜了。”
在露丝被带走后,塞拉菲娜低头翻阅着女孩的资料,忍不住出声感慨。
——塞拉菲娜好久没见过这样成绩优异的女巫了,入学五年来所有的成绩全是'优秀',连一个'较好'都没有。
明明所有教授对她的评价都是极高的。
她原本有机会,带着这样优异的成绩加入魔法部的,这个后辈原本有机会能成为自己的同事的。
真的是,可惜了。
**
美国纽约,皇后区十六号街。
被法律执行部部长送回了家门口的露丝,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朝着与家反方向的街区用极慢的步子走着。
她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的她不想回家,只想用散步来帮助自己的头脑加速思考。
失去魔力的打击让她整个大脑变的空空荡荡,像是失去了反应能力。
是该哭,还是该闹,又或者是该崩溃?
露丝不知道。
“或许,我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
露丝喃喃自语。
她拿着自己手中的那根魔杖,出神。
“毕竟,我本该是要处以'死刑'的,可正式因为失去了魔力,所以我不仅可以活着,还可以不上交魔杖。”
她心中想到了什么,就从嘴里说出了什么。
露丝的脚步虚浮,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总之她就拿着那根没有了用的魔杖,一边走,一边说。
“可是我……”
直到走到一个地上堆满了垃圾,处处积攒着臭水坑的街角小道后,失神的她才停下了脚步。
“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露丝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又为什么会问出口。
她是想要问谁吗?还是想得到谁的解答?
可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给她解答?
“嘿,女人,有钱吗,借点钱给我花花啊?”
这世间有个定律,倒霉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的出现。
失去了魔力的同一天,露丝遇到了劫匪。
她闻声抬头,那个人朝她一步步逼近。
似乎是在靠近后,看到了抬起头的露丝的模样,他狠厉的表情变的下流且猥琐,并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用刀背,抵住了露丝的下巴。
“哟,长得还不错。”
劫匪看向露丝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低贱的妓/女。
他将刀背从锁骨处开始,将露丝的脖颈自下向上移动,直至最顶部。
挑起了她的下巴。
迫使露丝不得不看向他,迎合他露骨的目光。
“哥哥今天心情好,不给钱也可以,只要你愿意跟哥哥玩玩。”
他的黄牙与口臭熏的露丝几乎要翻白眼,事实上她确实翻了白眼。
“走开。”
她拿魔杖顶住劫匪的下巴,与对方的姿势一样。
这是学院里教授曾经教过的格斗姿势。
但……
“哟,小木棍。”
露丝的举动让对方笑喷,他轻松将抵住自己下巴的木棍拍开。
“怪不得刚才我看你傻愣愣地走近这条没人的小道,还以为上帝可怜我今天还没开工呢,原来真的是个傻子。”
她在那一瞬间竟然忘了自己已经失去了魔法,她根本没有习惯自己成为了哑炮的这个新身份。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露丝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呼救逃跑,而是选择进攻。
无数个进攻咒语在她脑内跃出,但都没有用处。
因为她现在只是个麻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麻鸡。
“真是运气好。”
劫匪已经开始脱裤子了,猴急的他皮带还没有解下,就直接单手将露丝按倒在地。
露丝倒在了脏水坑中。
“没想到碰到个脑子有问题的,还他/妈长得这么水灵。”
他湿热且肮脏的喘息吐在露丝脸上,露丝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呼救。
这条小路外面就是一条还算热闹的大街,明明有人听到了她的呼救,但没有任何人打算进来帮她。
甚至与之相反,加快了脚步。
“谁来救救我。”
露丝无力地大喊,心中感受到了绝望。在面对这个劫匪的暴行时,她终于知晓了自己为什么会'高兴不起来'了。
虽然由于'失去魔力',她逃过了最高处行,但对于巫师来说,失去魔力与死亡,不一定哪个才是最痛苦的责罚。
就像是现在,面对一个劫匪她唯一的依靠竟然只是一根木棍,一根对方稍微用力就会撇断的木棍。
露丝躺在臭气熏天的污水坑中,看着男人已经开始解皮带的动作,她几乎要放弃反抗了。
这是露丝有生以来过的最浑噩的一天,也是最像噩梦的一天,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
露丝这么绝望的想着。
但正是在这样灰暗的日子,她碰到了自己生命中最亮的那束光。
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突然从天而降,像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他右手拽着白色的细线,从二十层高的楼一跃而下,并在快要落地的同时用左手的丝线捆绑住劫匪的双手。
“你竟然敢这样对她!”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导致的颤抖,听上去像是想要将眼前这个男人大卸八块。
“你叫什么?”
他的左手抓住男人的衣领,将被束缚住的男人一把从地上拎起。
“大……大卫……”
大卫被这个穿着蓝红相间的衣服,用东西罩着眼睛的男人吓得直打哆嗦,恐惧促使他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