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间瞥到对面窗口有个人影,察觉到他的目光,人影快速撤离。
他嘲讽地勾了下唇角,收回目光,瞥一眼粉色的伞,很自然地接过去。
“走吧。”
女孩的伞不大,两人只能紧紧地挨在一起。
谷小满洗过的头发没吹干,只带了一个墨绿色发箍,一头柔顺的黑发披散着。
冷风吹来,清香阵阵,柔软的发梢时不时的拂过他的锁骨,痒痒的,带点丝麻。
他垂头看她,女孩纤细、敏感又脆弱。
晚餐时间,饺子店的人很多。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
谷小满不爱吃肉,要了三鲜的水饺。
东野寻要的牛肉馅,又点了两个小菜。
等待上菜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问:“云珠,有没有想过我?”
谷小满很坦诚:“想过呀。”
“如果我不回来,长大后,真打算嫁给欧阳瑾?”他又问。
谷小满轻声说:“你回来,不也一样要嫁给他。”
东野寻淡淡地说:“……不一定。”
服务员送来了饺子。
他拆开筷子,把包装纸放在一边,夹起一个饺子在醋碗里滚了圈。
吃的时候很安静,没有一丝声音,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
王子再怎么落魄,也是王子不是么。
东野寻每吃一个饺子,都在醋里滚一圈。
不酸吗?
这么喜欢吃醋?
谷小满看得两腮泛酸,分泌出口水。
吃到一半,没醋了。
东野寻抬手招服务员,“再给我来碟醋。”
醋。
谷小满又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
东野寻突然问:“云珠,你想嫁给他?”
20.第20章 我是男的
“不嫁给他,也会有别人。”谷小满随口应和。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哪能由着她想。
东野寻很想说:谁都可以,就他不可以。
但他不可能说出口。
东野寻应是饿了,吃完一盘饺子意犹未尽。
“吃不了,你吃吧。”谷小满把盘子推过去。
她是真的吃不下。
东野寻也没矫情,这次直接把剩下的半碟醋全倒在饺子上。
谷小满看不下去了,扭头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雨还在不急不躁地下着。
东野寻吃完,抽出两张纸巾擦干净嘴角。
从裤兜拿出钱,招呼服务员:“买单。”
“别!”谷小满急忙拉住他,“不用你。”
东野寻:“没关系。”
“说好我请客的。”谷小满申明。
“云珠,我是男的。”东野寻皱眉,语气极为不佳,神情也不耐烦。
谷小满闭上嘴,不再争辩。
她想起小时候,一起去幼儿园。
东野寻会帮她拿着书包。
“欧阳哥哥,我可以自己背,不重的。”
“云珠,我是男孩子。”
……
有些东西,没有变,不是么。
可是,变得也很多。
比如,他的沉默和捉摸不透;他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耐心。
东野寻回到家,门口站着个人。
贵胄又气派。
预料之中,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欧阳义薄打量他一瞬,沉声问:“回来了。”
东野寻淡淡地嗯了声,从裤兜拿出钥匙开门。
客厅里,父子俩相对而坐。
对话简单又生疏。
“在一中吗?”
“对。”
“几年级?”
“初一。”
“学习累吧。”
“不累。”
欧阳义薄清了清嗓子,结束了尴尬又干涩的交谈。
“小寻,你不该回来。”他说。
东野寻不语,抬眼看他。
欧阳义薄:“我不希望你和小瑾之间闹什么不愉快。”
东野寻轻声说:“你想多了,我回来,是为了云珠。”
“那是不行的。”欧阳义薄的目光深了些,淡淡地看着他:“婚约是欧阳家和谷家的事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东野寻不说话,无声地看着他。
欧阳义薄继续道:“先不说别的,云珠从小过惯了精致的生活,你认为她会跟着你吃苦。她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她也会有要求。比如环球旅行,躺在自家海滩别墅的躺椅上品着美酒,嗅着花香,能定期收到名贵的首饰。”
东野寻彻底笑出声:“然后呢,像我妈妈一样,丈夫包养小三,生下的儿子比正室的儿子还大。把老婆和儿子扫地出门,让小三上位……”
“你怨不得我!”欧阳义薄打断了他,沉声道:“去问你妈,是她自己一定要离婚。”
东野寻冷冷地看着他:“不然呢。”
不离婚,只能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他母亲那么傲气的女人,她怎么忍得了。
豪门真情少的可怜,更多的是利用。这就是现实。
可是现实远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残酷,电视剧不过是个缩影。
欧阳义薄阴沉着脸不语。
“我一定会得到云珠,能不能结婚无所谓。”东野寻说,挑衅地看他一眼:“如果你最疼爱的儿子,不介意要我玩剩下的女人,我无所谓。”
21.第21章 爱妃你又调皮了
欧阳义薄惊骇地看着他,着实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
“小寻,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恶劣的心思。”他的声线又沉又冷。
东野寻揉了揉头发,冷嘲:“你不是知道的么?”
是谁,让一颗本该质朴的赤心,变成了一颗阴恶的老心。
“你最好别乱来,不要自毁前程。”欧阳义薄怒目而视,他已经失去了好言相劝的耐心。
“哈?”东野寻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耸耸肩:“睡个女人就自毁前程?你糟蹋过多少女人,不照样没遭雷劈。”
“你这个孽子!”欧阳义薄指着他怒骂,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东野寻满不在乎,慢悠悠地说:“女人不就是用来上的,反正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无往而不利。”
欧阳义薄已经气得讲不出话来。
“别忘了,这都是你教给我的。”东野寻无所畏惧地笑着。
欧阳义薄摔门离去。
东野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坐了许久、许久……
他很想大声质问一番:我他妈不是你的儿子吗?!
终究克制住没问出来。只因为心底无比清楚,问出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在那个男人的眼中,的确没有他这个儿子。
房间里不知何时进来一只飞蛾,被灯光吸引,不停地往吸顶灯上碰撞。
为什么飞蛾非要追逐光源?
为何不懂回头是岸?
心有执念,不甘心吧。
他替母亲委屈,为母亲感到不值。更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待遇产生了怨恨。
东野寻的目光落在大理石茶台的玻璃罐上,他拿在手中晃了晃,满满当当一罐自行车气门芯。
片刻后,悲凉地扯了扯唇角:云珠,你别怪我。我一定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
翌日,五点半。
谷小满一如往常地探出窗外,冲着对面喊:
“欧阳瑾!起——床——啦!”
她的头昏昏沉沉,鼻音很重,竟然感冒了。
接连喊了两遍,没等对面的人有所回应。
左侧下方的楼层传来一声:“爱妃,你又调皮了!”
是东野寻的声音。
谷小满:“……”
欧阳瑾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小生,收到。”咽了回去。
“知道了。”他喜怒不明地回应。
谷小满浑身乏力,根本无暇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