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又琳特意交代了雷奥,霓裳羽衣的业务不要再扩大了,也不要在买到的那些地产上盖新房子,有旧的就将就着用,不能用的就放着好了。她可不想将来她的身家都被炸掉,顺便交待能收的名画古董什么的,能多收就多收吧。然后想办法运到国内给她,实在运不了的就放在她早就建好的超级坚固的大地下室里,等到她再来的时候,再收到空间里,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身逢乱世,无可奈何,古董们也都成了吃不了,穿不了,用不了的无用之物,但几十年之后,那可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了。反正她有空间神器在,里面金币又多到用不完,能保住些人类的精华,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父母亲见到华又琳的时候,都激动得不能自己,母亲见到她就拉着一直不松手,眼泪就没停下过。父亲那么坚强的人,都在一边抹眼泪,弄得她也跟着掉眼泪。
叙过了别情,回到家又是各家各户的拜访应酬,大户人家就是这样,讲究礼数,半点做不好,都要被人家笑,从来都最是看重名声。
华又琳去大伯家的时候,带去了好多礼物,有大堂哥托她捎回来的,也有她自己准备的,对于多年来大堂哥对她的照顾,虽然一直都没有说,但她心里是感激的。大伯家又是长房长孙,大堂哥在国外一直没回来,家业都是二堂哥华恒轩在处理,跟着大伯历练了许多年,早就独当一面了。华又琳有心担醒一下大伯父,可大伯父是族长,担子太大,家里产业、生意什么的都太多,还有那么多族人、下人、工人,都在依附着华家过活,牵一发而动全身,绝对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等到所有的应酬都做完了,人也休息得差不多,精气神儿也缓过来了,一家三口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民国一梦(十四)
“爹,您也知道,我这几年,学校假期的时候,一直在四处跑,认识了很多朋友。大堂哥也一定在信里跟你说过,我做绘画练习的时候画了一些服装设计稿,大家都说还过得去,我也专门找巴黎那些设计师问过,也说能用,我就成立了一家服装公司,大堂哥也参了股。巴黎大学的一位学长帮忙介绍了两位经理,都十分能干,我们的公司发展得很好,挣了些钱,现在业务已经开展到美国了,在美国也买了些物业。”华又琳先跟父母汇报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成绩。
“嗯,你大堂哥每次写信回来,都对你极是夸赞,开公司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没有自己出面这件事做得很好,咱们家又不缺那点花销,不用你一个年轻姑娘抛头露面的。”父亲总是这样,明明心里高兴自豪的很,自家闺女让他在家族里长了好多脸面,却还是不肯当面多夸几句,惹得母亲白了他一眼。
“爹,我说这些,主要的意思是,我认识的朋友和我们公司的客户当中,有一些是政府里级别非常高的存在,甚至欧洲皇室也时常会从公司里订制服装,所以我们有机会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消息,林林总总的,我多少看出了一点苗头,爹,北平已经不安全了,甚至整个国家都已经危在旦夕了,华家如果再不动,就要坐以待毙了,不出一年,日本人或是俄国人,一定会发起战争,突破口不是北平就是上海,到时候,炮声一响,战火一起,家国都不安宁了,谁还能平安度日,大堂哥也同我一起分析了很久,对我的观点也是认同的,爹,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吧!还有大伯那里,我人微言轻,不好劝,还得您去说。”
华仲群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也是经历了大半辈子风雨的人物,是非常有见识的人。听了女儿的话,并没有立即回应什么,只说要好好想一想,毕竟事关家族,不容轻忽。
华仲群真的是认真的考虑了,这一考虑就考虑了十天,早出晚归的忙碌,晚上回家也总是待在书房里。华又琳相信父亲会做出对家族最有利的决定。她也还有一些朋友要见,也是每日里早出晚归的。
何家毕竟是与华家多少年的交情了,又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不可能只是因为华又琳与何世伟解除了婚约就彻底断了联系,再说,华又琳与何世伟也算和平分手,当初也说过,还是朋友。她离开这么多年,回国了,本不用特意过去何家,但是不巧,那天在街上偶遇了青青,还是那样,就像她们是多年未见的生死之交似的,热情得华又琳只好再来何家走个过场。
何世伟跟青青已经结婚四年了,有了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刚刚周岁,华又琳只看到老大,小儿子据说在扬州傅家,因为何世伟的存在,傅何两家现在都快整合成一家了。小草是傅家嫡嫡亲的孙女,但毕竟是女孩子,年纪也小,傅老爷抑郁了这么多年,终于能享天伦之乐,对家业上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何世伟一年里倒有大半年要待在扬州,何家又只有他一个独子,两老自从有了孙子,也是整天的围着孙子转了,倒是青青,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托了两个儿子的福,母凭子贵,青青早就彻底被何家接受,在何世伟去扬州的时间里,何家的事情倒是大半都是青青在操持,居然并没有出过大的差错,只是夫妻要常常分别。小草也只能在寒暑假的时间到北平看看她的大姐。
几年少夫人做下来,青青历练得成熟了很多,性情倒没大变,还是那样儿,永远的多愁善感,能哭成画儿,笑成诗。华又琳理解不了,这样的人,是怎么应付平时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
算了,永远不可能同路的人,人家有人家的活法,她有她的。华又琳给小朋友带了几件小礼物,对何家的礼貌上也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简单的聊了些家常就告辞了,虽然青青还是掏心挖肺的想跟她做一次久别重逢的深度热聊,华又琳却不想应付了,她觉得,青青这样的人,也许是以前吃的苦太多了,所以老天爷会特别厚待她,不管什么样的世界,她应该都能生存下去。她给了青青一点提示,北平并不是长久之地,也算是尽一点朋友的情份吧,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她能决定,她又不是人家的谁,也操不起那么多的心!
