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屋檐上的这些空酒坛,李寻欢也会信了乐远岑的最后一句话。
时间只能为薄情之人解决问题,却解决不了深情难圆,那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李寻欢没有在杭州逗留,他起了一个大早消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时,有一辆马车绕了三回,终于绕到了杭州城的东城门。
驾着马车的年轻男人与骑着马的李寻欢擦肩而过,男人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小李飞刀走了,这样更好。我得算一算,还有十二个时辰就能动手了。”
男人驾着马车缓缓进入了杭州城,他并没有直奔摘月楼,反而是在斜对百花楼的客栈,找了一间临街的房间入住了。
男人就坐在窗边,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地看着街上发生的一切。
正午过后,他看到了传说里四条眉毛走进了百花楼。整整过了两个时辰,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百花楼的门,看到了陆小凤与花满楼一起离开了百花楼,坐上了花家的马车离开了。
男人看着两人离去,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自言自语到,“蚀骨,三次派人来都杀不了你,这真的有意思,是真的非常有趣,太久没有人能有如此本领了。接了的活就必须做完,所以我亲自来了,那你应该去死了。”
明天夜里,花如令六十大寿,有一场好戏将在花家上演。
不管是瀚海国的人算计了花如令,还是花如令有本事抓住了铁鞋大盗,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一天晚上没有谁能够帮到乐远岑半分。
“对了,你与皇上有同门之谊,那么就更加应该死了。”
男人低语着就笑了,笑得有些古怪,“只有一种可能让你活下来,那就是你把我杀了。你如果能杀了我,我该谢谢你吗?你真的做到的话,我会告诉你,我叫宫九。”
宫九说完就离开了客栈,他知道明晚乐远岑会去哪里。
在远去的马车里,花满楼下意识地感到背上一寒。
“花兄,你怎么了?”陆小凤看着忽而伸手想要掀开车帘的花满楼,他不知花满楼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对于假扮铁鞋大盗去消除花满楼心结一事,陆小凤还是心有惴惴,觉得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变故。
“没什么。”花满楼收回了手,他只是有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不安,这是对陆小凤解释不清的直觉。“可能是我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今天是中元节。
那就很应景地打滚求一波,原创风水灵异新文的预收。不知道能求到多少,让我能在月饼节之前正式开文。走过路过,收藏一个喵?先放一个文案:
《最后的天师[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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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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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壹一朝穿越,死而复生,成了遁去的其一。
在玄学没落的现代,她总要做些正经事,重振天师之威。
比如行阴阳罅隙,救人渡鬼;再如望风观水,定妖魔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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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闲下来想要搞事情,她也可算一算你命里缺谁,要算一卦吗?
第77章
海外有孤岛, 不是白云城, 而是一座无名岛。
岛上全是隐形人, 他们各个都是一流的武功高手,但是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总有些行当不需要人出名才好,越是无名就越是安全。
如何无名却是一个难题,因为杀了人要全身而退,而且要不留下丝毫踪迹,这需要极大的技巧,更要有周密的计划、卓群的智慧与最为重要的耐心。
小老头吴明在海岛上转了一圈,看到了几十间空荡荡的房间。这里面本来住着几十位隐形人,这年头想要培养一批品质上佳的隐形人很困难,而他们出岛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从吴明组建起了隐形人这一组织,如此死亡数量还是第一次。
他并没有为那些人的一去不回而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心烦,因为这需要再费力气去培养更好的隐形人。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没有从前那般好心情时不时去江湖上走一遭,而今只想过着喝茶观海的日子。
也许,不该因为好奇逍遥侯的诡异武功,而接下了哥舒冰的这个单子。
吴明并没有什么悔意地如此想着, 他不为了隐形人的死亡而难过半分,怎么可能生出后悔的情绪。而今, 宫九出岛亲自去完成这次刺杀,宫九是一个太过守信用的人,他接下了单子就一定会完成。宫九应该不会失败, 如果失败了呢?
吴明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低,低到了有第二个人像宫九一样能在水里呼吸,想宫九一样被埋在棺材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毫发无伤。那么还有谁可以杀了宫九?
