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蓝胖)

唐兮暖转头看向孙卿兆。
周川行实在无奈，给孙卿兆一个警告。
孙卿兆全身上下就剩心眼子了，怎么可能理解不了。
“唐妹，听我的。”
唐兮暖稍一犹豫，迟疑着放开腰上的玲珑武器。
“表妹——”楚衍诺看见表妹出现在养心殿，急忙赶过去把人拉住，“周川行他现在连自保都不行，你还不死心吗！”
在周川行恨不得杀死他的神情下，他握着唐兮暖的手腕把人扯到皇上面前。
“皇上，求您给微臣做主，我表妹心智异于常人，秦王却把她囚禁在王府，进行惨绝人寰的虐待，他简直不是人。”
皇上着实好奇唐家姑娘。
眼神里充满打量。
小姑娘肤白貌美，颇有沉鱼落雁之姿。
原来二弟竟然喜欢这样的姑娘。
唐兮暖还记得孙卿兆的嘱咐，在表哥表达完诉求后，紧跟着说一句：“我不傻的。”
随后咬住食指。
一个不谙世事异于常人的小姑娘便入了众人的眼。
皇上心情微妙，这唐家姑娘脑子确实有些问题，二弟喜欢？
“孙侍郎，你带唐姑娘所为何事？”
孙卿兆先行礼，“微臣见过皇上，皇上千秋圣安。”
他起身指着唐兮暖：“就是她，炸平了睿王府，还请皇上处罚。”
楚衍诺下意识否认，“不可能，我表妹心智有问题，像个孩童，孙卿兆你别欺人太甚，她连只蚂蚁都杀不死，怎么可能炸平睿王府，她用什么炸？”
睿王听得稀里糊涂，他想挤到唐兮暖身边，奈何唐兮暖左边是楚衍诺，右边是孙卿兆，实在没有他立足之地。
“孙卿兆，楚世子说的对，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炸毁我的睿王府！”
孙卿兆有理有据：“唐姑娘可是秦王最疼爱的女人，”他扯过唐兮暖腰上的玉牌，“这可是秦王的贴身之物，都送给了唐姑娘，想必在场之人都认识这块牌子吧？”
周川行自从回到京城，腰上便挂着一块玉牌子，连彩月楼的记录都画着图案。
此刻养心殿里都是熟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周川行的牌子。
“这是二哥的牌子，”睿王不解，“可这和炸毁我王府什么关系？”
孙卿兆：“唐姑娘就是用这块牌子去军器局调出来的红衣大炮，又命人推到姚太傅府门口，她亲手点的火引，炸毁的睿王府。”
孙卿兆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唐兮暖。
唐兮暖适时说道：“我不傻的。”
皇上：“……”
“就算她不傻，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炸毁睿王府，谁指使她的？”
楚衍诺说什么都不信，“皇上明鉴，我表妹就是个傻子，她怎么可能会用大炮，再说她这么柔弱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把那么重的大铁疙瘩推走，分明是有人利用她，还请皇上明察。”
睿王的智商和孙卿兆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他早迷糊了。
顺着楚衍诺的话，附和道：“对啊！”
孙卿兆一副这就是事实的神色道：“至于有没人指使，那就要问秦王了，唐姑娘最听他的话，是不是他给什么人传过什么话，让唐姑娘帮他做这种事……
皇上，微臣建议对唐姑娘用刑。
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大刑之下，不怕她不招。”
唐兮暖只有一句话：“我不傻的。”
楚衍诺下意识阻拦，“孙卿兆，你混账，竟然想对一个傻子用刑，你还是不是人！”
睿王看热闹不嫌事大，“皇兄，我睿王府被炸，同时失去两个孩子，还求皇兄为我做主，孙侍郎所言甚是，就应该对这个姓唐的用刑，谁知道她是不是装傻！”
皇上心有迟疑。
楚衍晴担心表姐，跪地求情，“皇上，我表姐一向乖巧懂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还请皇上明鉴。”
朝栎公主也帮唐兮暖说话，“皇兄t，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男子都做不了的事情，唐姑娘一个女子怎么做的了，肯定是有人陷害她。
孙侍郎，你到底弄清楚没有？”
