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母请过安后,就如昨日一样坐上马车上学去了。
这日,宝钗果听从薛宏吩咐,想从朱秀贞那里问出赞助之事,可惜秀贞也不是很知道,只说回去帮忙打听一下。
便也是这日,宝钗才明白这时无论男女,只要不满十五岁均有读书的权利,只贫民家的孩子读的是公立学校,而权贵富商家的孩子读的是贵族学校,这金陵第一女校便是金陵城中最富盛名的贵族学校,其间读书的都是金陵城中官宦或富商家的女儿。
明白这些,宝钗便更精心维持自己平和大度的形象,和学中女子维持亲密关系,宝钗深知人脉的重要性,前世她在京城时一直围着贾家转悠,从来没有出门应酬过,便也没有结交到什么闺中好友,因此,便是落难时,也没有人帮扶一把。
这次,她打定了主意要经营自己的人脉,再加上宝钗性情确实温和,上世便是在贾府时,大多女孩也都喜和她顽,现如今她真心想要结交这些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子,自然也手到擒来,很快便和许多官宦或者豪富家中的女儿以姐妹相称,更是互相邀约出去顽,或去其家中作业顽耍。
这日,宝钗拿到当天的新报,先翻开社会新闻那一页去看,当看到一则消息时,惊的手足无措,差一点就跌倒在地上。
原是新皇登基,改年号为乾宁,这便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这则新闻上透露出一个朝庭动向,朝庭于极北方的一个叫西伯利亚的地方发现石油等矿产资源,另又发现一座巨大的银矿,新皇与内阁成员商议要开发西伯利亚。
这则消息只有短短的两行字,不过却让宝钗把握到了什么。
她细想这段时间看过的新闻,朝庭如今加紧民生基础建设,偌大的西伯利亚如果要开发,朝庭财政恐怕支持不住,再想想天佑初年的一件大事,那时朝庭被各国紧逼,同时与多国开战,当时便是紧缺银两,公主下令各大商家支持,又征商家的海船作海战用,等战争结束,发的那笔战争财中也没有亏了各大商家,并且,被征用最多海船的那个大海商还得了朝庭有爵位嘉奖。
现今太平无事,也唯有这件大事可利用了。
宝钗也顾不上什么端庄持礼,快步跑向正房。
薛宏这几天已经无事了,正是静极思动想要巡查产业,才换了衣服和薛太太交待几句就待出门,不想宝钗匆匆忙忙撞将进来。
“宝钗!”薛太太脸上有了几分恼意:“你的礼仪都学到哪去了?”
“无碍的。”薛宏是极偏爱宝钗的,倒并不生气,反而劝止了薛太太,又笑问宝钗:“我儿有何要事?”
宝钗喘了几下,把手中报纸递了过去,指着那则新闻对薛宏道:“父亲,你看朝庭这动向,我想来如果我们薛家加入,比赞助劳什子全动会获利要多许多。”
薛宏一听便也不急着出门,拿过报纸细细去看,好半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抚着宝钗的头喜道:“果然我儿聪慧,便是十个男儿都是不及的。”
宝钗被薛宏夸赞的双颊通红,犹如染了胭脂一样,更显的玉雪灵透的可爱。
薛宏见女儿这番娇态,越发的爱惜,指指椅子让宝钗坐下,他沉思一会儿方道:“我儿是什么个意思,是想我薛家出钱修路,还是捐钱给朝庭,或是买一个矿产开发,为父的意思是好好运作一下或可买一个铁矿。”
宝钗歪头想了想,又摇头:“父亲,女儿的意思是尽我薛家所有修路,有余钱再买油矿。”
“这是为何?”薛宏有几分不解。
“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如今朝庭正做民生和基础建设,极需要铁矿石,可宝钗想来,那西伯利亚如此宽广,其间矿藏必然是极多的,便是几十上百年恐也开发不尽,这开发出来的矿产如何运输,还不需要修路,若是我薛家可尽全力修上一条路的话,以后百年不至于再为子孙担忧,再有,女儿前些日子读报时看过一个学习格物学的才子畅想,女儿觉得很有那么回子事,其间所言如今的蒸汽机恐要被什么柴油机取代,便是以后恐也会有那用石油为动力的车子代替马车。”
宝钗一番话讲下来让薛宏更加的欣喜异常。
宝钗见薛宏明显为她的话所动,继续道:“如今这世道日新月异,我们薛家与其拾人牙慧,倒不如走在前边,做那旁人不敢做的事情,或这次事情我们薛家尽力了,朝庭为了拉旁的商家开发西伯利亚,说不得要给我们薛家些好处。”
为了让薛宏意动,宝钗极力的鼓动:“我想,或者有爹爹想了许多年的爵位。”
咚的一声,薛宏踢翻了椅子,一双眼睛肃然盯着宝钗:“我儿,这话不许乱讲。”
宝钗默然,过了许久,薛父大笑不止:“上苍待我薛家不薄,虽犬子顽劣,然小女聪慧,宏可安心无忧矣。”
第七章 远行
