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蓝胖)

“你吩咐下去，谁能哄唐姑娘开心，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魏公公毛遂自荐，“王爷您放心，老奴这就去办，保证唐姑娘解开心结。”
唐兮暖跑回卧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倩担心道：“王爷要娶王妃了，肯定容不下您……”
她把珠宝首饰以及主子的小金库找出来，“好在还有两千多两银子，咱们逃出去不至于生活不下去。”
唐兮暖扯过银票扔掉，随后又负气般捡回来，“我们还能去哪？”
小倩琢磨着：“咱先买处小点的宅子，大不了，您帮彩月楼做假比赛，还能饿死咱们！
奴婢担心的是王爷把您关起来不让走。
这里可比侯府严禁，就凭我们两个，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
唐兮暖刚逃出狼窝又进虎穴，伤心绝望却又无计可施。
“他真会关起我吗？”
那她不是又要过以前那种没有自由的日子。
小倩肯定道：“王爷可比世子爷狠辣。”
唐兮暖急坏了：“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就走？”
“唐姑娘，”魏公公端了一盘府里新做的点心。
他还没传达王爷的意思，打算先试试能不能哄好唐姑娘，一千两可就是他的了。
实在不行，他再发动所有宫女太监。
“您尝尝，这梅花饼可好吃了。”
唐兮暖在外边玩了一天，还是中午在军器局吃的午饭，之后一点东西没吃过。
看见梅花饼，确实有些饥饿之感。
可她哪有心情吃东西。
“王爷是不是让你把我关起来，再也不许出去了？”
魏公公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王爷怎么可能关您，老奴刚才特意问了王爷，王爷说姑娘来去自如，还像从前一般。”
唐兮暖一点都不信他的话。
“你说真的？”
魏公公点头：“当然是真的，老奴有几个脑袋敢骗您。”
小倩疑心重：“那你说，你这梅花饼里有没有毒？”
魏公公要被小倩笑死了，“王爷刚才吩咐，谁能哄唐姑娘开心，赏银一千两，老奴是来赚钱的，哪敢得罪姑娘，命不要了！”
小倩被惊到：“哄姑娘高兴就给一千两？”
魏公公点头：“王爷是这么吩咐的，老奴还没告诉其他人，想着自己把这个银子赚了。”
小倩朝唐兮暖眨眨眼，转而问魏公公，“如果我哄小姐高兴了，那银子给我吗？”
魏公公如实回道：“当然给了，王爷只说谁哄高兴了给谁，可没说小倩姑娘不算数。”
小倩他背着魏公公说：“小姐，一千两银子呢，一会儿奴婢哄您几句，您假装开心一下，那银子就是咱们的了。”
魏公公：“……”
你们两个密谋能不能背着我点，老奴不好交差啊。
唐兮暖反应片刻，有了银子才能生存，这么轻易就赚一千两，她怎么能放过。
不过周川行有钱了？
竟然如此大方。
“好了，本姑娘现在很高兴，小倩你跟魏公公去领银子吧。”
魏公公总觉得脖颈子凉飕飕的，王爷不会给他一刀吧。
“唐姑娘，要不您再给老奴一个机会，老奴努努力，没准就把您哄高兴了呢。”
唐兮暖泪珠子还没干利索，她怒视着魏公公道：“你不去，我就告诉王爷你欺负我！”
魏公公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王爷。
也不知道是他年纪大了，还是王府宅院太大，今天的王府路面格外难走。
被小倩催了好几次两人才来到小勤政殿里的书房。
“王爷，”魏公公全身充满抗拒，“唐姑娘说她现在很高兴，让老奴带小倩来领赏银。”
周川行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魏公公被人算计了。
小姑娘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魏公公把银子交给小倩。
小倩得了赏银高高兴兴回去了。
魏公公待小倩走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王爷，饶命——”
周川行鼻子不是鼻子脸色不是脸色，道：“自己去领罚。”
王府的处罚最低二十大板，魏公公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
“王爷……”
