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看着她的眸。
他合上了书。
“就算没有我们的话，富江也会活得很好的。”他的声音很轻。这是富江的本性, 她很健忘，只需要几百年，他们的记忆也会消退的。富江又会变成那个无心恶劣的恶魔。
忠于享乐。
他干净的手指摸摸她的脸颊。他眼中这位美人的模样已经有了一些模糊，虽然勉力存活在这个世界，但是本源的力量在不断的流失，就算容貌不改，他的感知也在发生着变化。
已经很模糊了。
就连书本上的字迹也不是靠视觉，而是记忆。
但手底下的肌肤传来的温凉的感觉也依旧很美好。
这样也很好。
美人歪着头，蹭蹭他的手心，也没有反驳他这句话。没有人比富江更了解自己，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忠于自己的人总会知道的最清楚，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那，以后就见不到你们了吗？”
她睁大着眼睛，问道。
很认真的模样。
“还有那只胖胖的猫。”富江就从来没有记清楚过那只白猫的名字，喜欢的东西很难以记住，但是讨厌的东西却很容易记得。
查尔斯的声音含笑：“富江不是很讨厌那只猫的吗？”
“对呀。”
毛绒绒一团，美人回答地理直气壮。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矛盾。
查尔斯摸摸她，“富江还是很喜欢的。”
美人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才不是，只是那只东西太胖了。”在最初的麦考夫的世界中，那只猫的死亡就是因为太胖了，江江还记得她和麦考夫还在院子里面给它造了一个小墓碑，还种了一棵树。
教授像是哄孩子一般，也不和她狡辩，“去看看厨房的面包和小饼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格朗小姐会做一些好吃的甜点。”富江的魅力并不容易屏蔽，就算是恢复了一部分力量，那些人也依旧看着她会脸红，而后显得格外友好。
“好。”她依言乖乖地走了。
查尔斯看着远方，就算眼前已经很是模糊了，他也知道高位神明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高位神明并不在乎这么十几年的时光，神明的生命是以万为单位的，就算那件事情再紧迫，也是百年之后的事情。
可是，他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高位神明一旦决定收回，也就单方面断掉了提供给分|身的能量，他已经慢慢衰弱下来了。最迟也是几年的事情了。
富江……
值得庆幸的是，那种层次的战争不会影响这个娇气恶劣的美人。
可是。
还真是舍不得。
那种可怕的独占欲甚至在某一时刻生出想要杀掉她，尤其是再想到她那样轻佻的撩拨人心的举动的时候，这股占有欲就愈发地张狂。
想必那些分|身也总是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吧。
富江……
他摸索着桌边，慢慢站了起来，虽然困难，但是因为记忆和习惯他也依旧能很准确地将那本书放在它原本该有的地方。
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查尔斯，好好吃的小饼干。”
她想要给他吃。
他含笑，吃了一个然后就拒绝了，“富江吃吧。”
他已经吃不出什么味道了，粉粉沙沙的口感，跟泥土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富江吃东西的动作慢慢地缓了下来，忽然凑近他，语气很迟疑，像是思考了很久之后才说的这句话：“那我能不能跟高位神明说说，把你们留下陪我玩，就算不能一起，能不能让查尔斯一直陪着我？”
江江真的蛮喜欢温柔的教授的。
虽然把江江困在泽维尔的事情显得有些□□，但是这样的情人真的很好。
查尔斯顿了顿，蔚蓝的眸子柔和极了。
他笑笑，“要是他喜欢上富江的话，说不定可以。”
这是句玩笑话。
富江却像是当了真般，很是理所当然地开口道：“可是你们不都喜欢我吗？那既然你们是他的分|身，那他也应该喜欢我的呀。”
而且，江江还长得这么好看。
这句话理论没有错，但是高位神明却远不止这些分|身。
江江觉得自己说的很对，然后仰头等待着查尔斯的回复，查尔斯却只是摸摸她的头发，“好好吃小饼干。”
江江：……
愤愤地咬了一口饼干。
查尔斯走的那天，是冬天，西班牙的冬天很舒服，相对温暖。也没有下雪，有着很暖和的阳光。
他表面并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可是已经衰弱到了极点，高位神明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并没有那么不尽人情，查尔斯却只是摸摸她的头发，就任由自己的身体变为光雨，慢慢融进他的身体。
江江不是没有感觉的，跟查尔斯在一起那么久，高位神明那种特有气息在慢慢衰弱，她身为恶魔，她的感觉是最明显的。可是她却奇异地不想说出口。
“我送你回你原本的世界。”高位神明开口道，陈述的语气，没有任何想要征求她意见一般。
光芒只是在她眼前一闪，江江就已经回到了原本的街道。空荡荡的街道，行色匆匆的人，正是原本她所在的世界。
高位神明刚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恶魔白嫩的手抓住了衣角，他回头。
是恶魔，她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虽然有些恐惧他的力量，她也只是在他的目光中缩了缩脑袋，然后理直气壮地问道：“我还可以见到查尔斯他们吗？”
高位神明沉默了片刻，“或许。”
他也只是丢下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目光盯着她的发顶，几乎不用伸手，也可以感觉那种光滑的触感，手指也只是微微动了动。
然后就消失了。
恶魔有些失望。
她摸摸自己头，明明已经没有查尔斯轻柔的动作了，但是却仿佛现在还有那种触感一般。
温柔极了。
她恢复了很久之前的作风，在这个世界之中慢慢玩，她的妹妹月子似乎也消失了原本可以无视她魅力的能力。那么最后一个能抵挡她魅力的人的能力都已经消失了，哪儿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再次通关，变成她的失乐园。所有人的身边再次站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脸上也只是扭曲到极致的黑暗的欲望，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江再次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尝过无数种死法，也吃过很多好吃的，玩着无数的珍宝，她忽然有些无聊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打完这盘游戏之后就开始莫名的觉得有些无聊了，很奇异的感觉，这样状态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来到她的面前，平淡甚至古井无波的声音：“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江江：卧槽！
不帮，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