孙卿兆底气十足，“是我亲眼所见，她用秦王的腰牌命人把大炮推到姚府门口，亲手点的火引。
微臣是文臣，之前不知道大炮的威力，是以没有阻止。
否则微臣就是用身体堵住炮口，也绝不让她炸了睿王府。”
睿王满心感激的看一眼孙卿兆。
好人啊！！！
皇上打量唐兮暖的同时，还看向了周川行。
有人说他养男宠，有人告他虐待傻女，还传言他和兄弟争妻，自己这个做兄长的着实好奇，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来人，把唐家姑娘给朕拉出去，先打五十大板！”

皇上命人对唐兮暖用刑。
楚衍诺慌了，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皇上饶命，我表妹她只是一个傻子，肯定是谁蛊惑她,她才做的，她完全没有自理能力，还求皇上饶她一条小命。”
楚衍晴也急忙跪地求情，“皇上，我表姐她确实心智有问题，犯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上，求您放过她吧。”
朝栎也没办法眼看着唐兮暖受罚。
“皇兄，这事蹊跷，唐姑娘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睿王没想到这么多人给一个傻子求情，怒道：“她的命是命,本王的家人就不是命？
还有本王那两个没出世的孩子,那可是我们周家的血脉，皇兄,让我亲自行刑，务必让她交代出幕后之人！”
端王赶来晚了,“老四，你想诬赖二哥你就直说，不用威逼一个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一时间养心殿里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脑袋大出好几圈。
“这谁和谁是一伙的？朕怎么瞧着有点乱。”
他问的是喜公公。
喜公公瞧着也乱,“这楚世子告了秦王，孙侍郎是秦王提拔的，可他也告了秦王，好像又没告秦王，唐姑娘炸了睿王府，楚世子又和睿王吵起来了，秦王和端王因为楚三小姐吵过好几回了，今天……
皇上，恕老奴老眼昏花，实在瞧不明白。”
喜公公贴身伺候皇上二十多年，人精一样的人物尚且瞧不明白。
皇上刚清醒四五天哪里分辨得出来。
“来人，把唐家女拖出打。”
小姑娘细皮嫩肉，五十大大板下去还能活命吗！
周川行连戳一下都舍不得。
平时分派四个侍卫，暗卫又派了无数，生怕她磕着碰着，一板子下去都相当于要他的命。
眼看两名侍卫进来押人，他无意识握紧拳头。
双眼赤红，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都处于随时爆发的边缘。
“我不傻的，”唐兮暖还在坚持她的观点。
被两个人押着往外走，也没意识到危险来临，目光落在心心念念的二郎身上，既委屈又难过。
“二郎……”
小姑娘眼中含泪，彻底触痛周川行这颗糙汉心。
“放开她！”
他忽然冲两个侍卫呵道。
常年生活在军营中的人，生气的时候声音都比常人粗狂。
又处于极端崩溃的边缘。
这道怒喝仿佛携着破冰之势，劈开两名侍卫的心口。
两人皆是浑身一紧，不由自主松开唐兮暖的手臂。
这一道怒喝不光吓到了两名侍卫，唐兮暖也是不由得一抖。
她悄悄扯了扯周川行的衣袖，“我怕——”
这句软软的柔柔的含着委屈和依赖的“我怕”对周川行来说，仿佛被敌人困于死局，再无突围的希望。
又如兵临城下，他身受重伤，成为众矢之的。
还似他做好万全之策，却被最信任的兄弟泄露，把他暴露在敌人的剑锋之中。
心口受到剧烈震动，比睿王府被炸平还要令人难受。
他握住小姑娘的手腕，把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生怕他稍一松手，人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不怕，有二郎在，谁也不能伤害我家小姑娘一丝一毫。”
唐兮暖忍了好几天，这一刻，泪如雨下。
她伸手去解身上的斗篷，想给二郎披上。
可周川行抱得紧，她抽不开手。
“不哭了，不哭了，”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温柔如水。
把大殿内所有人都看晕了。
“什么情况？”
“秦王喜欢这个傻子？”