周川行也不是真要罚他，“我记得你们不是有什么说法，真打的皮开肉绽，一板子下去能要半条命，糊弄人的，也就破点皮在床上躺两天的事。”
魏公公明白了，“您是想让老奴用苦肉计，哄唐姑娘高兴。”
周川行无语道：“你倒是挺会想，挨完打进宫一趟，好好跟皇后诉诉苦。”
魏公公明白了，“老奴领命，这就去领罚。”
周川行怎么可能对小姑娘耍心机。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总得说清楚才行。
唐兮暖看见一千两银子，确实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骗过去了。”
小倩担心道：“那我们还走不走？”
经过一炷香的时间，唐兮暖已经想清楚了。
全家的血海深仇还没报，她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绝不能自大的以为自己能弄清楚，亲手报仇。
哥哥都没办法报仇，她连生存都需要花上全部力气。
王爷答应过她，会帮她找出凶手，帮她报仇。
作为报答，她也该留在这里，继续帮他寻找人才。
所以之前的计划不变。
只不过心境有些不同。
她不再奢望周川行给她名分。
也不会妄想给他名分。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怎么会稀罕她一个孤女的名分！
再次见到周川行，她已经能很平和的面对。
有求于人，态度肯定要谦卑一些，她还记得哥哥求王爷的情形，老老实实跪地行礼。
“王爷，只要你不赶我，我是不会走的，只求你帮我唐家平反，还我唐家一十三口一个公道。”
她低着头，看不清周川行的脸色。
听不到他回应，又道：“作为报答，我也会尽力帮你。”
周川行本来就烦躁，看她低眉顺眼地给自己下跪，连二郎都不喊了，这股暴躁瞬间燃到极端。
“所以，你这是在跟我做交易？”
唐兮暖还不太明白交易的含义，她仰头看周川行，懵懵懂懂道：“嗯？”
周川行一直觉得她这段时间成长迅速，不该体会不到他的心意。
“如果我不帮你，你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是不是？”
唐兮暖绷着小脸，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确实这么想的。
如果周川行不能帮他们唐家平反，她为什么要留在王府。
狗男人和表哥一样，都要娶别人了。
她才不会无名无分的留在这里。
周川行听不到回答，脸色越来越凉，神情里还有几分受伤的意味。
“连名分也不想给我了？”
总觉得男人的目光极有深意。
唐兮暖有些心虚的躲开，小手揪着衣角，任性又委屈的开口：“你又不稀罕。”
“我怎么可能不稀罕，”周川行很想发顿火，可面对这样软糯的小姑娘，他能怎么办。
忍着呗！
他俯身握住唐兮暖的小手，把人拉起来。
“外人几句挑拨你就气成这样，t二郎不喊了，名分也不给了，判我死刑也要听我分辨几句。”
周川行可怜巴巴的，唐兮暖不由得心软。
“那你分辨，我听着。”
周川行扶着她坐下，示意小倩出去。
他坐下慢慢和唐兮暖说清楚。
“问你一个问题。”
唐兮暖顺从的点了点头，“你问。”
周川行：“如果有人和你抢一个东西，他又高又壮力气还特别大，你使尽全力也抢不过，怎么办？”
唐兮暖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她顺着周川行的思路深思，“那我就先不抢，等他不防备的时候悄悄拿走。”
周川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聪明。”
唐兮暖有些回过神来了，“所以有人跟你抢东西吗？”
周川行：“是啊，这事我只说一遍，不管你能不能懂都不能为外人道。”
唐兮暖凭直觉认为周川行要和她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所以她挺直腰板，认认真真道：“你说，我保证不和任何人说。”
周川行相信她，“皇上病重，这大周朝的担子完全放在我身上，可有人要阻止，他也想当摄政王，甚至想当皇上……”
唐兮暖第一次听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惊的目瞪口呆。
周川行总觉得她足够聪明，是能理解其中关键的。
所以他不加保留，全都告诉她。
