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一步之遥 (姜玖)

　　更何况，凯瑟琳再清楚不过。即使凯厄斯之前的确对她挺特别，那也不代表凯厄斯会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沃尔图里的法律，尤其是不能让人类知道吸血鬼身份的那条最高禁令！
　　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如果说凯厄斯的底线是条钢丝，那凯瑟琳都不知道来来回回踩过多少次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再加上自己落海前自己从血猎的阵营里跑出来……
　　要是吉尼斯有个自掘坟墓记录奖项，那么凯瑟琳一定是古往今来第一名。
　　她想到这里觉得更加烦躁，身上的温度却在夜风的侵蚀下变得更低，怀里的菲奥娜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抖个不停。她的红发在凯瑟琳眼前纷乱地散开，飘舞成一团深红色的云彩。
　　凯瑟琳这才想起来，这个小女孩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伸手虚空的挡在菲奥娜的头部，替她挡着强烈的风，同时避免自己过低的体温将她的头痛加剧。
　　菲奥娜将脸贴在凯瑟琳的胸口，呼出的温热气体温暖了她一瞬间。凯瑟琳听到她的心跳，凌乱而快速无比，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似的。
　　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菲奥娜和那个吸血鬼遇到的地方离她们的房屋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凯瑟琳因为分心和焦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速度，以至于当她一脚踹飞在房屋的大门时，在门口前造成了一条明显而狰狞的拖擦痕迹，看起来就像一辆微型装甲车气势汹汹地碾压了进来。
　　凯瑟琳将菲奥娜放在沙发上，拉起一旁的毯子给她盖好，然后再次一脚踹飞起居室的大门。碎裂的木门崩坏成好几块，有一块甚至打破了窗户直接掉到外面去了。
　　她拆掉衣柜的老化门，随手扔在地上，胡乱抓起一把衣物和毛巾朝从床底下扒拉出来的，还没抖干净外面灰尘的旅行包里不由分说地塞了进去，嘴里飞快嘟囔着什么，英语和意大利语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菲奥娜几乎要以为她精神失常了。
　　这一系列过大的动静让菲奥娜不得不直起身子，毯子顺着她的肩膀滑落，里面的长裙脏兮兮冷冰冰。她看着凯瑟琳像个失控的幽灵一样在屋子里乱窜，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整个房子看起来就像被恐怖袭击过了一样。
　　“凯茜，你再这样弄下去，我们这里就要变成难民区了。”菲奥娜小心翼翼地说道，身体还因为没有足够的温暖而颤抖不已，“你或许可以在这里彻底不能住人之前，试着冷静一下？”
　　“住在这里？！你怎么还敢有这个想法！”凯瑟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猫，带着焦灼不安和余怒未消。
　　她的快速移动和不加注意让她将地上的陶瓷罐碎片几乎踩成粉末，菲奥娜觉得那双廉价的运动鞋是不足以支撑凯瑟琳现在的自虐状态的，也许凯瑟琳本身的皮肤比任何名贵的跑鞋都结实。
　　但是她的话让菲奥娜有点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你要我离开？”
　　凯瑟琳捏碎了可怜木桌的一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没听到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吗？他会向沃尔图里揭发我们的罪行，我们如果还留在这里，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必须离开，你和我，一起离开！”
　　“不——！”菲奥娜尖叫起来，碧绿色的眸子骤然紧缩，“这里是我的家，我必须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你想死吗？！”凯瑟琳一瞬间来到她面前，冰冷坚硬的手捧起她的脸，毫无温度的气息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而喷洒在菲奥娜脸上，引起她一阵战栗，“沃尔图里不会放过任何破坏法律的人！任何！你会被他们抓到，吸干血液，最后暴尸荒野或者被撕成碎片！”
　　菲奥娜愣住了，这确实是她从未想过的。凯瑟琳继续说道，“听着，我反正迟早要下地狱的，全告诉你也没关系。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有特殊能力，但是我的能力，是能看见死亡，每个人的死亡。我知道你一定会死，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
　　“这太不可思议了。”菲奥娜惊奇地看着她。凯瑟琳放开菲奥娜，继续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着离开所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不能留你在这里，你不能因为我的过错而死去，你是无辜的。”
　　“可我不会说出去，不会告诉任何人。”菲奥娜抓紧身上的毯子，毯子上的细小毛球深深嵌进她修剪得整齐的指甲。
