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葱的剑势如虹,剑气破空,磅礴如巨浪滔天,她并不在乎鲲鹏将剑招看老,因为她的招式连贯未变,却次次都不使完,是以不管鲲鹏怎么看,都没办法看穿她去剑的意图,有时候一剑到底,该转的地方不转,有时候百转千回,晃得人眼花花。冰屑飞舞之际,火焰穿空,茶小葱紫色的袍上映着一层精细的湛蓝花纹,秀雅而又密致,冷凝而又清贵。
“意随心动,看来她拿什么兵器都一样。”夜莺低声说着,他心里偶尔还会想起一个人,那个剑术同茶小葱一样精于变化的女子。
枪可是剑,指也可以是剑,剑也可以是剑……茶小葱飞身腾挪之际,又削掉了数条树枝,鲲鹏暴喝一声,表达了胸中的怒意。
没有绝对的上风可言,茶小葱知道自己的勉强,没有了玄武之力傍身,她的内息变成了一座功率有限的蓄电厂,之所以约定时限,就是意在速战速决。鲲鹏王为凤王之良友,修为并不在她之下,茶小葱之胜,仅胜在奇技淫巧。她在剑法当中揉和了擒拿手的几种特质,不再以剑术的精道为依托,而是寄望于变。最简单的剑术,经过灵活变通,就变成了最复杂的杀招,至少,在短时间内,鲲鹏看不出其中的诀窍。
“这样下去,是胜是负尚未可知。”陶朱公沉吟着捋了捋胡须,定定得望着高高在上的两人。
“变了。”黄老三惊异一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了一点黄光,那黄光只是在剑气周围回荡,沉在通红的火焰当中并不明显。茶小葱身上头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如是几回,仍只是砍下了鲲鹏手下的残枝。
“土系……”鹦鹉一悚,尚未回过神来,却见绿芒自下延上,附着在那段黄光中一同转动,结成了一处透明的光壁。
“五行光屏?”乌鸦皱了皱眉头。光屏的范围有限,这个时候施展,只能保住自己不被火焰灼伤,折心柳不但要分神去对付鲲鹏,更需接续一定的灵息支援五行光屏,这样做,未免不智。所幸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茶小葱挥手格断了鲲鹏的进攻,咬牙引出了第四道光焰,紧跟着,是第五道。第四道与第五道金火光束,在茶小葱的手中变成了无往不利地刀刃。并未像众人想的那样,变成光屏。
她要做什么?黄老三退后数步,才看清了茶小葱指间微妙的动作,金光两道烈光,在她指间化成一把碎星,金光闪闪的彗尾不断飞溅兵刃之间,茶小葱身下一震,突然不受力地矮下半尺。
“输了……”黄老三喃喃出声。望着那没被护住的枯枝,却无意瞥见对面的鹦鹉与乌鸦同时摇了摇头,并不像是叹惋。
“时间快到了。”鲲鹏扬脸提醒,话音刚落,却听地面一阵骚动。五行光束,像无数像利剑,带着盈盈剑气,向着他身下削去。丝毫没有征兆,刚才还是呈环状游走的灵息,不知何时停顿下来,绽成了一大蓬细密的彩针,彩针自四面八方散开,扑着苍天巨梧的树根遁入大地。鲲鹏想躲,却又发现无数可射,茫茫视野当中,他只看见一丛丛寒芒密集地向他刺来,刺中了挥舞的钢手,也刺断了梧桐树中的命脉,他的手,像被无数双镣铐拿住,一时动弹不得。
茶小葱双手叠势。手中金火二脉疾射而出。化作万剑直直地往下刺入,鲲鹏一声闷哼,来不及收起被刺中的枝桠。
“这是八极破!”陶朱公眼睛一亮,扯住了黄老三的袖子。茶小葱没有练成连诛。却学会了群攻群杀为主的大杀招,八极破。
一招定胜负。茶小葱根本用不着去细数身下的树枝,因为鲲鹏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根光竿司令。他咳了两声,艰难地直起腰来,好不容易才叹了一口气,这一战,他输得心服口服。
“端极派的眼光果然很好。”鲲鹏站直了,朝着茶小葱微一示意,不再乱动。羽族的子民们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打量了半天,一声“王后”硬是没敢叫出声。茶小葱大概是杀气养成了惯性,纵然是平静地站着,眼睛里还夹着血丝,全身冒着丝丝寒意。就连脸上凶巴巴的表情也没有换回频道。她又一次弄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模样,实在是配不上羽族王后这个尊贵的称谓。
“一招定胜负,要我是早学会这一招就好了。”茶小葱看向地面上的柳枝,折心柳顺着她的心思慢慢变成了原状,她从高处降落,未再看鲲鹏一眼。仰面去看一个手下败将,她暂时还做不到。
陶然村的村民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村长果然厉害,丁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茶小葱心想,丁公藤当然没有看错人,他不但没有看错人,还成功地布下了一个局,自己溜得无影无踪,剩下的都是她扛着,一个端极派是这样,现在陶然村亦是这样,仿佛她茶小葱有多大的信誉似的,竟然那么值得信任。
“王后请。”鲲鹏觉得这样的女人成为羽族王后,当真是当之无愧。只可惜茶小葱并不接受。
“不要叫我王后,我不是谁的王后,我只是来尽尽做朋友的责任,而且,我也有些事要他帮忙……”这个“他”指的是孔雀。众羽族激动莫名,却见茶小葱轻轻压了压手,止住了各人的喧哗,想了想才又道,“你们留在这儿,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人去多了,没用。”刚才一仗业已彰显实力,茶小葱相信,这里除了丁公藤,再无一人是她对手。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强,但事实上她却做到了,这一切来得太莫明,感觉并不真实,茶小葱想好好想想清楚,却总觉得身边少了许多可以佐证自己存的人或物。她收起兵器,理了理完全没有了形状的乱发,慢慢向着黑暗处走去。
鲲鹏目送她离去,却见她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站住,徐徐地道:“鲲鹏,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确定,之前进去的是两个人?”如果其中一人是丁公藤,那另外一个又是谁?