“人家不傻的，不是说了吗。”
皇上比众人都晕，“喜公公，你瞧瞧，老二开窍了？”
喜公公一个太监哪懂男女之情，“瞧着是这样。”
两个侍卫被周川行一嗓子吓退，此刻看向皇上征求皇上的意思。
皇上稍一迟疑，“拉出去，打——”
“我看谁敢！”周川行一身钢筋铁骨拦在小姑娘面前。
两个侍卫奉命行事，自然要尽职尽责，“王爷，皇命不可违，求您体谅一下我们。”
周川行也不想为难两个侍卫，“皇上，要打打我，五十板子不够那就打一百。”
“睿王府被炸，你的刑罚还在后边，不用急着替别人受刑，等她招了，朕另有处罚。”
皇上也是个倔脾气，“来人，把唐家女给朕拉出去。”
两名侍卫不敢违抗圣命，伸手去抓唐兮暖。
周川行眼看着代小姑娘受过这条路走不通，两名侍卫的手很快就要碰到小姑娘，一双眸子仿佛淬了血，出于本能，他忽然抬脚。
眨眼间，两名侍卫便飞了出去。
“周川行，你想谋反吗！”睿王赶过来执行皇命，“来人，将这个悖逆忘祖的畜生擒住。”
殿前指挥使刘将军亲自带人赶过来，将周川行和唐兮暖团团围住。
“秦王，我等执行皇命，”刘将军先礼后兵，“还请王爷不要阻挡。”
唐兮暖是周川行的心尖尖，他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舍不得小姑娘被人碰一下。
“你们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本王大开杀戒！”
不管怎么说，周川行都是皇上的亲弟弟，又是手握四十万重兵的大将军。
只要他振臂一呼，这天下顷刻间便能易主。
就算在宫里能剿了他。
走出皇宫呢？
谁能在皇宫里躲一辈子？
就算自己能躲一辈子，家人呢？
刘将军既不好违抗圣命，也不想连累兄弟和家人。
“还请王爷不要难为我等。”
刘将军不肯卖命，睿王着急，提剑就往周川行身上刺。
“这等忤逆圣君，背弃祖宗之徒，尔等不就地格杀，全都想灭九族吗！”
睿王带头，很快有立功心切的侍卫出手。
周川行三拳两脚踹开睿王，一边应付一波又一波扑上来的侍卫，一边护着唐兮暖。
碍于手上铁链束缚，招式受限，和他对阵的又全都是大内高手，手臂很快受了一刀。
端王看不过去，打算出手，却被楚衍晴拉住手腕。
“不要去。”
端王不解，“为什么？难道要我看着二哥被人杀死！”
楚衍晴让他把耳朵递过来，耳语几句。
端王明白其意，只能按捺住帮忙的心思。
楚衍诺担心表妹被人所伤，赶过去帮忙。
当然他只针对那些想要伤害唐兮暖的侍卫。
“你们不要过来，要杀去杀周川行，我表妹她只是一个傻子，她什么都不懂。”
楚衍诺挡开冲上来的侍卫，抓着唐兮暖要走，“表妹，跟我走，你留在这里只会拖他后腿。”
唐兮暖使劲推开他，“你不想我拖后腿就去帮忙，否则就给我滚！”
她忽然想起自己腰上的玲珑，赶紧解下来。
刘将军是所有侍卫里武功最高的，对周川行下手也最狠。
唐兮暖瞄着他，干脆利落扣动机关。
关键时刻，周川行还是放了刘将军一马，“小心身后。”
两人同时闪开。
一枚钢针擦着刘将军的肩膀穿过。
好在他躲避及时，只在衣服上穿个大窟窿。
如果他没有及时躲开，射穿的可就是他的胸口了。
刘将军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周川行手下留情，他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谢王爷不杀之恩。”
周川行念他忠于皇上不忍杀之。
唐兮暖可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她一次失手，举起玲珑第二次击杀。
周川行急忙赶过去，抢走她手里的玲珑。
“刘将军，唐姑娘这枚武器，铜墙铁壁一样能射穿，不怕死尽管用你们的肉/.体试试。”
有侍卫不知道玲珑的厉害，跃跃欲试。
周川行举起玲珑提醒，“忘了告诉你们，这里有上百枚钢针，运气好能将你们全部穿起来。”
其实只有十一枚。
百枚钢针不过是他恐t吓之言。
当然唐兮暖身上还带了三十枚，只不过换针需要时间。
话音没落，注意到有侍卫上前，他毫不犹豫扣动机关。
只见一枚钢针冲着那名侍卫的腿射过去。
很快那名侍卫便抱着大腿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鲜血渗透衣袍，眼见着一条腿是废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周川行手下留情，没想要他的命，否则射中的就是心口。
