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冲着黛玉点点头,黛玉微微的还一一笑,看样子这几个月他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总算回来了。
水溶在黛玉身边坐下,黛玉清楚的能嗅见他衣服上的汗味,便知道这个人的的确确的回来了,不是在梦中。
水溶微微一笑:“家里可好?”
黛玉连忙点头:“都好,都好。”
“出去的几个月想你们想得紧,从来没有过如此深重的牵绊,若不是要急着进宫一趟,只怕我立马就赶回来见你了。”
黛玉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显得有些躲闪,含笑道:“现在也不算晚,王爷是个忙碌的人,当然是大事要紧。”说着便转身去内室了。
水溶觉得一身的疲乏,后背的衣服已经汗湿了好大一片,真想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南晴和敦慧听说水溶回来了,又跑来说了半晌的话。黛玉一直在内室没有出来。
彤云走进内室一瞧,只见黛玉歪在榻上翻书,彤云上前笑说:“王妃这是怎么呢,难道王爷回来,王妃不喜欢么?”
黛玉沉静如水:“喜欢当然喜欢。”
彤云瞅着黛玉的态度有些不解。
黛玉放下了书,和彤云道:“亲眼看见他好好的,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说着便转过身子去睡觉。
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彤云只是个丫头,自然不方便多问。只轻轻的将一副薄纱被替黛玉拉到了胸口。
黛玉合目安睡,外面的喧闹声终于渐渐的安静下来了,一直吵得她头疼。也不知今年怎的,自从到了夏天后头疼的毛病老是不好,天气一热就更加难受。
朦朦胧胧的睡了一会儿,总感觉旁边坐了一人,睁眼看时,却见是水溶在跟前。黛玉欲要起身,水溶按住了她的身子:“我听丫鬟说你身上不好,躺着吧。”
“王爷坐着,我躺着。这不合礼数,还是起来吧。”
“讲这些虚礼做什么,数月不见,你倒又清减了好些。是不是因为想我?”水溶正正的望着她,目光温柔,又含着深意。
黛玉轻笑道:“谁想你呢,屋里的丫鬟们想你,郡主想你,澄儿想你。我可一点也不想。”
“又不说实话,看来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才知道我的厉害。”说着便伸手探往黛玉的腋下,作势要胳肢她,黛玉连忙笑着身子一闪,不曾想后脑勺磕着了硬木,黛玉连忙叫疼。水溶笑着将她护在怀里,笑骂了一句:“还是个小傻子。”
黛玉嗔道“谁傻了,你才傻。”
水溶又体贴的问道:“到底磕得厉害不,我给看看。”
“也没那么疼,原头有些晕,这一磕倒好些了。”
水溶不相信,硬要查看。确定没有受伤,这才搂着黛玉说:“这几月真真幸苦你了。”
黛玉道:“哪里说得上辛苦呢,家事有人料理,屋里一堆丫鬟。我还厌烦太清闲了。”说着又坐正了些,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水溶来:“倒是你,看看都晒成什么样了,人也瘦了一圈。”
水溶笑嘻嘻的说道:“我也不辛苦,是因为想你想的。”
黛玉一笑,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也惯会说谎话来哄我。”
水溶一身的疲惫,只要看见了黛玉的笑容,顿时困乏全无,搂着怀里的人儿,心中顿时塞得满满的,见她娇俏可爱,说话很是有趣,便低头去吻她,从眉毛到面颊细细的描画着,一只大手已经轻轻的探入了衣襟。
黛玉红着脸将他推开,嗔怪道:“没个正经回来就想这事,当心他们进来瞧见。”
水溶满不在乎的说:“你怕什么呢。再说我三个月没挨你的身了,想得紧,好不容易回来了,总得要和你温存温存才好。”
黛玉连忙挣脱了他的怀抱,坐正了身子,红着脸说:“人家正赶上小日子,身上不舒服,王爷歇着去吧。”
水溶又抚摸了一阵才肯罢休,嬉皮笑脸的说道:“那我且再耐几日。”
“王妃……”含烟正送衣裳过来,刚到门口却瞥见水溶和黛玉并肩而坐,连忙要转身回去,黛玉叫住了她:“有何事?”
含烟这又才回过身子,笑说道:“这是刚叠好的衣裳。”
黛玉又问:“几时传饭?”
