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画面里那个故作冷艳高贵但是骄傲任性得一塌糊涂的女孩惹下不少麻烦事时,木舒还能强自镇定的;看着她对着自己的大哥都能犯花痴流口水甚至想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时,木舒咬咬牙也就忍了;但是当看着那才五岁大穿越还不到一年的小女孩就这么傲慢地对上一个一看就很危险的人物时,木舒是真的连眼神都死了,从眼神到表情都诠释着何谓“心如死灰”。
接连遭受噩耗和打击,木舒就算再怎么心大,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是以叶晖听说小妹醒了,急急忙忙赶过来时,就看见一抹单薄瘦削的身影乖巧地靠在床上。那曾经丰盈圆润的脸颊在这短短几天之内就瘦成了惨白虚弱的模样,那傲气张扬的眉眼竟是因煎熬而化为了腐朽,青白的容颜上都透着死气。那一双记忆中潋滟生辉的眼眸却成了昨日映水的虚影,一眼看去,便仿佛能看见走到世界尽头般的心如死水。
饶是叶晖见过再多的风雨坎坷,此时也忍不住心口一酸,险些要落下泪来。
叶晖知道自己的小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有着那样出众的天赋,健康的体魄,几乎所有人都说她在剑道上成就绝不会逊色他人。虽然小妹开始习武之后就不复幼时的乖巧,性格也变得如同三弟一般桀骜不驯,但是偌大的藏剑山庄谁不宠着她?天大的事情都愿意为她兜着。但偏偏就是那个该死的方宇谦!邀战不成便偷袭大哥叶英,被打成了重伤了还不算,逃跑之时看见方才年仅五岁的小妹都能狠心下手,生生废了小妹的丹田内府。
还是大哥叶英拼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生生护住小妹的心脉,才抢回了小妹的命,只是大夫说,小妹已是成了废人了,不仅再也无法习武不说,甚至还可能命不假天年。听到大夫的诊断时,叶晖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们叶家一向与人为善,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一代的两个女娃子竟都命运坎坷,六妹婧衣从娘胎里带来的病也就算了,为何明明能百岁无忧的小妹都要吃这一份苦头呢?
如今看着小妹心如死灰的模样,定然也是知晓自己再也不能习武了吧?她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在剑道上又如此天赋异禀,如今听闻噩耗,心中又该是何等的痛苦?要知道当初叶炜武功尽废,绝望之下甚至忍不住投河自尽。叶炜尚且如此,小妹如今才年仅五岁,又该是何等的悲痛与绝望?每每只要想到此,叶晖就恨不得将方宇谦粉身碎骨,让他用命去为被他毁了一辈子的小妹赔罪。
木舒回过神来时,就看到面前一挺粗犷魁梧的汉子正朝着自己挤出一抹勉强的笑,说话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小妹你醒了?可是饿了?二哥让厨房给你熬你最喜欢的燕窝鸭丝粥,多少吃一点吧?”
木舒还不太明白为何面前这大汉看上去比自己还难过的模样,直到听他的自称,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是她五个哥哥之一。见他这般难过的模样,木舒实在心软。有心要安慰几句,但又怕自己做不来记忆里原主那等竭嘶底里娇蛮任性的模样,会因此而暴露和原主的不同,只能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自己的沉默让这个看上去挺爷们儿的二哥脑补了什么东西,木舒就看着他让人端来吃食和汤水,安慰了几句“你四哥已经去万花谷请离经首徒裴元先生了”之后,就一脸难过地准备离开。
木舒却突然想到记忆之中最后的一个画面,原主在昏死过去之前,有一个身穿金衣的青年正一脸焦急地朝她跑来。想到系统所说的“剧情”里,大哥叶英被方宇谦偷袭之后就有走火入魔之相,甚至因此而乌发全白。但即便如此,叶英也仍然选择护住了她的心脉,她的性命也因此而保住了,即便痛苦,也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大哥叶英怎么样了。
到底禁不住良心的谴责和担忧,木舒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叶晖前脚才踏出房门,却忽而听见背后传来一道沙哑且犹豫的声音:“……二,二哥,大哥他还好吗?”
