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自幼过目不忘,是以在医毒之术上颇有造诣。”唐无渝低头摆弄着唐无乐交予木舒的毒药,慢吞吞地道,“在食水中下毒是最下乘的手段,迷烟哪怕无色无味也不见好,而且要控制药效发作的时间,难免会有纰漏之处。”
木舒万万没想到,唐无渝没有凭借自己卓越的轻功前去下毒,反而跑去了凌风谷道的出口处种花。
那花是连根带土的,含苞待放的模样,小小的几簇,红粉微紫,不起眼极了。唐无渝探着风向,每隔数丈便种下几束,确保没有疏漏了,才回头对木舒解释道:“霸刀的武器惯来沉重,难以携带,更何况还有那样多的矿藏。他们的武器取出凌风谷口,定然是堆积一处后用车马一同运出的。凌风谷道之外便是山野之地,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他们想借此处荒凉之利,我们也可借此埋伏在这里。”
“风雷刀谷有溪流横亘而过,下人烧菜煮饭也是汲取活泉,想要下药并不容易。”唐无渝示意木舒回头去看那通往风雷刀谷的山道,低声解释着,“为了让出凌风谷道给狼牙军行军,霸刀那边定然是不会从这条道路上出入刀谷的,所以只要掐准时候在他们营地点香,在出谷的地方再种一些迷香草,等他们走到这里,三种药物分开无毒,混合却会变成一种类似软筋散的药物。”
说到这里唐无渝还低头似是腼腆地一笑:“而且毒发时间是一炷香,等他们走出老远才会毒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你看可好?”
木舒:“……甚好。”我擦你们唐门下毒的手段实在太心脏了!
“那么承蒙关照,花草栽培不易,起步至少——”唐无渝蹲在岩石上,一边种花一边给木舒比了个八的手势。
管他是八万还是八百万呢,木舒不缺这个钱,只是随意地点头道:“先付三成,完事后结账。”
唐无渝:“……是八万黄金哦。”窝草嫂子居然这么壕!不愧是西湖小黄鸡!羡慕嫉妒恨!
木舒隔着面具摇头失笑,道:“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毒花毒草还会挖回去?自家人不说二话的,我不缺钱,也不跟你斤斤计较,回去给你家妹儿买件裙裳不也挺好?倒是你届时还要混进去燃香,却是要多加小心了。”
唐无渝微微卡壳,他被自家人欺负惯了,还从来没有人语气这么温和地同自己说过话,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能喃喃道:“知道了,嫂子。”艾玛他突然期盼嫂子和堂主尽早成婚了,以后有嫂子管着,堂主肯定欺负不了他们了。
至于堂主会不会被越宠越过分,唐无渝却是暂时没时间想了。
木舒不清楚唐无渝的实力,心中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在系统面板里兑换了一些防身的用品给他,便挥别了那地里黄的小白菜,去找了李倓的暗桩了。知会了李倓一声,确定好动手的地方,木舒便回到霸刀山庄,暗示柳惊涛可以松缓些许,让对方放松警惕了。
“柳大庄主与家中前辈僵持多日,也是时候做出些许让步了。”木舒笑着提醒道,“再过些许时日,也可请诸位长辈出谷一叙,毕竟一家人哪能一直这般生分着呢?薄备酒席,商量一下寻找弄痕姑娘的事情,或许就能相安无事了呢。”
柳惊涛自然听懂了木舒的言下之意,知晓月弄痕安然无恙,便也松了口气。
柳惊涛照着木舒的吩咐,果然带人打道回府,另寻月弄痕的踪迹。柳鸾旗见柳惊涛离去,担忧事情拖得太久容易暴露出蛛丝马迹导致东窗事发,便赶忙将武器矿藏点好放上车,一边准备前往霸刀山庄赴宴,一边让狼牙军将武器运走。柳鸾旗打的主意便是拖住柳惊涛的注意力,好让狼牙趁机行事,却不知晓柳惊涛这方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柳惊涛觉得这顿饭吃得简直膈应极了,他惯来是个傲气不会委屈自己的,长袖善舞虚以逶迤本就不是他的长项,奈何面前的人都是家中长辈,难免要供着敬着。身为霸刀山庄的当家人,面对这些不顾柳家安危的熊长辈,说不恼那都是假的。但是怎奈何自家父亲极爱兄友弟恭,身为孝子,柳惊涛也不想自己如今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被神智混沌的老父举着拐杖打,想想也只能忍了。
“青月,你说那苏叶到底是什么人?神神鬼鬼的。”柳惊涛想着那从未揭下过面具的女子,又道,“脚步虚浮,毫无内力,但说是书童,那气度和对主子的态度哪里像个书童了?脑子倒是个好使的,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就是总觉得似曾相识啊……”