　　“他们不会相信你的，他们只相信吸血鬼，我们的同类。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同类都能得到他们的信任，事实上我猜测他们可能除了自己人，谁也不信。”凯瑟琳的语速快到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是这没什么好值得诟病的，要是谁都能得到他们的信任，他们也不可能统治我们的世界如此之久。人类世界也是这样，他们只不过更极端罢了。”
　　“他们很快就会来这里吗？”
　　“很快。这里到沃特拉的距离在吸血鬼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最多午夜的时候，那个该死的杂碎就会到达沃特拉的普奥利宫。然后明天早上天亮之前，他们一定会到达这里，或许会更快。”
　　菲奥娜下意识地看了看柜子上倒下的时钟，已经快半夜十一点了，距离凯瑟琳猜测的被揭发的时间不过一个小时。
　　“我们不能躲起来吗？”
　　“躲起来？你根本对沃尔图里一无所知！”凯瑟琳拧起眉毛，大声说道，“没有人能够躲得过他们的追捕，他们当中有个叫德米特里的追踪者，他能找到任何想找到的人，不管那个人在哪儿！你要小心的就是他，我所看见的死亡瞬间里，你会被他杀死。”
　　“那我们逃跑还有什么意义？”菲奥娜瞪大眼睛，惊惧占据了她的眼睛。
　　“那也要试一试！”凯瑟琳气急败坏地踢开面前挡路的凳子，凳子立刻撞上墙壁，碎成了几块木料。
　　“你想在这里坐以待毙的连累这个镇上的人吗？！”凯瑟琳说道，“如果我们不在，他们找了一圈后就会很快离开。”
　　“他们会吗？”
　　“我没有看见这里有谁因为沃尔图里而死去。”
　　沉默。
　　像黑夜一样让人难以忍受的良久沉默后，菲奥娜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所以，只有我们一起离开了，这里的人们才会平安无事，对吗？”
　　“是的，他们不能暴露身份，这样大开杀戒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不是吗？”凯瑟琳回答，将抽屉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小物件都塞进手提袋里。
　　“天哪……我从来没想过……”菲奥娜有点说不下去了，伸手捂住嘴不要让自己失控到大哭出来，可惜被肩膀的抖动出卖了她。
　　凯瑟琳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转身看到菲奥娜的样子，一时之间，自责几乎淹没了她。她慢慢靠近菲奥娜，将她抱在怀里，声音轻柔悦耳:“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逼到现在的地步，我真的很抱歉。”
　　菲奥娜用力回抱着她，将头埋在凯瑟琳的长发里，闷闷地说:“可是你救了我。而且也是我连累了你不是吗？如果一开始你就杀了我，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沃尔图里的追捕。现在你还成了罪犯，因为我的缘故。”
　　“看起来，我们似乎是扯平了。”凯瑟琳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放开了菲奥娜，“你身上好冷，你得换件衣服，吃点药，不然你会生病的。想象一下，我们要逃亡的路还很长，你可不能这时候倒下。”
　　“那我们要去哪儿？”菲奥娜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闪着光。
　　“至少要离开意大利。”凯瑟琳回答，语速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加快，好像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地中海的另一端，“离得越远越好！”
　　“你有计划了？”
　　“是，这几天的研究成果。”凯瑟琳点头，将感冒药和阿司匹林递给菲奥娜，然后把背包和手提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两个人的话，我想我仅剩的钱只够我们到美国西雅图。那个地方不错，常年阴雨，能省不少事，至少不用躲躲闪闪害怕被阳光照到。”
　　“美国……西雅图？”菲奥娜觉得这个词对自己来说实在过分陌生。
　　“西雅图也不是安全的，到时候我们还得转移到别的地方。”凯瑟琳摇摇头，将一件海军蓝色的风衣和其他衣服递给菲奥娜，“那儿会有点儿冷，你最好穿厚一点。最近的红眼航班半个小时以后就会起飞，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她蹲下身，握住菲奥娜的手，“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曾经和你一样，被迫离开自己的故乡。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你。”
　　尽管知道这样的承诺是很不负责的，但是凯瑟琳想尽量给予这个女孩最大的安慰。
　　菲奥娜看着她，亲吻了凯瑟琳的脸颊，然后将药片和水吞下去，并且换好衣服。她在房间里快速逛了一圈，带走了一些老师留下来的东西作为念想，然后由凯瑟琳背着，飞快消失在了这个生她养她的海边小镇。
　　那些熟悉的景色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身边飞快后退，化作一卷卷模糊不堪的影像，最后只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菲奥娜的脸贴着凯瑟琳的肩膀，视线被飞扬的长发遮住，还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