叶晖浑身一抖,险些踩碎了门槛,大哥怎么可能好呢?叶英因为方宇谦的偷袭,本就气息不稳,但为了护住小妹的一条性命,仍然是勉力坚持到其他弟子赶到现场。为此,叶英深受重伤,又担忧走火入魔之后伤及无辜,如今离开了山庄不知所踪。
但是小妹才多大的孩子啊?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如今醒来之后,万念俱灰之下还不忘大哥的安危,真是……
“小妹不用担心,大哥没事,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够了。”叶晖也只能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安慰,以往一直觉得小妹被挖掘出武艺上的天赋之后就有点骄傲得过了头,还有些冷心寡情,没有四岁以前那般可人疼了。但是直到今天才知晓,小妹其实一直没变,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们都没发现罢了。
木舒看着浑身气息越发寂寥的二哥,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后背毛耸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晖:(感动ing)小妹真是个好孩子,以前是我们误会了!】
【木舒:……不知道那个大哥有没有被原主坑死,好担心哦……】
引人误解能力MAX:不管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她忍辱负重外表坚强内在脆弱。
都是脑补的错……呵呵,不过你们以为这就是那也大错特错!
第三章 苦不堪言
被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天,木舒觉得自己身上的肥膘逐日增长,懒癌更是病入膏肓。
唯一需要严正以待的时候,就是自己此世的家人前来看望自己的时候,木舒除了沉默,就是要开始从细节上修改他们对自己的印象。
演戏能演得了一时,却演不了一世,一直演着戏,人心隔着肚皮,不仅自己心累,久而久之还容易变得孤僻且多疑。再说了,原主那样的性格木舒也实在学不过来,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潜移默化,让以后的家人习惯自己的性格了。
木舒看着镜子里皮肤冰白如玉,面容姣好精致的女娃娃,心里有些犯愁。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躯的容貌跟上辈子的她长得贼像,只是不知晓是不是加了个九阴之体的缘故,一身皮肉简直堪称冰肌玉骨,颜值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按理来说,容貌变美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好事,但是木舒看着镜子中美得毫无人气的女娃,就觉得心里直冒冷气。
就好像,隔着镜子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而几天下来,木舒明敲暗探地打听出不少消息,更是觉得自己摸不着头脑——这个叶家的七小姐闺名叶木舒,除了多了个姓氏以外,名字和她一模一样的。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容貌,整个藏剑山庄的人却都似乎没有发现不对头之处,这让木舒难免有些毛骨悚然。
她不相信原主会和她长得一样,还那么巧合都正好叫了木舒。而且比起叶家几个或清俊或魁梧或殊丽的子女,木舒的样貌真可谓是格格不入——倒不是说她上辈子长得丑,实际上她的容貌相当不错,长而柔顺的黑发,略微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猫儿似的眼睛娇憨可爱,看上去乖巧极了。但是这么一副上辈子软萌可爱得让忍不住揉搓的样貌,怎么看都不该是出现在叶家的。
而杵着她这么一个鹤立鸡群的变异品种,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血缘关系?仿佛她就是原主一般理所当然。
总不会是那个系统当真这般一手遮天,将所有人的记忆都修改了一遍吧?
只是这般作为不仅没让木舒有一丝半点的安全感,反而愈加忐忑了起来。唯恐害怕哪一天有人发现不对头之处,将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给拖出去斩了。人生本来就已经如此艰难,还要活得胆颤心惊的,真是让人心烦。
木舒正一边思念自己上辈子的亲人,一边烦恼着应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时,大宇宙的恶意再次对她下了死手,让她再也不用烦恼了。
杭州本就是水乡之地,时不时就要下一场绵绵细雨。换作其他时候,木舒或许会倍感惬意地欣赏江南烟雨伞如鱼的美景。但是此时一下雨,呼吸中都糅杂着湿凉的水汽,木舒却面如白纸,满脑子只剩下“卧槽”两个字。
腹部宛如被软刀子割肉般的疼痛,一阵阵的疼漫了上来,脑海中顿时一片漆黑,只有那种痛感,却无力去思考。这种感觉……真的是只要是个女人都挺熟悉了,木舒惨白着面色熟练地爬上床,平躺下来,将手心搓热然后敷在腹部。即便如此,仍然疼得理智全无。
她总算知道系统欲言又止的痛苦是什么意思了——尼玛一下雨就痛经似的疼,难怪原主要跑路呢!这谁尼玛受得了啊!
疼痛虽然等级不同,但是也分种类,就好似被人拧了一下的疼和不小心踢到椅子的疼是完全不一样的。而阵痛,是刚刚好卡在人忍耐的极限上但是偏偏极其难熬的疼。从不痛的时候,痛觉一阵阵的漫上来,到达将要崩溃的点,又一点点的缓和下来。都说软刀子割肉最是疼痛,木舒觉得女人的苦楚大半都要归结于此,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四五天都要这么痛着,可非苦不堪言吗?
木舒尝试着转移注意力,但是奈何力不从心,剧烈的痛楚让她也产生了几分惶恐,半昏半醒的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她几乎想要尖叫,但是疼痛只能让她张了张嘴,发出无力的轻嘶声,恍惚间以为生命都要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