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步路走错而给他带来危险状况。
“劳拉,你做的很好……放心,阿娜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之前我也和她交代过一些一旦有意外发生的后手……”多说了几句话后,恩佐的呼吸便止不住紊乱开来,却又用眼神制止着面前的二人,不要打断他,“夏马尔……把我‘重伤身亡’这个消息想办法传播出去,尤其是一定要传达阿尔伯特的耳朵里……得打一点心理战,才能更好地配合阿娜那边行动啊……”
“这个简单。那么,迪诺那边呢,你儿子现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可是被困在敌人手里啊。”夏马尔一边说着,眼角的余光又不经意地瞥向劳拉。
劳拉则是稍微诧异了一下,这位医生居然替她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她心里也的确一直都在为这件事而惴惴不安,但考虑到恩佐目前的身体状况,她着实不忍再给他施加压力与负担。
“放心,阿娜会去找里包恩,让里包恩暗中保护好迪诺的……”睁开眼皮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目光也有些涣散,恩佐却还是执着地向劳拉看去,似乎是想要给予她最大的安心,“就算遇到的是最糟糕的情况……里包恩也会把迪诺带出加百罗涅家,彭格列九代目会为迪诺提供庇护的。毕竟那位彭格列首领一直想要合作的加百罗涅盟友是我,而不是那些家伙。”
夏马尔大致也明白了,认同地点了点头,“原来你早就和彭格列九世搭上线了啊。”
“凡事未雨绸缪,总还是好的。”恩佐的声音清清淡淡。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所以他早就为身后事有所准备。他自己怎样无所谓,就算是死后被挫骨扬灰又能怎样,反正这尘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但是迪诺,他和劳拉悉心照料大的儿子,他不能让迪诺重温他年少时的噩梦,成为第二个他。
……
巴勒莫的一处私人高尔夫球场——
一身名牌专业运动装,刚刚挥杆完毕的艾格妮丝甚是得意地望向小球飞出的状况,不错的弧度。
就在想要把球杆交给一旁的侍者,自己先休息一下喝一杯鲜榨果汁时,却看到一个让她讨厌的人正朝她这边走来。
“这里是加百罗涅家族名下的私人球场,你怎么会随便进这里?”艾格妮丝不满而又倨傲的扬了扬下巴。
同样一身简洁干练的专业运动装,阿娜丝塔笑得好不自得,“我虽然不是加百罗涅家族的正式成员,但恩佐允许我进出家族名下的任何场所……家族老大愿意给我特权,你的意见未免有些过多了吧。”
艾格妮丝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后便偏过头去,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几年前她好不容易盼到恩佐和那个女明星离婚了,结果却突然杀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且似乎还颇得恩佐信任,比起她,这女人同恩佐之间的关系明显更加亲密。对此她曾一度非常气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话她应该早就能成为恩佐的夫人了,她父亲肯定会帮她的。
而艾格妮丝那点小心思阿娜丝塔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阿娜丝塔看似随意地摆弄了两下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接着也交给了侍者,并示意身后跟着的侍者们都退下。
见到只剩下彼此二人了,艾格妮丝倒是止不住有些慌乱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她肯定不是阿娜丝塔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别紧张,我不会对大小姐你怎么样的。”轻松地笑了笑,阿娜丝塔随即又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不过,这几天……你有见过恩佐吗?”
这话算是问到艾格妮丝的痛处了,恩佐一直对她冷冰冰的,每次有机会见到他也都得她主动迎上去。
“听你这话的意思,看来你最近也没有见过恩佐了?你不是一向同恩佐走得很近吗,怎么,失宠了?”艾格妮丝自以为自己反应得很快,挑衅地回击道。
阿娜丝塔也收起了随意的表情,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我最近的确是没能见到恩佐,而且,我听说了……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最近家族里有传言说……恩佐遇害了……”
听了这话后,艾格妮丝当即像一只炸了毛似的小老虎般暴走,一把揪住阿娜丝塔的衣领,恶狠狠地喊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恩佐怎么可能突然会死!你是想要诅咒他吗!”
