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不得不说自己被这对父子的情景剧给逗笑了,上前为这个已经没脸见人的太子殿下解释。“皇上不必担心,这是太子殿下的身体正在排毒,让人替太子洗漱一番便好。”
苏安急急去让人准备了洗浴用品,知道用了五六桶水,期间跑了七八次净房,太子才人模人样的到另一间大殿见皇帝,刚才的那间实在太臭,皇帝不得不移驾了。
不过囧事并没有就此远离太子,虽然太子洗漱完毕,脸色红润了,人也精神了,一身青色暗纹长袍,端得是君子如玉,翩翩公子。只是还没有皇帝几人叙几番君臣父子之情,就被轰鸣的肚子鸣叫声给打断了。
这会太子徒明晖的脸才是白玉沁血,连耳垂都像是在滴血,“太子也几日没有好好进食了,来人快些传膳!”皇帝不好再取笑太子了,他这个儿子脸皮薄,若是逗过了也不好。
几人用了膳,皇帝看着太子吃了八碗米饭,目瞪口呆的也多吃了两碗。结果是皇帝吃撑了,腆着肚子问秋水有没有利于消化的药丸。秋水满脸黑线的递给了皇帝一瓶儿童专用消食魔药——草莓味的。
等用完膳,秋水将其他的交代给了皇帝太子,便和苏安、贾代善一起出去。苏安去传旨释放几个老太傅,秋水和贾代善去接自己的外公一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狈
皇帝:生平第一次见儿砸如此狼狈
贾代善:我是在哪里?
☆、红楼5
出了宫门,贾代善的车夫小厮都在不远处候着二人,青岩是贾代善身边的得力长随,看见老爷就赶紧撑着伞迎向二人。“老爷、大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说着将两个手炉递给二人。
贾代善顺手接了,秋水同样如此。贾代善将手炉揣在袖中,他思考了一会,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青岩,快回去找你们大爷,准备些炭火吃食药丸子送到天牢这边,顺便将亲家报喜,皇上已经降旨将张家无罪释放了!”
本来贾代善想着直接去接人呢,不过这天气寒冷,张家又是一门子的文弱书生,虽然女眷暂时羁押在张府,但总归有些不便。让老大去张府一来安安一门子女眷的心,而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青岩听了老爷的吩咐,自是手脚轻快、面带喜色的回府报喜去了,大奶奶娘家没事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为她高兴。张氏这些年作为当家主母是非常合格的,对待下人也是赏罚分明,慈善有加的,从不克扣月钱。
但自打大奶奶这胎怀相不好,不到三月就丢下了的管家权,也才半年的时间,奴才们的待遇就有些两极分化,好的极好,差的奇差。
吩咐完青岩,贾代善就和秋水上了马车和苏安向天牢驶去。
此时天牢的某间牢房里,张家人几个男丁正在围着一个年愈古稀的老人垂泪。这老人已是风烛残年,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虽然平日身体康健,但是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在这寒冬腊月的天牢里,缺衣少食,潮湿冰冷,就是壮年男子也承受不住。不过进天牢三日,老人家就发起了高烧,眼看着就挺不过去了。
“衡臣,扶为父起身。”张老太爷虽然病的不轻,但是脑子并不糊涂,他大概明白自己顶不过这一关了。太子那边的糊涂账根本没办法理清,不过大概皇上并不会为难自己的子孙,暂时打压不可避免,但是儿孙争气张家再回朝廷再容易不过了。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狼狈却不失儒雅青年赶紧上前小心的扶起老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爹,儿子在这,你觉得好些了吗?”
老人看着眼前的儿孙们,他早料到会有此难。皇上不老,太子壮年,这父子之间必有相争,但是决计没有料到太子没有倒在父子相争中,确实栽在了阴毒小道之上。
“衡臣,为父今年七十有三,人生七十古来稀,为父已经知足了。”虽然满面病容,但是精神还好,“我一生又六子一女,你们兄弟几个各个争气,唯有你大哥早逝对你大哥一房我有些不放心。”
他的长子张廷瓒自幼聪慧,熙安十八年便中了进士,张廷瓒比次子大了十岁有余,十七岁便成了二甲第二的进士。其余诸子虽然聪慧,但远远不如他们大哥,次子衡臣稍逊其兄,二十六岁那年中了进士。
可惜天妒英才三十多岁便让他和妻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大哥子嗣单薄,只有长女幼子,本来我还可看顾,但是现在看来只能将他们托付给你了。”老人艰难的咳了两声。
“父亲,我明白的,我会照看好大哥家的侄儿侄女的,你放心。”张衡臣用他长满冻疮的手握住了老人冰冷的双手,大哥生前待他很好,张廷瓒年龄大了各位弟弟很多,所以甚是爱护兄弟,尤其是大弟张廷玉。
“咱家这次受难,皇上并不会责罚太过,恐怕最多只会罢官夺产,咱家多代积累,祭田不少,若真如此,你就带着我和你娘的棺木回老家桐城,等待复起。”老夫人正是今年六月去世了,所以诸子皆回京奔丧丁忧。
正是因为丁忧之故,除了已故长子全部在家,这次太子出事一家的男丁全部入狱,包括长房孙子张若霗和张若霈最大,已经十六七岁,张若霈更是今年刚刚中举。次子子息单薄,今岁刚得了长子张若雩,未满一周岁便被特赦与女眷关在府里。
张英一生荣耀,少年中举,青年入仕,高官厚禄,夫妻和顺,子孙出息,又得如此高寿,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呢?