“老夫年纪虽大,却不至于老眼昏花,数个数也数不清。”鲲鹏自从与苍天巨梧合而为一时,每天都要好好修整树根,数数是家常便饭,茶小葱没有理由怀疑这个。他总觉得茶某人话里还有话。
“既然如此,为何四年前有人私闯祭坛,你都没发现?”茶小葱站定,话尾意味深长。
“我等不斥仙门……”鲲鹏一愣,没想到茶小葱会提起四年前的事。鲲鹏王只应凤王之诺,并不以真仙为敌,所以返香他也未拦。
“如此。”茶小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抛下羽族众人与陶然村村民一道,自己转身走进了树洞深处。那里很黑,黑得伸得不见五指,茶小葱的夜视能力完全没有了用处,因为这里的东西只有黑这一种颜色。
一如她那次离去的时候,孔雀炭黑的脸。
不以真仙为敌?哼,也就是说,当年,花叶玖大闹羽族祭坛时,就已经是真仙之躯,那她为什么要瞒着?
流霞庄婚宴,似乎多了几分玩味……
☆、第326章 孔雀归来
树根盘错的迷宫尽头虽然黑暗,却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茶小葱一步步沉入地脉的中心,向着那曾经堆填着白骨的祭坛走去,任凭身后的人声越来越远。
孔雀秀丽的身姿如静水浮萍,停在平滑如镜的地面上,漆黑的剪影如同一只沉默的蝴蝶。四年,对于任何一名仙兽来说都不算长,茶小葱剔骨洗髓的时光,只不过是人家的弹指一眨眼,那些发生过的事,历历在目,似乎这些年,她从未离开,从未走远。
她不知道要如何唤醒沉默的容颜,她不知道,羽族的子民们就更不知道了,但是他们却放心地任由她出入,甚至没有违拗。
如败絮般的长裙拖拽至孔雀身前,他一身黑得利落,比乌鸦更没有亮点可言,可那精致的五官,却是世人不可比拟的惊艳。
“我们就这样放她下去……”乌鸦站在山鹦鹉身旁不放心地瞅着那黑黢黢的洞口,话还没落下,后者已经笃定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下去。他不太服气地收了声,却发现陶然村的村民们和他一样焦虑。
茶小葱踩上地板上,路过的地方,拖着一条条平行的泥印,像漫画中用蘸水笔画出来的速度线。羽族的祭坛静幽无比,脚下因打斗而产生的裂痕依旧清晰明显。祭台倒塌,四面都是残缺不全的柱子。柱子上流中的光华已然淡去,只剩下羽族图腾花纹式的凹痕。
没有了声势的衬托,也没有了打斗时的热裂,茶小葱身形萧索,相比祭坛。显得越发渺小。她有些呆滞地停在了孔雀面前。
孔雀不像是沉睡了,而分明是像死掉了,她弯腰摸了摸手指,跟摸着油煎过的凤爪没两样。
“丁大哥!”身后传来一阵轻响,她微一转头,却见余光中多了一抹不时宜的雪白,那一朵如白云般浅浮的色彩隐匿在石柱后,似一朵转瞬凋零的莲。她的喉间一咸。突然就梗住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白色的衣角缓慢地缩回了柱子后,小心翼翼地,像一个不忍破碎的梦。她想好要说的话,在转瞬之间,化成了灰烬。
鲲鹏说进来的有两个人,两个人……一个是丁公藤,那另一个是……她蓦地想起了鹦鹉安静笃定的笑容,心头收紧之时。是抑止不住的阵痛。她失口叫了一声:“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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