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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厂工人日常(梁图图)


常大爷见大家说着说着跑偏了题,这不说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吗?怎么还翻些不能讨论的事出来讲?
赶忙端起自己的搪瓷杯,“喝茶喝茶。”
有人回过神来,也道:“不说那些了。对了,咱们汽车厂是不是要建楼房了?”
这个话题一出,所有人都坐正了身子。“真的假的?我前些日子去房管科问了,说这都没影的事!”
“人家还真能直接和你说不成?我这消息可靠,绝对是要建楼房了,就不知道建多少。”
“还是服装厂好啊,那楼房年年建,年年分。对了,许大爷,你们家许成才是不是也有分房资格了?”张德胜感慨道。
他家和周红旗家同住西厢房,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给他多分一间屋子。现在就一个儿子还好,以后再多一两个娃,屋子不好分哦。
“还没,快了。”许大爷脸上藏不住笑,谁知道以前看着最没出息的老四,现在却是最争气的呢?又是当上了小组长,又即将要分上房子。
张德胜眼睛一转,就看向了丁大妈。
“丁大妈,要不是您心急,知青办一来动员就去报名,你们家丁学文也快能分上房子了。”
丁大妈刚刚还笑呵呵的呢,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把碗里的水泼张德胜脸上,“我说你和六号院的寡妇走得近冤枉你了?管好自己的**吧,还想来管我家的事!”
邻居们纷纷看了过来:张德胜和六号院的寡妇?
棚子里静悄悄的,都等着丁大妈继续扒张德胜的事儿。
但张德胜被泼了一脸水后,忍着怒火,板着脸道:“这话您别乱说,上星期五刮大风,我帮着街道办的同志给家里困难的群众检查房子,正好分到去检查秦大嫂家。您要再乱造谣,我就喊街道办的同志过来掰扯个明白!”
丁大妈呵了声,“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就把头扭一边去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没人再敢触丁大妈的霉头提丁学文当初下乡的事儿,只是背着丁大妈,悄悄地嘀咕。
很快也有了新的热闹给他们讨论。
“那不是咱们厂的郝大仁吗?明目张胆过来找超男看电影啊?二大妈呢?她能同意?”
“好大人”这个名字太好记,好多人听一遍就把人给记住了。
“你这消息都什么时候的了?二大妈早松口了,那小伙子年前还来了二号院,帮二大妈修屋顶搬煤球,勤快着呢。”
关月荷终于知道传说中的郝大仁长什么样了。
怎么说呢,长得怪喜庆的,整个人高高圆圆的,脸上一直挂着笑,笑起来时左右脸颊都有个明显的酒窝。
谷满年也爱笑,但谷满年看着就比较机灵,郝大仁看着憨憨愣愣的。
“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一阵阵的敲盆声和呼救声响起,大家伙都坐不住了,青壮年都纷纷回家拎水去救火。
年纪小的都被老的给扯住,大晚上可不能让小孩乱跑,万一哪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藏着人贩子呢?
