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蓝胖)

端王：“赐婚啊。”
周川行：“皇兄还病着，你能让他清醒下旨？”
端王险些忘了，如今朝政大事全由二哥做主，可二哥毕竟不是皇上，只是暂时摄政。
下不了圣旨。
“那个，皇后下懿旨也是可以的。”
周川行捏起本书想砸他：“我看你是真闲。”
小姑娘那么喜欢算学，她亲自选的几本书，应该很想看吧。
周川行将五本算学书放在书桌的左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闲来无事也会翻阅一下。
可一连过去五天，他都没听到小姑娘要见他的消息。
这天下午，周川行命人将楚衍诺请到勤政殿。
这应该算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楚衍诺进门后便开始打量起周川行。
对方毕竟是摄政王，他不能大喇喇直勾勾的盯着。
不过关注的中心一直在对方身上。
这个男人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只要没受重伤，永远拼在第一线。
十几年间，平七藩，征北域，开疆扩土，立下的战功无数。
大周朝险些灭国后又能坚t持到现在，不说全是周川行能征善战的功劳，但大分部是。
而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绝不只因为他是皇上的亲弟弟。
如今皇上重病在身，已经有好几个月没醒过来了。
这皇位早晚是这位摄政王的。
今天他忽然把自己叫来。
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办差不力，毕竟自己仔细回忆过，并没发现能引起摄政王注意的事情。
楚衍诺打量周川行的时候，周川行坐在太师椅上，也在观察着楚衍诺。
他是上位者，目光不用含蓄，可以直接定格在对方身上。
脑海里不受控制浮现出身穿蓝褂长裙的小姑娘张开手臂朝他要抱抱的情形。
表兄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周川行无意识握紧茶碗。
“楚世子，坐吧。”
两人寒暄几句，周川行也不拖延，先关心楚衍诺的办差情况，后关心他家里，还提了一嘴武安侯，最后拍了拍楚衍诺的肩膀，叹了口气。
“衍楚世子，本王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楚衍诺哪担得起商量两个字，急忙起身：“有什么事需要下官效力，王爷尽管吩咐就是。”
摄政王满眼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北域十万灾民，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怕钱粮到了，也进不了灾民的肚子，我是想着，派一个得力的能臣过去，做上一任知府，负责教化灾民，帮他们学会耕种农田，让他们都能吃饱饭。
思来想去的，也就你是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你能不能脱开身，去北域待上三年？”
“王爷想让我去北域？”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楚衍诺一时半会接受无能。
摄政王沉重的嗯了一声，“这满朝文武，真正能为朝廷效力的，少之又少，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谁。”
楚衍诺从来没想过离开家那么久，“我父亲他身体……”
周川行安抚道：“我知道你有难处，这样吧，如今不管户部还是吏部尚书，都已经年迈，等你三年后回来，这两个位置，由着你选。”
楚衍诺：“……”
周川行尽量帮他解除后顾之忧，“我知道你还没成亲，武安侯就你这一个儿子，本王不是不近人情，可以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你置办婚礼了。”
摄政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衍诺还能说什么。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绝对不会辜负王爷重托。”
