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事，我会过去帮他。我这就要过去了。”
“不行。”多莉摇摇头，挣扎着爬下床，“哈利在找我……我要过去救他。”
这可不太妙。彼得努力把多莉抓回床上按着，却发现多莉此刻的力量出奇地大，他几乎要用上跟敌人对战时的力道，才能勉强控制住多莉。
“多莉！冷静，你听我说，哈利会没事的。”彼得试图劝住多莉。他用全身力量抱住多莉，逼多莉面对自己。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多莉的眼神缓缓聚焦。
“彼得？”
“你清醒了吗？天啊，太好了。”彼得缓了口气，继续告诉多莉：“听着，我知道你很担心哈利，我也很担心。所以我现在要离开这里、过去帮助他，你可以先自己待着吗？宝贝？别害怕，旺达很快会赶过来，我已经发短讯给她。你不认识旺达？没关系，她人很好，你会喜欢她的。格温他们就在外面，所以你要冷静，好吗？”
彼得用拇指抹去多莉脸颊旁侧的汗珠，亲吻她的前额、嘴唇，他感觉到多莉浑身发冷。
多莉安静乖巧地点了下头。
“很好。乖。”彼得又亲吻一次多莉，安心地放开她，走向窗边。
然后就在彼得往窗外跳的瞬间。
……他看见多莉也飞出去了！
而且他的蜘蛛丝完全赶不上多莉的速度！
“老天。我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彼得哀嚎，奋力赶上多莉。
这可能是个陷阱。
多莉想过了；她看见的极有可能是幻像。她只是看到魔鬼想让她看见的画面，那并不是事实。
可是她赌不起。
在那些画面里，她失去哈利，失去彼得，大家都受伤了，世界变得好可怕。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不想失去哈利，更不能失去彼得。
多莉觉得自己从来没飞得这么好过。她在建筑物中穿梭，领先彼得好几条街的距离。她绝对要比彼得更早抵达他们的目的地。
纽约的街景不再像是人间。到处都着火，奇怪的地狱生物在街上乱窜攻击平民。恶魔伪装成人类，行走时如同丧尸。她看见神盾局的人被恶魔给困在街道上，她没有时间出手相助。
她要去救哈利。
在一切太迟之前。
麦特龙高中现在都是魔鬼。BAU的人撤退到外头，他们用警车包围自己，做为保护。多莉经过，洒下魔法，这应该能暂时帮助他们撑过一段时间。所有BAU的成员抬头望着她，她看见斯潘赛露出震惊的眼神。
多莉在校门附近的花圃停下，试图找到突破口进入体育馆。显然她是这一带最明显的目标，从她出现后，所有魔鬼集中攻击她一个。多莉正想着该怎么办，一阵枪声从她后面传来，命中前方鬼怪。
多莉回头。是斯潘赛。跟其他BAU成员。
“看见你出现在这，”斯潘赛说，难得不太镇定，“总之，这代表蜘蛛侠也不远了。这是好事？”
“不完全算。”多莉答，趁着BAU成员替她分散敌方怪物的注意力，用魔法建立起屏障，阻挡敌方怪物继续前进。
其他BAU成员看着斯潘赛。“这就是你提过的？”
“对，这就是我提过的，精灵。”斯潘赛盯着屏障后方、不停撞击魔法网的怪物，举着枪后退半步，“大伙儿，见过多莉。多莉，这是BAU。现在你们都认识了。”
“对付来自其他世界的怪物，用物理攻击不太有效。”多莉告诉这群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伤员，“我建议你们马上撤退，这里会有其他人来接手。”
“我留下来。”BAU的一位成员，看起来是老大的男性，告诉其他组员。
“我也……”斯潘赛开口。被多莉打断。
“不要留任何一个人，你们会分散我的注意力。趁着我的魔法在你们身上还有效，马上通通撤退！”多莉强硬地说。
怪物就快冲破魔法网。多莉抬手，一个使劲，魔法网炸裂，将那群怪物炸开、让出一条路给她前进。旋即多莉伸手往后，金色弓箭出现在她背上。她边拉弓以箭击退怪物，一边朝体育馆内前进。
哈利就在体育馆中央。那片怪异的魔法阵旁。不知为何整片体育馆内没有人。多莉不假思索冲上去，赫然发现魔法阵是以哈利的血绘成，哈利已经昏迷，情况骇人。
止血。这是多莉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她发现，这确实是个陷阱。
