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韩烟心底并未将杨逍韦一笑几人当成朋友,但总归是自己认识的人,这几人都对她不错,亲疏有别之下,心中的天平自然偏了,越看这假公子越不顺眼。逍遥派出来的人,都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不想看到再有人顶着明教的帽子在眼前装模作样,自然而然便出口喝破了假公子身份。
“张教主!”韩烟赶在张三丰出声前,轻柔却又不失强硬地开了口,“张真人一向居于武当山,哪里认得你明教的高手?想必张真人也定与我一般,等着张教主介绍呢!”
“韩丫头想让她介绍哪个?”
韩烟话音未落,忽听得门外阴恻恻一声长笑,一条青色的人影闪进殿来。这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只看得清淡淡的影子飘过,人已站在了大殿之内。
“韩丫头若是想见教主,自寻老蝙蝠便是,何必舍近求远去问别人?若让说不得周颠知道,只怕要伤心了。”
☆、真相渐明冲突始
青衣人并不理会其他人, 躬身向张三丰拜了下去, “明教张教主座下晚辈韦一笑, 参见张真人!”完了又笑嘻嘻地向韩烟招手, “韩丫头, 风小子,咱们还真是有缘,这都能遇上。”
这人正是韦一笑。韩烟见着正主兼熟人, 心气儿到底平了一些,笑着回礼,“蝠王怎么有空来?杨左使,五散人他们可在左近?”
“他们在山下让人缠住了, 我脚程比他们快,先到一步。”
早在韦一笑进来时, 张三丰听他自称明教张教主座下,差点推翻方才对假公子的怀疑。好在张三丰并非沉不住气的人,他一见韦一笑与韩烟两人熟识, 再加上韩烟之前语中若有若无的对明教的维护, 自是在开口前多思量了片刻。这片刻工夫的耽搁,韦一笑已与韩烟寒暄完毕,转向假公子, “赵姑娘,你鬼鬼祟祟地冒充教主,败坏本教声名,到底是何用意?是男子汉大丈夫, 何必如此阴险毒辣?”
那假公子被韦一笑揭破身份,自知再装不下去,索性不装了,咯咯笑道,“我本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阴险毒辣了,你待怎的?”
韦一笑说错了话,被赵姓女子驳得无言可对,一怔之下,这才道,“各位先攻少林,再扰武当,到底是何来历、意欲何为?各位倘若和少林、武当有怨有仇,明教原本不该多管闲事,但各位冒我明教之名,乔扮本教教众,我韦一笑可不能置之不理!”
韩烟嗤笑了一声,插嘴道,“这位赵姑娘,竟想着让张真人领着武当派投降蒙古朝廷呢,蝠王说她是什么身份?”
“原来赵姑娘是朝廷中人。”韦一笑面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赵姓女子的眼神有了些异样,“传闻汝阳王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能干女儿,莫不便是赵姑娘?”
明教大军与蒙古军队早已拼得如火如荼,除了杨逍坐镇光明顶,其他明教高层都或多或少上过战场,杀过蒙古人。那汝阳王的女儿据说年岁不大,却智计出众,运筹帷幄,让明教大军着实吃了不少亏。所以,韦一笑虽未见过那敏敏特穆尔,但此时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她身上,谁让这冒充张无忌的女子名唤赵敏呢。
跟在赵敏身后的那个魁梧大汉不待赵敏发话,便上前一步,“郡主,这人好生没礼,吹得好大气,让属下去瞧瞧他有什么真本事!”
