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东野寻觉得太随意有些不尊重前辈。
但付苏却说,尊重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过于拘礼,有时候就见外了。
如此,他便从善如流的跟随付苏一同称呼他“易大状”了。
易啸风把手里的文件夹随手扔到了他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着脚隔在办公桌的一角:“你想要的东西,自己看吧。”
东野寻对他的坐姿,已经见怪不怪,相处的越久,也就越明白,付苏嘴中的“拘礼”和“见外”,原来意义深远。
他探手去拿,翻了几页,眉头一点点蹙紧:“什么情况?”
易啸风慵懒地睨着他:“很难办,难如登天。看不懂可以问我。”
东野寻头也没抬的嗯了声,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资料。随着纸张一页页飞快掀过去,他面容也随之越来越沉,直至降至冰点。
没看完,“啪”的一声猛地合上了文件夹。
易啸风见状,晃着腿,叹了口气。
东野寻眉头紧锁,暮霭沉沉的眸子,极少见地透出一丝狠厉。
664.第664章 手握利刃,心怀慈悲7
易啸风坐直身,又瞄了眼他阴沉沉的面容,迟疑了两秒,还是开了口:“我以一个前辈的身份劝你不要卷进这里面,水太深,遑论牵扯到很多世家大族,好几辈积累下来的恩怨情仇。你涉世未深,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即使你有解家在背后支撑,也很危险。”
东野寻不语,眸光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啸风继续道:“你想为父申冤,把他的死因搞清楚,我能理解。但这件事牵扯的绝不单是欧阳家,会连带很多我们无法预见的大家族,甚至包括解家。你还敢查下去吗?”
“敢。”东野寻终于有了反应,简单回应,“父仇子报,天经地义。”
易啸风干脆挑明:“一旦摊开了,这就是宗上百亿的经济大案,你明白么?背后支撑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团,以及顽固不可撼动的资金链。”
“怎么,易大状也有怕的?”东野寻抬眼看向他,神情隐见疲惫。
闻言,易啸风乐了,“我在律师界摸爬滚打十几年,什么样的危险没经历过。被对方家属暴打过,甚至有人出三百万买凶挑断我手脚筋,这些都不值一提。还有扬言要杀我全家的,很遗憾,我是孤家寡人。但对于这条贱命,我还是挺珍视的。”
“怕了可以走人。”东野寻淡淡地说,“我允许你违约。”
“我既然答应了付苏帮你,就不会食言。”易啸风看着他,认真道:“你不明白么,我在告诉你其中的凶险,欧阳总的铁血手腕也不是浪得虚名,连他都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你是觉得自己比他聪明,还是……”
“别说了,我是一定要查的。”东野寻打断了他,“我没父亲的本事,也没父亲精明,但我不怕。”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连洗钱都干得出来的人,大概也没什么不敢干的了。”易啸风说。
东野寻眸色暗了暗,他想,恐怕不止洗钱,或者还有毒品。
“我早就知道。”他说。
“......”易啸风无言以对,换了种方式规劝:“最近的新闻我一直在关注,难道你就不怕他们盯上了你的小心肝儿?”
东野寻眯了眯眼,眸光笔直地投向他:“我会保护好她。”
“你自己多注意吧,既然答应了付苏,我就一定会帮到底。”易啸风站起身,“我只是先给你交个底,免得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嘴巴……
不愧是律师,刻毒的没边儿。
刚想说点什么,手机信号灯闪了闪,屏幕突然亮了,一条信息。
来自立夏哥:来接她回去,古镇茶楼。
他霍然起身,抓起了车钥匙,就准备往外走。
很快,又进来一条信息:我把她交给你了。
东野寻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干什么去?”易啸风问。
东野寻抬眼望着他,突然眉目疏朗地笑了,“接心肝儿去。”
他说完,捞起外套,匆匆离去。
易啸风陡然打了个冷颤,恋爱中的人太可怕了。
这辈子他都不要谈恋爱!
——
东野寻赶往回古镇的途中,沈时已经接了谷立夏在返回孤江城的途中,两车交错,鸣笛示意,然后呼啸而过。
眼下已是深夜,天色阴沉,沈时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去接了谷立夏返程。
前方司机小声说了句:“预报,今夜会有雨。”
他这话是对副驾驶的助理说得,顾忌沈时在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嗓音较低。
助理点点头。
这一路,沈时的电话就没断过,虽说他坐镇古城分部,但总公司很多事情都需要请示他,再加上谷立夏这个烂摊子。
他是真的分身乏术。
665.第665章 手握利刃,心怀慈悲7
谷家兄妹的丑闻曝光,在诸多舆论的负面报道下,不可避免的对沈海集团造成了影响,沈海股价短期内大幅度下跌。
相较于沈海高层的忧心忡忡,东野寻这个第一大股东倒是不以为然,沈海的根基深厚,短期的下跌,不会造成大的影响,相反可能是买进的良机。
沈时合上电脑,结束了视频会议的时候。
谷立夏依旧昏昏沉沉的,困顿地看了他一眼。
过半晌,终是没忍住,念叨了句:“你瘦了很多,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怎么,心疼哥了?”沈时挑了眉,侧眸看他。
谷立夏懒得搭理他,又闭上了眼睛。
沈时却又说了句:“我等你好起来,和我并肩作战。”
“我和你比翼双飞,你要吗?”谷立夏依然闭着眼睛,嘴角却浮起了冷嘲。
话音落地,前方司机和助理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
沈时脸色登时就垮了下来,怒声道:“谷立夏,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什么是正经的?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吗?”谷立夏嗤之以鼻。
沈时瞪了他两秒,冷冷地说:“别嘴硬,你的心灵本来就需要安抚。”
“嗯,”谷立夏依旧没睁眼,混沌不清地补了句:“我的身体也需要安抚,你给我口么。”
司机听了他的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控制住哆嗦了下。
而助理面部表情扭曲,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沈时直接暴怒,也顾不上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了。
“操!”他直起身看着谷立夏,吼:“谷立夏,咱好歹要点脸,行么?”
“什么是脸?”谷立夏睁开眼看着他,坦然地说:“我没有这东西。”
沈时:“……”
过半晌,他叹息了声:“算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哥不跟你计较。”
“借口找的不错。”谷立夏不领情。
沈时恨恨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咬牙吐出一句:“我真是奇了怪了,发了这么多天高烧,怎么就没把你烧成个哑巴呢?”
谷立夏突然笑了。
沈时,还是那个沈时。
……
东野寻抵达古镇茶楼时,谷小满正伏在床沿上睡得很沉,眉心微蹙。
看面容瘦了很多,想必很辛苦。
他慢慢走向前,轻轻地抱起她。
虽然动作极为小心,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惊讶地半晌无语,初始以为在做梦。
缓过神来,转头往床上看过去,谷立夏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哥呢?”她挣扎着要下来。
“放心吧,他被时哥接走了。”东野寻嗓音低柔。
“我哥让你们来的?”谷小满立马猜了出来。
东野寻不语,抱着她往外走。
谷小满也没再追问,途中一直在睡觉。
东野寻亲自开的车,一路特别安静。
回到古城后,没去苏河湾,也没去解家。
而是东野寻名下一处私人别墅,位于孤江城东部,背山面水。
这是欧阳义薄留给东野寻的。
独栋临江别墅,白色的篱笆,室内外游泳池,红色的屋顶,明亮的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