起火的地方是长湖街道尽头的一排平房,这儿房子几乎连成一片,要是火势蔓延开,被烧的可就不止一排了。
等到火被完全扑灭,再在原地看公安们来问话查案,这个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马主任带着街道办的同志挨个院子做防火宣传,一些居民私自搭建的木棚要拆除,这又要费不少功夫劝。
晚上各个院子还开了会,常大爷反复强调不能随便玩火,尤其是看管好孩子,不能丢鞭炮。
昨晚起火的原因,就是几个小孩烧纸点鞭炮,一不小心把某家的柴火堆给点着了。
大过年的,房子就这么被烧了,被殃及的人家还不知道得多糟心呢。
当天,张超男她姐张彩红带着爱人孩子回来了。
被烧的平房里就有张彩红家,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房子,就只能先回娘家来住着先了。
二大妈家占了一整个西厢房,原来就二大妈张大爷和张超男三口人,住得自然宽敞,现在张彩红带着爱人和俩孩子回来,原先的两间半住起来就变拥挤了。
“你是月荷吧?我是你彩红姐,你小时候上学,我还带过你去学校呢。”
关月荷没想起来这回事,她记忆里,小时候要么是坐她爹的车去学校,要么是和林思甜他们走路去。因为年纪差得多,她和张彩红完全不熟。
关月荷没接话,站在门口正中间,伸手挡住了张彩红,没让她挤进屋。
“彩红姐,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我正准备出门呢。”
“啊,是这样。”张彩红说起了自家房子被烧,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接着说到家里屋子窄,不够住。
说完,看了眼关月荷,见她表情没半点变化,这才咬咬牙说出来意。
“我就直说了吧,我想和你借房子住一段时间。等房子修好了,我就搬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啊?听说你一学期也就回来一两次,在家也住不了几天,别家也没空的房子可以借……”
关月荷往前走了一步,转身边锁门边道:“我也和你直说了,我的房子啊,谁来借都不成。”
“我们给租金的……哎,月荷……妈,你拉我干啥?!”张彩红眼睁睁地看着关月荷推自行车出门去,想追上去,还被自己亲妈给拉住了。
二大妈没好气地拍了她两下,“都说了家里有地方住,你找月荷借什么房子?让大庆赶紧找人帮忙修房子。”
“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又不是不给租金,借住一段时间怎么了?”张彩红更没好气,“家里有地方,还不是让我们在客厅打地铺?就超男是你们亲生的闺女,我是泼出去的水啊?”
“好好说着话,你甭给我扯别的冲我撒气。你和大庆要是同意把儿子改姓张,家里的屋子也分你一间。”
“不姓张就不是你们外孙外孙女了?妈您也不姓张啊,您管老张家以后断不断香火呢?您和我爹就是偏心,想把房子都留给超男。我和大庆平时没少孝顺您俩吧?”
“我说不过你,这话你找你爹说去。总之,你也别打月荷房子的主意,她能把房子借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行,我不借房子了,你让超男把房间腾出来,我和大庆住她屋里,让她晚上在客厅打地铺去。”
张超男从外头回来正好听到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扔,“亏我还去找人借工具,你们的房子还修不修?”
“你怕我在家里住久了和你抢房子是吧?”
白大妈和赵大妈前后脚上门来劝架,让她们姐妹俩好好商量,大过年的吵吵嚷嚷的多坏气氛。
但张彩红早就因家里房子的事憋着火,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宣泄不满,完全听不进其他人的话。
关月荷急着出门,不知道二号院里正吵得热闹。
蹬了一段路,回头问后座的林思甜,“你胖了多少斤?”
林思甜把脸埋毛领子里,瓮声瓮气地回:“新的军大衣比较厚。”
关月荷哼哼两声,林思甜她哥换到了件军大衣,本来是送给方大妈的,但林大爷找人换了棉花给方大妈做了新棉袄,这件军大衣就落到了林思甜身上。
下至五六岁小孩,上至五六十岁大爷大妈,谁不想要一件正宗的军大衣?!
穿上在街上走一段,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关月荷看到林思甜的军大衣的第一眼,圆溜溜的眼睛里写着“羡慕”两个字。
“回去了借你穿一天。”林思甜大方道。
关月荷得寸进尺道:“你现在就扒下来给我穿。”
“不给!”林思甜才拒绝,下一秒,自行车就歪歪扭扭地晃了起来,“啊啊啊!要撞树上了!”
后头吭哧吭哧蹬轮子的许成才怕撞上她们,也得跟着七拐八拐地骑。
丁学文见怪不怪,只要没骑进沟里,都不叫事儿。
一路嘻嘻哈哈的,可算是顺利拐到了市图书馆。
市图书馆是他们小时候特别喜欢来的地方,以前的管理员阿姨会耐心地给他们推荐有趣的书籍。
市图书馆有过一段时间是闭馆状态,后来再对外开放,里头的书少了许多。熟悉的管理员阿姨也调去了其他单位。
他们今天是来帮丁学文找农业机械和农业种植、家畜养殖相关书籍的。
也就他们会挑大年初一这个时间来。图书馆里倒是有值班的工作人员,但人家今天不开馆啊。
林思甜带着他们去找看门的大爷,往里递了两根烟,大爷就把脑袋偏向另一边继续看报纸,他们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
“文阿姨!”林思甜顺利找到今天的值班人员,过去说了一会儿话,才朝后面的人一挥手,“走!”