“看来大小姐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阿娜丝塔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份不怒自威感,“我怎么可能会希望恩佐死,只是这个传闻这两天愈演愈烈,而且恩佐这些日子的确是没有出现在家族面前,而且……还有一个传闻,暗杀了恩佐的人,正是你的父亲,阿尔伯特先生。”
“不,这不可能……”心下一片惊恐的艾格妮丝连连后退,身体仿佛也颤抖起来,“我父亲他怎么可能会去……而且父亲他知道我喜欢恩佐的啊……”
“说真的,今天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我也是觉得匪夷所思,但我确实还是担心恩佐的状况……艾格妮丝,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当然担心!不会比你少!”艾格妮丝回得干脆利落。
知道鱼已经被诱饵吸引来,阿娜丝塔也准备收网了,“所以啊,有些求证的事情得艾格妮丝你来办才行,毕竟你是阿尔伯特先生宠爱的女儿,就算你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事,阿尔伯特先生也不会责怪你的。”
“这倒是。”向来自负且头脑简单的艾格妮丝也没有多想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满心全是对恩佐的担忧,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下来,“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
地下室里,劳拉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临时搭建的简易病床旁放着的显示心跳等情况的仪器,每隔一定时间也是不厌其烦地给躺在病床上的恩佐检测体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唯恐恩佐的身体又出现什么状况。
“休息一下吧……黑眼圈都熬出了,这你得抹多少眼霜、擦多少粉底才能掩盖啊……”躺着的恩佐看到劳拉那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脸色后,用一贯不正经的语调打趣道。
劳拉则是白了恩佐一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摆不正经。”
“我现在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能动,就这张嘴还能一张一合,要是连嘴都闭着的话那不就真成植物人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忧外界的状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这里度假疗养的呢。”劳拉托着下巴略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看到对方这种精神状态不错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
恩佐却是相当自信地勾唇一笑,“真正的赢家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放心,外界我早就已经留有安排,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见分晓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了一个月……我,真的,做到了!
明天要休息一下,肝已爆……
第81章
“在海的远处, 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 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么深, 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到水面,必须有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一个地联起来才成……”
阳光透过地下室的一个小窗子照入, 也许正是因为稀少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暖洋洋的。
躺在床上的恩佐舒服地眯了眯眼, 安静地聆听着劳拉在一旁为他念着的书。
距离那次手术已经过去一周了, 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慢慢养着就行。
而外界的一切都早已安排好,恩佐表示自己只需要躺在这儿等着结果就好了, 瞬间就从垂死的伤员又变回了一贯的大少爷样。而这么一闲下来, 又表示说自己不能就这么虚度时光, 得读点书充实一下自己。而鉴于目前身体状况不佳, 所以就让劳拉读给他听。
秉承着伤员最大的理念,劳拉也就答应了。问他想听什么书时, 他给她的回答却是……安徒生童话?!
当时听了这么一句后, 劳拉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差点呼叫夏马尔过来检查一下恩佐是不是脑神经又出问题了。
过去她和他交流过偏爱的书类,恩佐最喜欢读的是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和梭罗的《不服从论》……这口味突然间从阴谋家变成纯真孩童,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过这家伙又臭不要脸地摆出一副“不管,不管, 我就要听这个”的幼稚样,劳拉也就无奈地找了一本安徒生童话来给他念,还按照他的要求用丹麦语来读原文。
现在读着的,是那篇《海的女儿》。
一直静静听着的恩佐突然开口道:“矢车菊啊,像矢车菊一样的海……你喜欢矢车菊吗?”
说真的,他其实并不喜欢童话,一直都不喜欢,这与他崇尚权谋论的读书倾向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但他想要听听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来自那个童话国度的故事……趁着他还能听。
“喜欢啊……我们那里好多小孩子第一次知道矢车菊这种花,都是因为《海的女儿》的这个开篇。”停下了口中原本念着的故事,劳拉笑了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