唐兮暖自从参加完宫宴回到侯府，翠竹园的戒备便加强了。
如今她连走出翠竹园给侯夫人请安，身后都会跟着好几个婢女。
楚衍诺甚至把他身边的大姑姑青柠派了过来。
楚衍晴刚才过来找唐兮暖，还被青柠拦了。
“三小姐，不是奴婢不想放您进去，世子爷特意交代，您要见表姑娘得经过他同意。”
楚衍晴气得抬手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转念想到，青柠也不过是听从哥哥的命令，一个奴婢而已，有什么错。
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转身去找侯夫人。
唐兮暖好几天没见到外人了。
表哥不来，表妹也不来，只有每天早晨去给姑母请安才能和亲人聊几句，她整天闷在翠竹园好无聊。
“小倩，为什么表妹也不来找我？”
小倩哪敢说世子爷不允许。
小姐这几天没活动，心情不好，饭量越来越小，已经清瘦不少。
“可能是三小姐忙吧，已经及笄的姑娘，府里也该张罗着议亲了。”
唐兮暖闷坐在秋千上，面无表情地看盯着天边的云朵，“可是，表哥也不来找暖暖呢。”
恍惚着，她记起没来侯府之前的事情。
那时爹娘抱着她出门买糖葫芦，哥哥故意逗她，抢走她的糖葫芦，她迈着小短腿努力追呀追。
哥哥忽然停下来，等她撞上去，再像变戏法似的从后背把糖葫芦拿出来，递给她。
然后刮着她的鼻子说：“暖暖，小馋猫！”
“小姐，”小倩走到唐兮暖身边，让她靠着自己，轻声哄道，“不哭，不哭。”
“不哭，”唐兮暖说着不哭，可还是忍不住抽噎，“我想爹娘了，也想哥哥。”
好想。。
楚衍晴来到后宅的时候，楚衍诺正在跟侯夫人商量婚事。
楚衍晴第一次忍不住和哥哥发火。
“表姐她犯了什么错？连翠竹园都不让她出来？”
楚衍诺理直气壮：“她什么都不懂，跑丢了怎么办！”
楚衍晴知道这个哥哥固执，转而向侯夫人告状，“娘，你看他，连我想和表姐说几句话，都被青柠拦住了，表姐她是个人，不是他养的宠物，就算宠物，还要时常放出来透透气。”
侯夫人无奈叹了口气：“朝廷有旨意，你哥两个月后要去北域上任，一走就是三年，你哥年纪也不小了，必须在这两个月把婚礼办好。”
楚衍晴一怔，“我哥要走？”
侯夫人点了点头，“是啊。”
楚衍晴很快回过神来，“既然时间这么紧，那就给他和表姐办婚礼啊，表姐肯定愿意，什么三媒六聘都可以省略，只要风风光光办场婚礼就行了，别说两个月，一个月足够。”
侯夫人端起茶杯，皱眉看向自己唯一的儿子。
“衍诺，你的意见呢？”
楚衍诺有些迟钝，不过很快给出答案，“她不行。”
楚衍晴急了：“她怎么就不行？她是你表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也跟她发过誓，要照顾她一辈子，而且你们还……还……”
还发生过关系。
楚衍诺握了握拳，“她心智有问题，做不了这个家的主母，也没办法生出正常的孩子，我不能拿侯府的未来去赌。”
楚衍晴仿佛不认识了这个哥哥。
怒极反笑地看向侯夫人，“娘——”
侯夫人使劲握着杯子，好一会儿才说出口：“我们唐家的姑娘没必要上赶着嫁给楚家，既然嫌弃，那我明天就给她找不嫌弃的，楚衍诺，你头天成亲，我第二天就给她送嫁。”
“娘，”楚衍诺怎么可能同意，“我就不信，谁会为了一个傻子，跟我这个侯府的世子作对。”
侯夫人也是气坏了，“两个月后，你上任去呢？等你回来已经是三年后了。”
楚衍诺斩钉截铁道：“我会带她一起去上任。”
侯夫人一向温柔，几乎没对自己的儿女动过手。
可这会是真忍不住了。
她握着茶杯，使劲砸向那个自己怀胎十月，亲手养大的儿子。
“楚衍诺，你别后悔。”
楚衍诺站着没动，但是楚夫人手头不准，竟然没打到他，擦着他的耳边飞出去了。
随后就是一声巨大的茶杯摔到地上破碎的声音。
楚衍诺认认真真行大礼，“还请母亲三日内请人去魏国公府提亲，并且将儿子要去北域任职的事情说清楚，尽快完婚。”
楚衍晴阻拦道：“娘，别答应他，有能耐让他自己去提亲，自己把婚礼办了。”
侯夫人累了，“既然衍诺决定了，就这么办吧。”
“娘——”楚衍晴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可还是想挽回。
侯夫人摆了摆手：“强扭的瓜不甜，就算逼着她娶了你表姐，万一有什么不顺心，肯定会怪到你表姐身上，那时如果我已经不在了，谁还能护着她呢？”
楚衍晴：“……我可以护着。”
侯夫人声音里充满了疲惫，“那时你早已出嫁，又有什么精力每天关注娘家的事呢。
