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满整个人僵硬如石，却也被他晃得头昏脑涨。
她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大脑像被晃成了一摊稀泥。
“那……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谷小满勉强回了神，冷冰冰地直视他。
多年来的辱骂和暴力，让她找不到理由相信谷立夏的话，“你可以再找个妹妹好好宠着，就像爸爸在外面找女人一样。毕竟我是真的不知好歹，你不应该管我，找个不惹你生气的知好歹的宠着！”
谷小满说完后，死死地咬着唇，嘴唇都咬出了血，此时此刻，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谷立夏，等待他放她走。
谷立夏那双布满愤怒的眼睛，一点点灰败下来，双手也无力地垂落。
谷小满是由心而发的讨厌他的，这样的认知让谷立夏那颗脆弱的心，无声而缓慢地碎裂，然后变成一堆粉末。
心碎成渣，粘合不能。
他最想疼爱的女孩，也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需要他。
她根本不稀罕。
“云珠，小夏，你们在干什么呢？”谷沧海的车停在了前面路边。
谷小满用力推开了他，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车走去。
谷立夏依旧跪在雨水里，一动不动。
他把自己缩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关上了所有的门窗，企图一个人舔-舐伤口疗伤。
“小夏！”谷沧海下了车，不敢置信地问:“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傻了吗？”
他从来没见过儿子如此颓废绝望的一面，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谷立夏不语，世界归于沉寂，只剩风雨飘摇的厮杀声。
他木讷地看了眼谷沧海，直接跌坐在冰凉雨水里，他的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是冻得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很快。
谷沧海看到他眼中有泪水滚落，大颗大颗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哪怕是在大雨里，他依然看得那样清楚，除了眼泪，不会是别的。
“小夏，你这是怎么了？云珠惹你生气了？她还小，不懂事，你没必要较真啊。”谷沧海握着他的肩膀，沉声安抚。
谷立夏拨开他的手，两手插入湿漉漉的头发里，慢慢地把头埋入膝盖。
作为一个父亲，看到这样的儿子，心都碎了。
抬眼再看女儿，正静静站在车边，也是任由雨水浇在身上，喜怒不明的样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心无力，毕竟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过了会儿，谷立夏起身上了另一辆车。
而谷小满坐到了父亲的车上。
一直到家，他们兄妹俩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东野寻默默地思忖:总有一天会爆发，只是没想到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不禁担忧会影响谷小满考试发挥。
他坐在车里，透过雨刷器不停摆动的挡风玻璃，将谷立夏和谷小满地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包括谷立夏打谷小满，哪怕他再心疼，也忍住了没插手。
虽然他们引爆了一场争执，可他却觉得，这只是一场毛毛雨，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持久积蓄的宁静。
俩人明显都还压抑着怒气和怨气。
301.第301章 若无其事才最伤人12
雨毫无预兆的停了，一如来的时候那样猝不及防。
路两边的居民楼里都亮着暖黄的灯光，每家看起来都传递着柔和的温暖。
只是真正的样子，谁又知道是什么样的……
回到家，谷小满冲完澡出来后。
东野寻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才严肃地说了句：“云珠，我想跟你谈谈。”
“谈谈？”谷小满漠然地扯了扯嘴角，“谈谷立夏就免了。”
东野寻看着她红肿的一侧脸沉默了。
虽然他不想沉默，但谷小满的态度，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
谷小满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绕过他往卧室走去。
东野寻起身拿出电吹风，也跟了进去。
“我帮你吹头发。”他说。
谷小满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坐到了梳妆台前。
东野寻又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抓起她的长发，仔细的擦了擦才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谷小满透过镜子，望着他垂着眉眼，温柔专注的样子，渐渐地失了神。
很多时候，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天和他朝夕相处还能没来由地心慌意乱？
为什么对着这张脸，总会不受控制的沉迷？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
因为爱。
吹完头发，东野寻一只手撑着桌子，闭眼吸了一口气，憋了半天才问出来：“云珠，你是怎么想的？”
有点谷小满很不喜欢。
那就是谷立夏和东野寻发脾气时，有一个共同点，都带着恨不得摧毁一切的黑暗力量。
她害怕。
兴许是中考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窒闷感了，心里堵得结结实实的透不过气来。
所以，她才不想和东野寻谈。
万一控制不住吵起来呢，她不希望不必要地争吵发生在她和东野寻之间。
谷小满叹了口气，尽量语气柔和地说：“寻哥哥，我什么都没想，其实我特别排斥进实验一中，尤其不想和哥哥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被一个人压迫了十几年，我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感到窒息……”
东野寻静静地望着她，安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如果你实在不想上，也没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
谷小满并没有得到多少安慰，她觉得自己像被卷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里，四周是喧嚣，耳边却静得可怕。
“我有把握能进实验一中，放心吧。”她给东野寻吃了一颗定心丸。
东野寻同样没有获得心理安慰。
第二天，去了学校。
于瀚文单独和东野寻聊了几句，“我去查了监控，因为没有后备电源，并没有保留录像。”
东野寻狠狠地皱起眉。
“你们俩最近小心点儿，多注意。”于瀚文担忧地劝了句。
毕竟有人起了歹意，恶意满满，不得不防。
最近两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想起来脊背就一阵发寒。
“我知道。”东野寻说。
于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先回教室复习吧。”
转眼间，考试来临。
这天孤江城又下起了雨，天气凉爽，很适合考试。
谷小满的心情很平静，除了英语和语文，其他科目她有着十足的把握。
谷沧海推掉了一切应酬，只专心照顾她。
302.第302章 若无其事才最伤人13
东野文清同样空出时间照顾东野寻。
考试的最后一天，圣水一中外停了一排车，双车变成单车道，很多家长在不停地张望。
谷沧海在车中看着女儿从学校出来，打开车窗招手，同东野文清说：“小夏和云珠的考试，从来不用我担心。说来也是老爷子在世时教育的好，自己有约束力，也肯努力。但我不是个好父亲，没有做好表率。”
他也难得如此清闲，因为心情特别好，英俊的眉目流露出独属于男人的洒脱和豪爽。
东野文清见他春风得意的模样，神色凝重地劝了句：“大哥，有时间多陪陪孩子吧。等曼君气消了，会回来的。”
谷沧海叹气道：“是啊，等孩子们考完试，我想带他们去国外转转，好好玩玩，以前总是忙工作，感觉挺对不起他们的。”
他又把手伸出车窗，朝着远处走来的谷小满招了招手，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东野文清同他细细说了谷小满的心理问题，建议他和谷小满好好谈谈心。
但是，父女之间隔阂太深，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
吴管家也多次用恳切的语气同他说过这些话的：“谷总，我把孩子照顾的再好，也没有用。有很多事情，他们需要的是父母，父母的角色是不能缺失。小夏并不是听不进劝的孩子，好好跟他沟通，他还是会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