薛宏带着几名小厮,外加五六个膀大腰粗的护院,另是许多打点之物等站在门口嘱咐家人几句:“我此次去京城若事情顺利,或可半月内返回,你们在家要安守门户,不必担心。”
“老爷万事小心。”薛太太眼圈红红的,很是不舍。
薛宏点头,又看向宝钗:“我儿,为父此去,家中大小事物你要多费些心。”
宝钗点头,薛宏看向薛蟠时便瞪了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少顽些,多帮你母料理家物,多学些经商之道吧。”
薛蟠胡乱点头应了:“父亲在外万事要小心些,吃的用的宁可多费些银钱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薛宏听儿子这么一句,虽则对薛蟠很不满意,然则心里也是暖乎乎的,少有的脸色和善下来:“为父省的。”
薛宏不再理会送别的家人,狠心坐上马车,宝钗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好了,别看了,回去吧。”薛太太挽了儿子女儿的手退进内院,嘱咐人把门户关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宝钗忙着上学,忙着读报,忙着学习那些新的东西。
比如跟帐房学习新的记帐方法,前世宝钗理过家业,管过荣国府,但是她深知那一套早已过时,便是作帐记帐的法子不学,恐也会被人蒙骗,于是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学习。
不但如此,她还把薛蟠拘在家中和她一起学习。
薛蟠很不乐意,坐不多时就想出去玩,宝钗无法,每天此时便垂泪哭泣,讲一些学校中女学生家中兄弟不争气而被人欺负的故事,又叫过薛家几位积年的老人,家里管事给薛蟠讲一些世道人情。
薛蟠被宝钗哭的无法,他又素来最疼宝钗不过的,听宝钗说起女学生被学校学生如何欺负,在外边如何受侮,薛蟠便会自带到宝钗身上,他想及宝钗恐也会如此作难,便是有十二分玩的心也收将起来,少不得按下性子学些经济之道。
宝钗见这个法子管用,越发的找些报纸上此类的小故事或者小篇报道念给薛蟠听,后又让管家请了一位退休在家的曾专管过刑事的文书,让这位文书每日单给薛蟠讲一个时辰的衙门各色案件,另讲一些狱中刑犯如何受刑的事件。
如此几日下来薛蟠早收了玩闹的心思,开始专心理会家务。
原薛太太见儿子被这般拘着有些心疼,想要给薛蟠求求情,却被宝钗几句话堵住,想着宝钗素得老爷喜爱,自小又和薛蟠兄妹情深,虽则拘束薛蟠,然则确实为他好,便也不再说什么,后见薛蟠果然改好了,心下欢喜的同时有些家事越发的爱和宝钗商议。
这日,宝钗放学回来,见母亲拿着封信正读,她上前询问才知道是王夫人来信。
信中写道贾敏的儿子已经咽了气,贾敏悲痛不过也一病不起,王夫人信中写的很自得,显出几分欢欣雀跃来,她心内高兴在贾府却还要装作伤心的样子,一腔心意无法发散,只能给亲妹妹写信诉说。
薛太太看完了信掩面长叹:“竟不知姐姐如此狠心。”
宝钗看完了神色莫名,过了许久坐下劝告薛太太:“妈以后还是少和姨妈来往些吧。”
“我儿这话何意?”薛太太虽然有些不满王夫人的心思,可到底是一母同胞亲姐妹,这姐妹之情岂是能断就断的。
“如今贾家姑太太只得一儿一女,林家子嗣这般单薄,唯有的儿子就这么去了,姨妈做为那孩子的亲舅妈虽则没见过,便是不算伤痛,可也不该如此幸灾乐祸,这还是她的亲小姑子,姨父的亲妹妹呢,便如此狠心,或将来咱们家有事情,又怎么放心姨妈会一心一意帮咱们。”
宝钗慢声细气的道来:“妈很该看出姨妈的为人,原这话也不该我这小辈来说,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我儿思虑太过了。”薛太太愣怔了半晌方说出这么一句来:“你姨妈与贾敏到底隔着一层,哪如我和她亲近。”
宝钗见劝不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思忖着以后有时间再劝一劝,若果劝不住,她现在有父有兄,便是一蜚子呆在金陵就是了,不去京城,想来王夫人也害不到她家。
思及前世和黛玉的情分,又想到那么一个干净清透的女孩儿如今弟弟去世,母亲卧病,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宝钗又是一阵心伤,私下没人时很是替那个没见过的林家小弟默了几篇往生经,又和薛太太商议金陵离扬州这么近,到底知道了这事情,很该送些药材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