况且你表姐是个连状都不会告的人……
罢了，罢了，终究是我们唐家的姑娘不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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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川行：等我们以后生三五个健康聪明的宝宝，个个喊楚衍诺表舅舅

“小姐，小姐，不好了……”
小倩惦记着唐兮暖胃口不好，亲自去后厨找些开胃的小菜，回来的路上听说了府里开始给世子议亲的事。
唐兮暖正在画画。
纤薄瘦销的身体坐在画板前，鹅黄色的薄衫有些脱落，露出大半白皙柔润的肩膀。
额角蹭了一些红色的颜料。
和她雪白的肌肤对比强烈，艳丽又夺目。
此刻有些烦躁。
她画的是她想象里的一家四口。
身体和服侍都出来了，可她忘记了爹娘和哥哥的样子。
听到小倩喊她，蹙着眉心回头：“怎么了？”
小倩盯着她干净纯粹不沾染一丝杂质的脸蛋，有些说不出口。
唐兮暖弯起唇角，甜甜得笑了起来，“小倩，我昨晚梦到哥哥了，他说要接我回家。”
小倩越发说不出口了。
唐家当年出事，五岁以上全被诛杀，小姐哪里还有什么哥哥。
说是被救，可这么多年都没消息，谁知道……
“小姐，我刚才听说府里要给世子议亲了，世子请夫人三天内去魏国公府提亲……”
唐兮暖一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小倩吸了吸鼻子，“世子爷要娶别的女人了。”
唐兮暖忽然怔住。
小倩咬着牙说：“也就是说这两t天府里还要准备一下，小姐要不趁这两天争取一下，好好哄哄世子，跟他撒个娇，没准他一心软就不娶别人了。”
实在为小姐难过，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落。
她擦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毕竟世子爷那么疼你。”
傍晚，小倩服侍着唐兮暖沐浴，之后换了一套特别漂亮的抹胸长裙。
又给她挽一个十分好看的发髻。
唐兮暖本来就漂亮，这么一打扮，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女。
“小姐，奴婢告诉您的话都记住了吗？”
唐兮暖点了点头：“都记住了。”
小倩不放心，又重复了两遍。
“小姐，您见了世子，一定要直接跟他说，您要做他妻子，不要他娶旁人。”
唐兮暖认真的点头，“我记住了啦。”
小倩又说：“这条不行，那您就跟他说要个孩子。”
有了孩子，才不至于被人贬低，小姐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唐兮暖都记着呢，“放心吧，我知道的。”
小倩反反复复叮嘱，待她确定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才拉着人出门。
被青柠拦住，小倩忍着怒火说：“我们小姐想世子爷了，要去见世子爷，带路吧。”
青柠放松一笑：“奴婢这就带表姑娘过去。”
楚衍诺今天回来的比较早，摄政王念及他要操办婚事，特别好心交代尚书给他减轻些差事。
他已经给魏敏娴递了帖子，邀请她明天过府赏花。
当然不是以他自己的名义，而是以三妹的名义。
想来魏敏娴是清楚的。
勤政殿。
周川行批了大半天折子，此刻头昏脑涨，浑身疲惫。
北域安置十万灾民的事情已经规划好，接下来按部就班处理就行。
眼看着夏季来到，各地加紧防备水患。
他已经派人到往年经常发生水患的地方查看。
务必提前做好防备，以及准备好万一发生各种突发灾患后的救治方案。
大周朝已经十多没开科举，今年秋天重开乡试。
算起来最后一批秀才中最年轻的都已经将近三十岁。
所以这次参加科举的人员并不是秀才。
而是以全国各地方官推荐为主。
再过一个月，名单便会交上来。
这中间会有多少弊端，周川行不是没考虑过。
可如今他求贤若渴，也只有这个办法。
只希望各地方官能多选些真材实料，别让朝廷失望。
“二哥，二哥——”
朝栎公主喊了半天周川行都没回应，她忍着小脾气，使劲把人推了又推。
“你在想什么呢？”
周川行回过神来，拍了拍推他的小手，“后宫不够你玩的，又来吵我。”
朝栎不高兴道：“后宫有什么好玩的，整天都是那几张面孔，好无聊。”
周川行对这个妹妹极近宠爱。
一母同胞，还是他最小的妹妹。