杨青月拨弄着琴弦仿佛没听见柳惊涛的自言自语,半晌,才道:“……是有点眼熟。”
#仿佛什么时候听说大兄弟你也被这么坑过。#
#哎呀沉迷练琴的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纰漏有瑕
李倓如今在朝廷和江湖上的地位都极为尴尬,朝堂上他只是太子众多儿子之一, 就算玄宗退位了也没他什么事;在江湖上他倒是地位超然, 但是偏偏黑白两道都得罪了个半斤八两, 如今正是缺钱缺人的时候。木舒给他送上这么一份大礼,李倓心中自然满意得很, 他在朝堂上不受重视,往日里又多是要扮一个正直敢言的皇子,是以这次便直接让替身代替自己立于朝堂, 自己跑来截杀狼牙军了。
有李倓坐镇, 木舒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若是连这么一队狼牙军都拿不下来,那以后也别提日后坐拥这如画江山了。
至于要送多少给朝廷, 自己昧下多少给自己的军队, 就要李倓自己拿捏了, 不过分的话也就随他去了吧。
疾风骤雨之下事态的变化几乎让人回不过神来, 木舒想去凌风谷道上偷看一下战况的发展,却被唐无乐扮演的苏月儿又哭又闹地强行留了下来。木舒知晓唐无乐是不愿自己去看那等血腥残忍的画面, 心中无奈而又感动。如今到底还要在霸刀众人面前演戏, 唐无乐是主子她是书童, 主子闹着要她陪, 她自然是跑不掉的, 只能蹲在多多的院子里给唐无乐编着头发。
而唐无乐仗着自己外表稚嫩可着劲地吃着豆腐,亲亲抱抱都是小事,晚上还闹腾着要一起睡。木舒本是要拒绝的, 但是唐无乐一口咬死自己缩骨不可太久,总需要一个休息的时间,跟女子住总不会被人窥探,一板一眼有理有据,真是反驳不能了。
木舒想着两人也算是上了族谱的夫妻了,如今又是塔纳之身,没什么好顾忌的,同床共枕也不过迟早的事了。
木舒一但将事情想开就会格外心宽,晚间时分看着已经变回成年男子模样的唐无乐躺在床上揉捏酸疼的手臂,便凑上前去给他安肩捶背。想到最初曲亭山上共度的夜晚,木舒一边捏还一边问道:“要听故事吗?”
“……”旖旎气氛不翼而飞,唐无乐趴在床上面无表情地道,“讲吧,我要听新奇的故事。”
作为扶苏的读者,把扶苏娶回家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各种不流传于世的脑洞故事都能扒拉出来。毕竟作者写书都要三思而后行,既要思考读者的接受程度,又要思考题材是否合乎实际,可以说写出来的对比想到的可谓是冰山一角了。但是木舒给唐无乐讲故事却没多少估计,天马行空,信手掂来,唐无乐说要听新奇的,木舒就把“穿越”改成“三千世界”给讲了出来。
穿越,重生,跨越三千世界,轮回,这些题材对唐无乐而言可就当真新奇了,颇有几分神鬼佛道之感。唐无乐听着听着就入了神,连原本想要撩拨媳妇儿的心情也淡了,等到该入睡了,唐无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抱着木舒的脑袋嘀咕道:“媳妇儿这脑子怎么长的?”
木舒看着自己铺散在床枕之上参杂着银丝的发,已经逐渐褪去可怖颜色的肌肤,勾唇浅笑道:“你猜。”
“猜不到。”唐无乐将人摁在自己怀里,第一次同床共枕,不生旖旎,竟反而满心皆是爱怜之意。心上人就在自己的怀里,他能看见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发,能感觉到她喷吐在心口上清浅的呼吸。于是那不能自己的温柔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灭顶,那种“这辈子就是她了”的感觉纠缠不休挥之不去,挤得心口又暖又烫,几乎感到了痛楚,“媳妇儿该不会是从很久以后的地方来的吧?”
木舒眨了眨眼睛,却是浅浅一笑,揶揄道:“是啊,我穿过千年岁月来爱你,开心吗?”
唐无乐顿时觉得被狗血泼了一脸,那心口的痛楚又淡了,只剩温存的笑意:“你以前对我可是拒之千里的,如今还敢空口白话了?”
“可不是,我胡言乱语的。”木舒笑着,眼眶微微湿热,语气轻柔地道,“是你予了我思慕之能才对。”
——是他给了她勇气,敢于拾起那渴慕却不敢强求的相思之情。
唐无乐脑袋一空,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扑到了自个媳妇儿的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喃喃道:“成亲吧。”
木舒话语一哽,一句“禄贼未灭何以为家”就这么卡在了唇齿之间。她一边糊涂怎么就扯到这方面上了,一边还是点头应允道:“我和少爷已是夫妻,只差走个形式,待我身体大好之后便归家,随少爷入蜀,正式举办婚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