“衡臣,”张英唤着眼下唯一入仕的儿子,其他诸子均未进士及第,或年幼或被他延后再考。如今能托付身后事的只有次子张廷玉。
“你们兄弟齐心为父并不担心,只是担心你大哥留下的女儿。檀娘嫁给贾赦实在是阴差阳错,那荣国府后宅不宁,婆母势力,怕是我张家失势,檀娘要受她磋磨!”他最怜惜长子,爱屋及乌也甚是疼爱长子留下的孙子孙女。
张英说话开始有些接不上气了,张廷玉抚上他的额头只觉得温度甚是灼手,他的心里充满着悲痛不详,其余子孙亦是觉得心下悲痛难忍。张英开始交代着各种事情,正如交代后事一样,对于他的各种交代,子孙们都含着眼泪一一应了。
等张英交代的差不多了,已经是面如金纸,头一歪倒在了次子怀中毫无声息。张廷玉愣愣的看着怀中的父亲,在他记忆中父亲永远是威严健壮的,而现在确实悄无声息的倒下了。一时间诸位子孙哭声大作,都涌上前来望着张英遗容哭泣不已。
贾代善和秋水并御前大太监苏安才到了天牢,正想着这天牢阴冷潮湿至此,这多位太傅老臣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环境,就听见不远处的牢房哭声乍起。
询问之下知道竟是张太傅一家所监管之处,几人脸色都不禁变了,快步到那边而去。到了狭小阴暗的牢房,正看见一堆张家人在围着一个老者垂泪。贾代善心下有感也不禁老泪纵横,“敦复,是我来晚了啊!”
苏安赶紧使人将牢门打开,进去查看情况,秋水仗着身形小几步钻进了众人围着的中心。秋水这才看见原身记忆中的太外公,只见他脸色青黄,生死不知倒在二叔外公怀里,秋水直接为其把了脉,也不管张廷玉的震惊脸。
秋水发现张英只是高烧昏迷,并没有去世才松了一口气,“不要哭了。太外公只是昏迷了,赶紧出去为他好好调理才是正理。”秋水说着给张英为下了一颗退热药丸。
“瑚儿?你怎么——”
张廷玉正待发问,就被苏安打断了,算掏出明黄的圣旨,“皇上有旨,请太子太傅张英及其儿孙接旨!”
正在哭泣的众人纷纷下跪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太傅张英无辜受累,现已查明原由,张氏一门无罪释放。”
张家二子张廷玉代父接旨,谢主隆恩。
苏安并没有和张家父子寒暄几句,着实是因为老太傅病重,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苏安知识转述了皇帝的几句话就离开回宫去了。
贾代善帮着抱起张英,离开了在这个昏暗阴冷的牢狱。
天牢外,青岩的手脚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收拾好东西在这外面等着了,看着老爷和舅老爷们出来,就赶紧招呼着下人去迎接几位爷。
等众人分开坐到了温暖柔软的马车上,穿着厚实的毛皮,手里握着散发着温暖香气的手炉,喝些热茶和点心才觉得恍若隔世的活过来了。
贾瑚和贾代善张英张廷玉共乘一车,张英还在昏睡中。张廷玉这才从像活过来一样的鲜活起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和几月前换了一个人的贾瑚和欲言又止的贾代善。
“多谢贾世叔援手,小子在此拜谢贾世叔的雪中送炭之恩!”张廷玉稽首向贾代善拜了三拜,贾代善连连扶住了对方。
“此事不过举手之劳,咱们两家互为姻亲本来就应该相互照应。何况此番皇帝降别有一番缘由,老夫在这上面根本来得及插手。”贾代善推辞说,“不过赦儿去府中报信了,想必此时贵府家眷也应该收到旨意了。”
张廷玉也没想到自己一家会这么快释放,也不得其解便向贾代善详询。贾代善便隐去了贾瑚落水和其母难产之事,只说贾瑚有奇遇,今日治好了太子的病症和太子为张府求情的事一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