如果论起江湖上谁是用剑的第一人,并非声名鹊起的西门吹雪,也不是远在云边的叶孤城,而是吴明亲眼看到一下子就精通剑法的宫九。
宫九太聪明了,是学什么都一学就会,这让吴明也要为之感叹。
何况,宫九几乎没有那些会构成弱点的欲望,金钱、美色、美酒,男人喜欢的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也许,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有朝一日能超越宫九,但眼下还不是他的对手。
吴明想着又是摇了摇头,他看到一艘船刚刚飘出了海,上面的人是牛肉汤,她应该是去找宫九了。
这世上没有人没有弱点,没有弱点就近乎于神,那么留在人间有何乐趣?宫九不是神,他更不似人,而像是从地狱来的鬼魂。
“我曾经也学过周易之术,但那是我最不精通的学问。”
吴明看着船消失不见,他幽幽叹了一句,“牛肉汤,你不出岛去找人还好,你这一出去却让我觉得见不到活着的宫九了。可惜了……”
可惜吗?如果吴明真的感到可惜,为何他的脸上没有半丝起伏的情绪。
吴明朝着岛内走去就想到一点,哥舒冰以塞外的诡异绝世武功买了蚀骨的命,宫九如果未能要了蚀骨的命,那么她会否有可能反而寻到岛上来。
吴明忽而就笑了起来,如果真有一个人能找到岛上来,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要了他的命,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趣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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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二日。
乐远岑离开了杭州城,朝着远处的山林而去。
之前,她就得到了消息瀚海国的一队人马来到了江南,其中还有一位孔雀王妃。以正常的逻辑去推论,老国王病重之后,即便不是闹出了皇位继承的腥风血雨,但王室亲眷也不可能在此刻离开西域远赴江南,只为了给花如令祝寿。
孔雀王妃奔赴千里必有所求,花如令又希望借着他的寿宴假做铁鞋大盗之戏,两出好戏撞在一起,怎么可能不闹出变故。
乐远岑在瀚海国的人马来到江南时,就已经派人手盯上了他们,只是那些人全无异动。除去他们真是好心来祝寿之外,还有可能就是在江南一带,他们早就有了帮手。这个帮手会是谁尚且不得而知,可有一点却是已知的,朱停莫名其妙地托人给了陆小凤一个酒葫芦,只怕其中出了什么事情。
既然乐远岑不去花家赴宴,不如就先一步帮忙找一下朱停。
朱停精通机关术,难说别人想要利用他做什么,就算一般的威胁之道不管用,但朱停爱老婆,如果对方绑了老板娘,那么朱停只怕会假意就范。
一只酒葫芦正是朱停传递的提示,他们夫妻两人极有可能是被绑到酿酒之地了。
前段时日,乐远岑把酿酒的方子给了陆小凤,这一个月来,他没少与杭州城附近的酿酒人打交道,茶余饭后也将这些事都说了出来。
乐远岑依着陆小凤说的几个地方,终是在入夜之后,在一家酒坊里解救出了被绑的朱停夫妇。只是,朱停却说了一件事,下药绑他的人正是一直出入花家的宋神医。
“宋问草也算得上名医了。听说当年花七公子被害之后,花堡主广延名医为其医治,宋问草也被邀请去了。这些年应该一直都与花家有来往,为花家人诊断头疼脑热的毛病。”
朱停也正是因为对宋问草没有防备,才会让他钻了空子挟制住了老板娘,“宋问草逼问了我花家的地下密室,看来他必是要去里面找什么。那个地方有自毁机关,一旦开启上方的河流之水会冲入地下,无人可以生还。”
朱停此言一出,他就看到乐远岑急速地朝外冲了出去。“哎——,乐捕头,还有后半句,我把逃生的秘密刻在酒葫芦里了,陆小鸡一定能猜到的!”
乐远岑听到风里传来了朱停的言语,她是很想问一问陆小凤的交友标准,他的朋友还真都各有特色,朱停就不能把最关键的话放在最前面说吗!
即便朱停认为陆小凤能够猜到,乐远岑也没有放慢脚步,因为一直出入花家的神医宋问草竟然与瀚海国一众人马有关。
宋问草一藏就是十几年的时间,时间刚巧还是花满楼被刺瞎了之后,他会不会与铁鞋大盗有关?花如令到底又是握有什么能左右瀚海国皇位更替的要物,这东西会不会让人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