她一踏入哈利身边的范围就感到不对劲。多莉直觉地搭起魔法屏障，这幸运地保护了她跟哈利。从地面卷起的黑浪席卷整个体育馆，所有地砖长椅设备都被卷到空中消失殆尽。多莉的魔法网成功保护了她跟哈利，还有他们脚下的范围。
魔法网切断哈利跟魔法阵之间的联系。多莉慌忙以魔法给哈利止血，无暇去管魔法网外诡异的狂风暴雨。哈利微微转醒，睁开眼，看见多莉，皱起眉。
“……谁让你过来？”
“认真的吗，哈利。这就是你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哈利转动眼珠，注意到多莉搁置在地面上的金色弓箭。那组弓箭是以魔法组成，只有光芒，没有实体。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会用弓箭。”
“因为我是精灵。”多莉随便回答，确认哈利脱离命危的状况后，才松了口气，“反正都是魔法。没有准头的问题。”
哈利扯动嘴角，试着想起身，被多莉阻止。
“病人就应该躺着。”多莉望着哈利，手掌抵在哈利胸前。这一次，她好好地看清楚了哈利的脸。
苍白的面容，浅金色的短发；冰蓝色的眼眸，病态泛红的嘴唇。
这是哈利。
与她相处八年的哈利。
多莉别过头。她跟哈利同时将目光投向魔法网外的炼狱。
“你觉得你的魔法能撑多久？”哈利轻声问。
多莉无法回答。她已经觉得很吃力了。
怪物冲撞着魔法网。业火焚烧天空。
魔鬼想要她的灵魂、她的躯壳，朝她龇牙裂嘴地笑。
“异世界的灵魂是最好的媒介──”风中传来吊诡的低语。
哈利突然握住她的手。
“你别想送我走。”他说，在她回头时，“要死一起死。”
多莉回眸，皱起眉头。
“一起下地狱。”哈利说着，使劲一拽，将她拽进怀中。
多莉闭上双眼，想起彼得的脸。
她不想死在这里。
彼得能加入战局时，旺达跟黛安娜那些懂魔法的、已经把现场收拾回人间该有的模样了。
哈利躺在单架上。多莉跪坐在地上，克拉克正准备将她带往安全处。还剩下些怪物跟披着人类皮的魔鬼丧尸，这是他们不懂魔法的物理系超级英雄也能负责的部分。彼得心系在多莉身上，在战局中滚没多久就跑去关切多莉的情况。
“还好，只是魔法用多了。”旺达告诉他。
彼得把多莉抱到哈利旁边，同样放在单架上。多莉的脸色很苍白，但还能对他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彼得想这应该没什么大碍，转身要回到战局里。
蓦然，蜘蛛感应在他脑内大作。
彼得回头。又一次多莉的速度比他更快。那是魔法攻击，来自某个恶魔，彼得应该能躲开，他不是很有把握，如果多莉没有拽着他往旁闪，他应该会受伤。
结果这道攻击命中他们后方的哈利。
恶魔被旺达消灭了。黛安娜抽空往他们这里一瞥，“没事吧？！”
不，很有事。彼得看着哈利喘不过气，血越留越多，惊恐地望向多莉。
多莉突然捧起他的脸，深深一吻。
“你要记住我爱你。”她说，然后握住哈利的手。
一开始彼得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然后哈利的伤被多莉身上的金色光点包覆住。直到哈利的目光透露出惊恐，彼得才意识到他不该让多莉这么做。
残存的魔鬼们突然都大笑起来。牠们得意地笑着，笑着。
“她的灵魂！”黛安娜从恶龙背上一跃而下，握着剑落在他们身旁。一群树精出现在多莉身边，咏唱着没人听懂的歌词。
这是彼得见过最美妙、也最哀伤的画面。在哈利的单架旁，多莉逐渐化为光点。在树精的咏唱中，这些光点凝聚、上升、飘散，逐渐形成一片包围他们的紫色花海。
香气袭人。
是熏衣草。
彼得勾不着多莉。他的多莉。指尖所及，只有花苞。
那些花苞在彼得的触碰下，轻轻摇曳，微微绽放。
彼得不知道在花海里找了多久。
哈利倒是很清楚这件事；怎么找，这回多莉都不会出现了。他木然地坐在单架上，看着超人去把彼得找回来，看着黛安娜和树精们在他们一旁低垂着头，看着彼得来到他的面前。
“我不怪你。”彼得说，声音哽咽，但有笑容，“真的。”
接着他又说，“我应该受伤的。那时候多莉应该让我受伤的。她为什么要……”
因为多莉爱他。
哈利没有说出口。
“她的灵魂只是回到她本来的世界。树精们保护了她，她没有被带去地狱。”黛安娜走来，对他们解释，“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是哪里，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