“如今朝廷局势复杂，我那个四弟，你见过的，他什么都想要，一直把我当成对手。
如今皇后和太师算是偏向我一点，可这种关系不牢固，他们想用各种办法控制我，让我听他们的。
可我又不能坐以待毙，当然要想办法保护自己……
暖暖能明白吗？”
唐兮暖还真听明白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让皇后和四弟打起来呢？”
周川行就知道小姑娘聪明，“所以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两边打起来。”
唐兮暖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包括你的婚事吗？”
周川行认真道：“我的婚事我做主，答应皇后，不过是抛砖引玉，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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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到时候一定告诉你。”
唐兮暖还有担心，“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骗我,那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周川行举手发誓：“但凡有一个字骗你，都让我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小姑娘不嫁给他，他可不一辈子没媳妇了。
“那你去忙吧，”唐兮暖收了眼泪，终于笑了出来。
周川行什么都不想做。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朝政，就是算计，就是一堆麻烦事，他也是人，自然也会疲惫。
“不去了，狗屁的政事,谁爱做谁做，本王今天就陪自己的小姑娘。”
唐兮暖想到他每天忙得吃不上饭,谁不好觉,难免心疼。
“我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
周川行叹了口气，“那怎么能是麻烦,你生气我娶别人，我欢喜的很呢。”
唐兮暖坐到床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那我给按按头好不好，我手法很好的。”
周川行身心疲敝，确实需要安抚。
他找个合适的角度躺好,等着小姑娘“宠幸”。
柔弱无骨的手指一下一下落在他额头上，太阳穴上，一天的疲惫顷刻消散。
如果什么都不用管，就这么一直相处下去，该有多好。
可惜，这种舒适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陶罐过来通报，太师上门，请他出去相见。
要说所有朝臣中，周川行来往最多的，也就是这位皇上的岳父了。
他在外领兵打仗，所需粮草几乎全部经过太师之手。
七八年间，没少被太师刁难。
幸亏他是皇上亲弟弟，一母同胞，皇上偏爱，且全完信赖。
否则几十万大军粮草不济，别说平乱收复失地，不哗变就不错了。
即使这样，两年前大军还吃过一次霉米，死了不少人。
如果不是他处理及时，威望又高，死侍众多，当时他就被愤怒的士兵踩成肉泥了。
这一笔一笔账，他可都记在心里。
早晚要和太师清算。
只不过皇上病重，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对皇后和皇上的岳父动手。
再者，他手里没人，太师经营十几年，党羽无数，处理了太师一党，朝堂得空出一半。
没有人补上哪行。
所以今年秋天的乡试尤为重要，只要选拔出人才，他就可以大刀阔斧，将那些蠹虫清理干净。
刚刚还说今天什么都不做，还不到一刻钟人就要走。
唐兮暖心疼他，“二郎，你又来麻烦了是不是？”
终于改口二郎了，周川行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小事，晚饭你自己先吃，我完事过来陪你。”
唐兮暖寻找人才的想法越发迫切。
孙卿兆提议什么培养比寻找靠谱，可到现在都没消息。
对了，后天彩月楼比赛，她必须赶过去看看，没准有什么奇遇也未可知。
比赛这天，唐兮暖一大早爬起来洗漱吃饭，之后换好男装出门。
