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姐姐应声走出包间。
席间，气氛还算和谐。
程亚飞和董洛轩嘴巴几乎没停，就听见她俩在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很是开朗。
东野寻偶尔给谷小满夹菜时，小声交谈两句。
解雪源全程沉默不语，心底却嫉妒的发狂。
曾经，东野寻也是这样对他的。
一直到服务员送来主食，牛肉饺子附带两碟醋和蒜泥。
他瞥了眼醋碟，皱眉吩咐:“把醋撤走。”
既然客人要求，服务员只能照办。
没等东野寻开口，谷小满开口拦住:“不要撤。”她看向解雪源指了下左手边的少年解释，“他喜欢吃醋。”
“撤走。”解雪源意味不明地补充了句:“他胃不好，不能食用刺激性大的东西。”
谷小满惊讶地看向东野寻。
东野寻的脸色泛白，他担心解雪源一怒之下说了不该说的，只能隐忍着怒火默许服务员把醋撤走。
况且，他的胃受过伤，的确不适宜吃醋。
上官琳望住他，调侃道:“解雪源，你这样很像妻子在关心丈夫。我妈经常这样管我爸。”
东野寻铁青着脸，说:“少恶心我。”
“我是哥哥关心弟弟。”解雪源神情淡淡的甩出一句。
“能不恶心吧，谁是你弟弟？”东野寻一个眼刀杀过去，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嫌恶。
“不承认？”解雪源反射性蹙眉，紧接着道:“你妈要嫁给我爸了，再不情愿，你也得喊我声哥，不是么？”
“啊……”全场哗然。
谷小满惊讶地目瞪口呆。
东野寻狠狠地靠向椅背，冷峻地盯着他，扯唇一笑:“我妈和解总的事情，那是她的自由。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
他没有否认。
解雪源抬眼看向他，桃花眸中暗含期待。
东野寻又冷冷地补充道:“大人的事，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
解雪源垂下头，心底的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53.第53章 醒醒吧
“小寻？”解雪源忽然坐直身喊他。
冷不防听到这声低唤，东野寻的心尖一颤。
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解雪源这样叫他。
不禁嗤笑一声，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解雪源拧眉问:“你脖子什么时候划破了？”
东野寻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脖子，有点疼，再摸，白皙的手陡然僵住。
项链没了！
他猛地站起身，拉开毛衣领往里看了眼，没有。
“我的项链丢了。”他颤着肩膀说出来。
解雪源随着他的话，脸色一秒刷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东野寻有多在意项链，那是他曾经用命保住的。
谷小满的心口也是一紧，但没有那么难过。
“我完全记不起在哪里丢的，根本不可能丢的……”东野寻慌乱无助，露出小动物受伤般的神情。
此刻，他脆弱的样子才真正像个孩子，让人格外心疼。
“别难过，丢了就丢了吧。”谷小满于心不忍地劝。
东野寻猛然扭头看向她，赤红着眼道:“什么叫丢了就丢了吧，在你心里无所谓它丢不丢是吗？反正你也不在乎是吗？它对你来说是枷锁是吗？丢了，你正好可以解脱了，是不是？”
一连几个问题抛出来，谷小满被砸蒙住。
她微微张着嘴，惊讶地望着东野寻，不敢相信他竟然也会对她发脾气。
解雪源见状，劝道:“小寻，你冷静点好不好。”
“你让我怎么冷静？”东野寻看着他，眼神中全是绝望，“到底在哪里掉的？帮我想想好不好？现在我没办法冷静，我脑子很乱……”
他一遍一遍重复，声音越来越轻。
只有解雪源明白，那条项链之于他不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金属链或者装饰物。
它代表一个承诺，承载着他对人生的希望；它代表一个信仰，是他精神的依托；它更代表一个支柱，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
“东野寻！你醒醒吧！”解雪源霍然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道:“趁现在醒过来吧。谷小满就坐在你面前呢，你觉得你们有可能在一起吗？项链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一个借口罢了。即使项链没丢，你们就能在一起吗？能吗？”
东野寻缓缓地转头看向女孩，他们还都是个孩子，太渺小了，渺小到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何况给别人承诺。
“谷小满，你来说，你觉得可能吗？”解雪源完全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
此刻，他只想撕开那层华丽的外衣，把血淋淋的现实撕裂给他看。
“我……不知道。”谷小满抖着嗓子说出来。
她是真不知道，对于未来，她连幻想都没有过。
只知道要听从父母安排，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他们指定的那个人。
反正他们这个圈子，一直都这样，这已经是种默认的规则。
解雪源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吗？小寻，醒过来吧，那不过是条普通的项链而已，不要整得跟失心疯一样，好吗？”
东野寻穿着薄薄的米色毛衣，身材过于清瘦，单薄得如同路边干枯的树枝。
54.第54章 绝望的想死的时候
他不说话，踢开椅子往外走。
“东野寻！”解雪源拦住他。
“你让我去找，最后一次，找不到我真的放弃，好不好？”东野寻望着他，眼带恳求。
解雪源无力的松了手，咬牙道:“好，我陪你一起。”
上官琳无比心疼这样的东野寻，与此同时，她也越发嫉妒谷小满。
她何其有幸，能获得如斯少年的庇护。
这样想着，不禁记起她拍的照片。
似乎见过那条项链。
“等等！”她喊出来，拿出手机翻看照片。
东野寻和解雪源同时回过头看着她。
“你们看看。”她举着手机伸到少年眼前。
解雪源隔着圆桌，伸手接过去看了眼，脸色骤然降至冰点:“这个蠢货！”
东野寻自然也看到了。
“你们用完餐直接回去吧，单我已经买了。”解雪源说完，往门口走去。
谷小满怔怔望着少年的背影，不由心酸泛滥。
她忍不住质问:“一定要找到吗？不过一个身外之物，何必累人累心，你总是这么紧张，它才真的会变成沉重的枷锁，变成负累，不是么？”
她只是心疼他，却不知该如何劝阻。
深秋的夜晚水凉如冰，真能找到也好，找不到呢，不是更失望么？
东野寻听闻愣住半晌，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中讲出来的。
许久，他扯动唇角凉凉地说:“谷小满，你觉得它是负累，随时可以丢掉，我不会怪你，真的。”
他说完，推开包间门走出去。
谷小满哽住了喉咙，泛红的眼眶一点点溢出眼泪。
这是东野寻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谷小满心里很难受，委屈堵得胸口窒闷。
解雪源皱眉看她一眼，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出包间。
找到一个僻静的位置，他问:“你经历过挫折吗？”
谷小满茫然地看向他，不明所以。
解雪源眨了眨眼，换了个方式问:“不是没人关心，考试没考好，也不是被家长责骂，被同龄人欺负。而是真正陷入绝境的时刻，绝望的想死的时候，你体会过吗？”
谷小满依旧似懂非懂。
解雪源嗤笑一声，揶揄:“呵，也是……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主怎么会有呢。”
谷小满认同他的话。
“可是，他有啊。如果没有那条链子陪着他，大概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解雪源哽了下嗓子，转头望了院中那颗樱花树许久，才继续道:“当年，我爸爸找到他的时候，几乎是个废人了。还有一次，是我……亲手把他送进了地狱……我真得是个无耻的混蛋啊！”
谷小满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