“有不怕死的尽管上，下次本王射的可就不是腿了。”
谁的小命不珍贵。
谁不想平平安安的回去见亲人。
遇到如此厉害的武器，再去拼杀可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刘将军举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周川行从楚衍诺手里抢过小姑娘，“再没人动手，我们可就走了。”
喜公公目睹所有打斗，添油加醋的转述给皇上。
“皇上，秦王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特别厉害的武器，能发射暗器，一下一个人，再打下去啊，这皇宫的侍卫都被杀光了。”
皇上拉起脸子，不悦道：“行了，让刘将军撤回来吧。”
喜公公：“那秦王……”
皇上不想提他，“朕看他到底想怎么着。”
睿王不甘心就这么放周川行走，跑回去找皇上做主，“皇兄，他指使唐家女炸毁我睿王府，还害死我两个没出世的孩子，请皇兄做主，将禁军交给我，把他捉拿归案。”
皇上让喜公公扶着他躺下，“朕累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都退下吧。”
语毕，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睿王气坏了，皇上明摆着装糊涂，不想处置周川行。
他好不容易拿到摄政王位，不能凭着一鼓作气弄死周川行，怎么夺得皇位。
这里没有站他的人，还是去找太妃和皇后帮他想想办法。
端王眼看着二哥和唐兮暖离开皇宫，皇上竟未追究，心里充满了疑惑。
“皇兄到底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他，他只能问楚衍晴，“刚才你不让我帮忙是为什么？”
周川行和唐兮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皇宫里。
楚衍晴意有所指道：“能困住秦王的，从来不是这皇宫的守卫。”
端王听迷糊了，“那是什么？”
楚衍晴：“是他的心。”

如果是两年前,他的势力还在边关。
自从还朝，他控制住禁军，除了完全忠心皇上的中正之士,他没动，其余全部换成自己人。
文臣他确实一时半会找不出那么多有才之士换掉。
可武将，他领兵十几年,培养将才死侍无数，要多少有多少。
他如果有谋取皇位之心，不过是振臂一呼。
可他没有。
皇上重病，他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得回朝摄政。
偏生皇上没有儿子，他连辅佐之人都找不出来。
皇上虽然几次表示要将皇位传给他。
可他总盼着皇上能好。
再执掌江山十四年。
他累了，余生只想和喜欢的姑娘过着温馨舒适的小日子。
夕阳下，他读书写字，她执笔勾勒间将他落于纸上。
或者她换上男装，被众多学子围于中间,她不厌其烦的回答各种复杂的问题。
而他就在不远处，望着她自信张扬的眉眼。
再或者,他们执手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音符，小姑娘偶尔调皮,抓起雪球扔进他脖子里，他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去追。
光是想想,都能让他觉得幸福。
“二郎，谁给绑的铁链，”唐兮暖摸着冰凉的铁链，寒风刺骨,恨意陡升，“我要杀了他。”
周川行晃晃两手，冬日里的铁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
“一点都不碍事。”
唐兮暖还是心疼，“刚才他们欺负你绑着手还没有武器……”
周川行穿着单薄，手臂又受了刀，此刻血水凝结，刺得唐兮暖双眼疼痛。
“快点走，找大夫给你处理。”
陶罐等人早准备好马车等在宫门口。
看见周川行出来，立刻抱着衣服赶过去给他披上。
此刻宫门口十分热闹。
小倩以及周川行派给唐兮暖的四名侍卫，紫苏、连翘、黄芪和百合全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