今天带的是紫苏和连翘。
毕竟她们两个对彩月楼比较熟悉。
“一会儿，你们几个都精神着点，多留意一下那些花子乞丐。”
小倩明白唐兮暖的意思，“您是想再遇到一个孙卿兆吧。”
连翘也说：“没想到孙卿兆这个花子在吏部干得还有模有样的。”
唐兮暖虽然知道这比天上掉馅饼还难，可万一呢。
万一没出现，几个人瞪大眼睛一直进了彩月楼也没见到像孙卿兆那样的人才。
李貔貅看见寒兮上门，咧着大嘴迎上去，“寒公子，屋里请。”
他转身吩咐小二，“好茶好点心招待着。”
唐兮暖今天不参加比赛，也就不打算坐一楼。
二楼高耸，看得远看得清。
“二楼找个位置。”
李貔貅亲自带人上楼，安排在上次摄政王所坐的位置。
“寒公子，您请，小的还有客人需要招待，您好好玩着，有事喊小的。”
唐兮暖摆摆手，“你去吧，我只凑热闹，不用管我。”
彩月楼前段时间举行的比赛一度成为京城最热门的活动。
第二次比赛，受到第一次比赛的影响，热度更是达到前所有的高潮。
唐兮暖特意早来一会儿，彩月楼已经人满为患。
好在有李貔貅照顾，否则她连个座位都挤不到。
“公子，今天比赛来了好多人，应该比上次还要激烈。”小倩说道。
唐兮暖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这次谁能得到名次。”
连翘坐在唐兮暖身边，不时有人蹭过来，她紧紧护着，生怕唐兮暖被人占到便宜。
唐兮暖让她放松，“我又不参加比赛，没人在意我。”
紫苏心细，观察入微，“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比赛有些怪？”
唐兮暖只觉得比上一次比赛还挤，“哪里怪？”
紫苏指给她看，“那一排应该都是等待参加比赛的选手，年纪一个比一个大，最北边那个，叫他一声大叔都算年轻了。”
“在哪里，在哪里，”连翘探头探脑的看出去，“老天爷，孙子都比咱们大了吧，还来参加比赛。”
唐兮暖也注意到了：“确实好奇怪。”
紫苏又道：“后边那一排，一个个官威十足，怎么感觉不是普通百姓呢。”
唐兮暖想起李貔貅找她做假比赛的事，“难道和今天的怪事有关？”
“世……世……世子爷……”
小倩忽然大惊失色。
她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世子爷。
唐兮暖下意识低头。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坐姿。
彩月楼这么多人，表哥在楼下，怎么可能注意到楼上的她。
比赛很快开始，李貔貅站到台上宣布比赛规则，并请第一轮参赛选手就位。
不过今天的比赛和上一次不同，加入了评委评判环节。
楚衍诺就是今天的评委之一。
周川行今天进宫看望皇上顺便来到六部。
好家伙，六部空了一大半。
一圈走下来，见到的朝臣屈指可数，连紧急差事都没人处理了。
“人呢？”
因为不得势而被迫留下来值守的吏部侍郎，孙卿兆无奈道：“王爷，今天所有同僚都转去彩月楼办差了。”
周川行皱眉：“彩月楼？”
孙卿兆：“彩月楼今天比赛，所有朝臣都去参赛了，想着能不能得王爷器重更进一步。”
周川行：“胡闹！”
他吩咐耳朵都有些聋的礼部尚书，“你去把所有人都给本王找回来，否则今年的俸禄别想要了。”
礼部尚书趔趄着，蹒跚着跑出六部，坐上轿子直奔彩月楼。
周川行气个半死。
本事没有，歪门邪道倒是不少。
参加比赛，他们能比得过孙卿兆和姚麟？
一份灾民安置方案，户部做了两个月都没算清楚。
否则他何至于让一个花子做四品侍郎。
“孙卿兆，你也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们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微臣这就去。”
孙卿兆骑上快马，比礼部尚书还早一步到达彩月楼。
如今能在朝堂占有一之地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家大族捧出来的。
孙卿兆这个差事接的危险。
彩月楼人龙混杂，他被人下黑手，揍一顿都没处说理。
到时候，王爷为了平息众怒，只怕也要拿他说辞。
他一没身世，二没背景。
关键时刻，也只能忍了。
所以，这个差事不好办。
孙卿兆来到彩月楼门口，忽然调转方向，他要诓着端王一起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