当年他带兵出征，她还不会走。
再回朝，母亲已经过世，只有这个小不点，脸上挂着泪，冲到马下喊他二哥哥。
“那你想干什么？”
朝栎拧着鼻子哼了一声，“前几天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京城所有的贵女都请过来，想给你和三哥选个王妃，可是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体谅我，连面都没见，你们让我的脸都丢没了。”
周川行无奈的点了点她鼻子，“我们大周朝最尊贵的小公主，会没面子？”
朝栎拍开他的大手，“别糊弄我，四哥已经定了亲事，年底就会完婚，皇兄没有儿子，你和三哥再不抓紧，等四哥有了儿子……”
皇上、周川行、端王和朝栎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四王爷是德太妃所生。
眼看着就到了及冠，能入朝主事的年纪。
朝栎怎么可能不急。
“二哥，我说你怎么不知道着急。”
眼见着说不通二哥，她也懒得生这个气，“二哥，我想出宫转转。”
周川行叮嘱道：“带好暗卫。”
他顿了一下，“我记得你不是和楚家三小姐关系很好吗，不如去侯府转转。”
朝栎眼睛一亮，“二哥，你有情况。”
第一次从万年老铁树嘴里听到女孩名字，能是什么原因，朝栎怎么可能猜不到。
周川行难得弯起唇角，“知道还不去。”
朝栎高兴了，“我去，我去，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去，二哥你等我好消息。”
周出行叮嘱道：“事情还没定好，别表现的太明显。”
“知道了，”朝栎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勤政殿，命人给楚衍晴递帖子，她明天上午要去侯府赏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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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栎给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我明天去楚家了。”
语毕也没等端王反应，推开他的手就跑了。
端王一脸狐疑来到周川行身边，“小妹去楚家干什么？”
周川行信口拈来，“我说你看上楚三小姐了，她去帮你张罗。”
端王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凉，然后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二哥，你确定小妹帮我去的？”
“不然呢，”周川行脸不红心不跳。
端王暂且相信了他的鬼话，“二哥，我听说你打算让楚世子去北域，这是真的？”
周川行继续批阅奏折，“是有这个打算。”
端王又问：“你还说让他两个月后去，两个月内把婚事办了，也是真的？”
周川行看到气人的奏章，用毛笔使劲戳了戳。
“是。”
端王迷糊了，“你就不怕他娶了表妹？”
周川行刚写两个批语，手指顿了顿，之后毫无温度道：“她不是求我让她表哥给名分吗，当是圆她心愿了。”
整件事，所有的选择权都在楚衍诺。
希望他知道珍惜吧。
端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二哥这个还没开窍的老光棍，大概不知道什么叫爱。
哪有人把喜欢的人拱手让出去的道理。
只能说他感情不够深厚。
松秀斋。
唐兮暖从婢女手里接过一碗红枣粥。
楚衍诺坐在书房里忙着整理灾粮信息，这两天就得发出去。
“表哥，红枣粥，你喝不喝？”唐兮暖盛了一勺递到楚衍诺唇边。
楚衍诺目光还在文件上，很自然地张嘴接了她的粥。
随后将文件合起，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跟表哥说说，今天都做什么了？乖不乖？”
唐兮暖顺势坐到他腿上。
“表妹一直都很乖的，”雪白柔软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表哥，我真不能做你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