赵敏微一颔首,“也好。”
那魁梧大汉躬身应了一声,紧了紧裤腰带,稳步行至大殿中央,面对韦一笑,“韦蝠王,在下领教蝠王寒冰绵掌的功夫。”
韦一笑一惊,心道这人知道他的看家本领,还敢上来请教,必是有所依仗,遂开口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们既是冒充明教而来,难道还能以真名示人?韦蝠王方才既猜中我家主人名号,此刻不妨再猜上一猜。”
赵敏身后的十余人一齐大笑起来。韦一笑冷冷看着魁梧大汉,“不错,是我问得笨了。阁下甘作朝廷鹰犬,做异族奴才,还是不说姓名的好,没的辱没了自家祖宗。”
那大汉脸上一红,怒气上升,呼的一掌,便往韦一笑胸口拍去,竟是中宫直进,径取要害。韦一笑一身轻功冠绝天下,那汉子功夫再高,亦是打不中韦一笑。他足下一错,便已避过,伸指戳向那汉子背心,这一下却又不是韦一笑的拿手功夫寒冰绵掌。只因寒冰绵掌之名方才已让那汉子一语道破,韦一笑须先试探一番对手的虚实。
韦一笑早年走火入魔之后的症结已让韩烟治愈,自不必再像之前那般,运功一久便要吸食人血抑制体内寒意,但却是伤势初愈,遭遇了强敌,心底亦是不敢怠慢,没过几招便顺手使出了自己的得意之技,寒冰绵掌。
那汉子不甘示弱,居然不怕韦一笑掌中寒意,两人掌势渐消,竟是到了互较内力的境地。眼看着场面胶着,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忽然间“呼”的一声,从大门外投掷进来一团黑黝黝的巨物,比之一般的米袋子还大些,猛地向那汉子砸去。
那大汉见此变故,忙不迭地收势回防,左掌运劲拍出,将这物事击出丈许,着手之处,只觉软绵绵地,也不知是甚么东西。但听得一声惨呼,那团黑影啪的一声落到三丈开外,却原来是只大袋子,内中藏了人。此人中了那大汉劲力凌厉的一掌,焉有不筋折骨断之理?那大汉一愕之下,一时手足无措。
韦一笑性子古怪,自然也没有那什么光明正大的想法,眼见那汉子失了心神,又哪里肯放过?当下便无声无息的欺到身后,在他背心拍了一记寒冰绵掌。那大汉惊怒交集,急转身躯,奋力发掌往韦一笑头顶击落。掌到中途却已手臂无力,瘫软下来不得近前半分,只对上韦一笑不闪不避,似笑非笑的一张脸。
那汉子心知寒冰绵掌的厉害,再不敢与韦一笑缠斗,忙忙地退了回去,韦一笑也不追赶,任由人离去。赵敏的脸色有些难看,抬手一指,便有身后一衣衫破烂的中年男子上前,扯破地上的布袋,拉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身穿黑衣,可不就是赵敏他们一伙的,此时这人满脸的血迹,早在方才那汉子的一掌之下毙命,只不知为何让人装在布袋里,扔了进来。
那中年男子见此大怒,正欲喝问,忽然一只白色大布袋当头罩下。那人又惊又怒,急急后退避开这一罩,却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和尚笑嘻嘻地站在眼前,竟是说不得到了。
“可惜啊可惜,可惜和尚我的乾坤一气袋毁了,不然这一下哪能让你轻易避过?”
原来之前说不得拿来装曾阿牛的布袋并非普通的布袋,而是说不得花费了无数心血,拿不少稀有特殊材料制成,用来拿人困人再好不过,不想在光明顶上被曾阿牛挣破。说不得没了趁手兵器,一时之间也寻不到同样的材料再做一只乾坤一气袋,只能胡乱拿了几只普通的布袋替用,又怎么有刀枪不入的乾坤宝袋厉害?
说不得的轻功虽不如韦一笑,却也厉害得紧,即使路上有人阻拦,他寻了个机会脱出重围,一心赶路,竟与韦一笑前后脚赶到了。说不得一句感叹说完,也向张三丰行礼,“明教张教主座下,□□散人布袋和尚说不得,参见武当掌教祖师张真人。”
张三丰还礼,“大师原来辛苦。”
说不得点点头,接着满面笑容地转向韩烟风君渝,“韩丫头,你们居然也在,周颠那老小子骂骂咧咧了一路,见了你们也该闭嘴了,不错不错,和尚我的耳朵总算可以休息一两日了。”
韩烟见说不得是真的高兴,心里竟也不自觉地泛起一丝重逢的喜悦,笑盈盈地行了一礼,“大师安好。”
说不得摸摸自己光亮的脑门,嘿嘿笑道,“韩丫头你不知道,这一回咱们明教可算全数出动啦,杨逍,鹰王,我那四个兄弟,以及五旗主领各旗人马,都往武当山来了。”
背着赵敏等人,说不得一边说着,一边向韩烟挤眉弄眼。不用多说,韩烟便明了这说不得在虚张声势。杨逍几人倒还罢了,其他各路人马即使来了,又怎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山?多半是还在路上。
不过,韩烟自然是知道说不得用意的,也乐得配合他一下,遂笑道,“幸好你们来得快,不然世人还道明教投靠了朝廷,帮人来做说客呢。大师请便,咱们等着明教上下与这帮子冒名作恶之人一较高下。”
“这是自然!”说不得连连点头,目光扫过张三丰身后,忽然笑道,“韩丫头还未见过咱们教主吧?等这事儿完了,和尚再介绍你们认识——”
“大师的话似乎太多了些。”韩烟还未答话,那边风君渝已淡笑着接口,“既是你们明教的教主,与我们何干?见与不见又有何差别?”
风君渝说这几句话时表情自然,语声轻柔,却听得说不得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凉飕飕地直冒冷汗,心道自己怎么一时鬼迷了心窍,将这小子给忘了。当下便讪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去,“风小子,咱们教主与你年岁相当,你也见见,兴许还能切磋一番……”
说不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断。天地良心,他真的一点儿坏心都没有,可怎么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挑拨离间?枉他平日里自诩伶牙俐齿,便是与周颠斗嘴都未见得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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