含烟笑道:“只等王爷的示下,看摆在哪处。”
水溶道:“我才到家,一家人总得团聚。”
含烟会意便退下了。
黛玉穿了鞋子,开了妆奁,取了梳篦要拢头发。水溶却坐于榻上,并未挪身子,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黛玉梳妆。折腾了好几月,此刻真正的体会到家的感觉了,朝堂上的那些烦心事,暂且先放放吧。
第163章:夫妻夜话
晚饭用罢,孟一又来了。
水溶便和他去忘云斋议事。黛玉与侧太妃和敦慧说了些散话,半晌才回这边的院落。
惜月与含烟、绿菱、紫苹在院里纳凉,柳叶儿、春莺、爱眉几个小丫头正去耳房里游戏说笑。独彤云守在正厅房,守着屋里的烛火,坐在绣墩上做着针线。
黛玉进屋便说:“看来你是第二个惜月。”
彤云连忙起身,含笑道:“这里人都夸赞惜月姐姐,我们自是不敢比的。”
黛玉道:“在我看来,你们是各自有各自的好。”身上有些酸疼,坐下来就不愿意动。
院里乘凉的几个大丫鬟都进屋来了,黛玉看了看她们便说:“留下当值的,都各自休息去吧。明儿还有一堆的事。”
当下只剩下了紫苹和彤云。紫苹炊了水来,黛玉舒服的泡了脚,彤云替她捏了捏肩,身上的不适感立即少了许多。
只是看着堂上的座钟时辰有些晚了,心想到底有什么机密大事,需要商量到这会儿,又想到雪雁还怀着身孕呢,这孟一做丈夫的难道不该早点回去陪妻子吗?
又过了半刻钟,水溶这才回来了。黛玉已经换了白色的中单,不过却还撑着,并未歇下。水溶走到身后,从衣袖里取出一支嵌了南珠的珠簪,递到了黛玉跟前,笑说道:“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这个希望你喜欢。”
黛玉便将簪子接过,细细的看了几眼,说了句:“多谢。”
水溶又拿出了一柄折扇,展开给黛玉看:“玉儿你瞧瞧这上面的字画,可真是好。也是别人送我的,想到你喜欢这蝇头小楷,转赠你吧。”
黛玉只略看了一眼,撇嘴说:“也不知是什么臭男人用过的东西,我才不稀罕。你若觉得好,你留着用吧。”
水溶听说,也就不提了。
黛玉正研磨那胭脂,又问水溶:“你和孟长史有什么机密大事呢,说到这时候。”
水溶道:“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我托他去处理。我们先歇下吧,一早还得上朝。如今新皇在位,我又是头一次上朝,可不能出了差错,今下午进宫汇报情况时,皇上脸色瞅着不大好。”
黛玉听说便收了手中的东西,过来服侍水溶睡觉。想着这几月来他在外面吃的苦,一时心酸,回家了还得心烦,便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水溶躺下了,依旧躺在外面,这是他的习惯,夜晚倘或黛玉有个什么需要也好立即下床,所以指使丫鬟的次数倒少好些了。事情虽小,不过黛玉的感触却深,难为他竟是个如此细心周全的人。不过今晚黛玉却对他说:“王爷躺里面吧,倘或我夜里要起来,就不会惊扰王爷了。”
水溶将她拉上了床,护在怀里,手指替她梳理着头发,温和的说道:“你身上不好,我才更应该照顾你。夜里你胆子又小,哪里肯要你下床,需要什么吩咐我一声就好了。”
黛玉窝在他怀里,熟悉的气息也给她带来了许多安稳,他走的这些日子,哪天不是提心吊胆呢。
黛玉又低声问他:“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你可以和我说说。”
水溶吱唔了一声。
睡意似乎不浓,黛玉又睁眼和水溶说:“这一趟有什么见闻,你和我说说,好不好?就当是我也出了一趟远门了。”
水溶道:“西北可比不上江南的景致。飞沙走石,我们才到的时候还在春季里,风很大。由于受了旱灾,地皮上龟裂出的口子,有的能让人一脚踩空。庄稼这一季也没收成。知道什么叫途有饿殍吗?真的饿死了人,还有饿死的牲畜,若再不去安抚,只怕会闹出乱子来。今天皇上也说起这事来,好在去得及时。”
黛玉在他怀里笑着说:“此次王爷算是立功了,皇上什么时候论功行赏呀。说来我听听,也替王爷高兴高兴。”
水溶却突然缄默了,又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背,柔声说道:“睡吧。”
黛玉向来敏感,水溶吞吞吐吐的言谈让黛玉隐隐的察觉道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忙挣脱了他的怀抱,躺回了自己的枕上,低声问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别多想。挺好的。”
黛玉道:“我可不信,你说话向来很爽快的。才我说皇上要论功行赏,你就不答话了。赈灾有功,很该奖赏才对。”
水溶觉得瞒不过黛玉便和她道:“是出了一点事情,不过事情还没查清。或许你家二舅舅要受牵连。”
黛玉立刻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