☆、民国一梦(十五)
华父在十天之后,终于脸色平缓了些,有空在家吃晚饭了,“这几天,我跟管家一起拢了拢账,这都多少年了,还是头一回这么细致的盘点一下家底,没想到这二三十年,你爹也算是没白忙活,我合计了一下,一时半会儿的,想全收拾利索了,不太可能。怎么也得半年能离开,我想好了,过几天,你就带着你娘先走,我跟管家留在北平收尾,你们先去香港,那里是英国人的地盘,再怎么不太平,也不至于打到香港去。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就去美国,你在那边也有产业,咱们去了也不算无依无靠,这几天,你们娘俩就准备准备吧!”看来华父不只考虑好了,连接下来的路都安排好了。
“让女儿先走,我在北平陪着你。”华母担心女儿,又怎么能舍下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丈夫。
“你留下做什么?你们娘俩安全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娘,我同意爹的决定,您不能留在北平,太不安全。过几天,我先陪您去香港,要不然咱们先去上海或是杭州也行,您还记得五年前我在上海不是待过一段时间吗?那时候我就在上海和杭州都买了房子。我看那边比北平能强一点儿,那里离南京政府近,一年半载的应该能挺过去。等安顿下来,我再回来陪爹……”华又琳知道父母亲的感情,但她更认同父亲的决定。
“你回来干什么?不用,好好陪着你娘就行了,我会尽快。”华父当然不肯女儿再回来冒险。
一家三口就这么推来推去的谁也不上放弃谁,又都想让对方安全,争执不下……
又琳见一时也争不出个结果,就不在谁去谁留的问题再做纠缠,反正到时候,她想去哪,谁也绑不了她……
“爹,那您跟大伯说了咱们要搬家的事儿吗?还有迁移的事儿,他怎么说?”
“说了,你大堂哥也写了几封信回来,内容跟你说的也差不多,也是让家族迁移的意思。恒轩也支持你们的想法,大哥虽然还没有最后做决定,我看他也很动摇了。也许过不了多久,真要举族迁移了。”华父边说着边感慨,国家不给力,老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背景离乡了。
家族的大事,华又琳插不上手。她能做的都做了,其它的只看家里大人们的决定了。几天之后,带着好几车的行李细软,还有二十个强壮的家丁,带着武器,走天津,经水路,出发到上海。
本来,按华又琳的计划,是先把母亲送到香港安顿好,然后她一个人到上海,处理她的那些产业。但是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样兵慌马乱的时候,一家三品散落三地,非要陪着她。只好全员中途都在上海下车。
住的还是最初买的那个小别墅,本来按忠叔的意思,是要接太太和大小姐去最大的一处园子里住,但是华又琳还挺怀念当初那小别墅,再加上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也用不上住那么大的地方,就还是住在了小别墅。小莲与秋红两个已经都嫁做人妇了,也还在家里帮工,与自家的男人一起被忠叔安排在别的院子里。小别墅这边就只有老王与王妈两个留守。主人家不在,老王也不用拉车了,就收拾收拾院子里的花草,帮王妈打扫打扫卫生。活儿不多,给的工钱却不少,比好多同样年纪的工薪阶层日子过得还要好。老两口好多年没看到华又琳了,激动得不行,给华夫人行过礼后,王妈就开始要张罗大餐了,老王又把那辆人力车找出来,说还要再给大小姐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