许成才佩服地看着林思甜,“市图书馆里也有你的熟人?!”
“文阿姨是我培训班一同学的小姨,我常来借书,就这么混熟了。”林思甜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提的事儿,见他们三个没动,催道:“赶紧找书!”
他们在图书馆里待了半个上午,总共找了八本书,林思甜拿自己的借书证办了借书手续。
这些书都是丁学文和他同学要用的,借出去了可以把有用的知识抄下来,或者找人帮忙复印一份,回乡下之前都得交到林思甜手里。
“陈立中怎么不出来啊?”
“对啊,我们也想认识他。”
“我过完初三就得回学校了。”
丁学文也觉得有些遗憾,但见不着也没办法。“他家里出事了,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林思甜欲言又止,丁学文知道她想问什么,就道:“他家的事我也不好说,别问了。”
“行吧。”
跑了一趟图书馆,四人还去蹭别人的冰车玩,午饭也是在外面吃的。
丁学文准备掏钱的手被按住,“你的钱留着,有机会给我们寄干货。”
关月荷一个劲地点头,“对!要多多的干木耳,和肉剁成馅做包子最好吃。”
“别说了,越说越饿,我去看看我们的面条好了没。”
丁学文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琢磨着还能找哪个老乡换干木耳。
他们这一天在外头潇洒够了,一回来才知道胡同里今天不少事儿。
其他院子的就不说了,二号院的二大妈家,一整天几乎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因为房子,闹了一天,早上来的大闺女一家傍晚又走了。
谢大妈下午来找伍二妮,聊了一会儿,被伍二妮拿擀面杖打了出去。
大家就明白了:谢大妈居然想撮合谢振兴和伍二妮!
被打得不冤。
一天天的,净整新鲜事。
关月荷才躺了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是她亲妈。
她刚要躺回去,就被拉了起来坐直。
江桂英严肃道:“你和丁老四他们出去,我不拦着,但你千万不能和丁老四单独两个人出门,听到没有?”
“别跟我哦哦哦的,丁大妈想着把丁老四和你凑一块儿,要是成了,你的工作和房子还能保得住?”
关月荷重重地叹了声气,她现在真想邦邦出拳揍人,整天被人惦记她的工作和房子,烦死了。
所以,年初二在家见到小姑一家时,她先发制人道:“谁再找我借房子借工作,我先扇他两巴掌再踹厕所里让他借个够。”
带着谷满年回来的关月华目光犀利地扫向小姑。
小姑:“……”
她今天来没想着借房子借工作啊!
小姑家的宏伟响应号召下了乡,被分到的地方和丁学文同一个市,小姑今天来是想找丁学文帮忙捎物资给宏伟的。
“小姑您别多想,我没针对您。”她针对的是所有人。
关月荷转头就去看大姐和大姐夫带什么东西上门。
大姐刚给她拿了个橘子,转头就被她妈给拉到屋里去说悄悄话。
关月荷好奇,非要跟着进去听。
她妈一开口,问的全是她姐过年在婆家怎么样、肚子有没有动静……早知道她就不进来了,她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
关月华更不爱听,“我和他说好了,这两年不打算要孩子。”
她好不容易才被调到宣传科,眼看着终于能在工作上使劲了,难道就要开始生孩子养孩子?关月华想想就觉得可惜。
江桂英还想劝,小两口现在都是拿的干部岗工资,而且都是好部门,以后用不着操心了,在汽车厂里,往上升那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现在开始准备要孩子,年纪刚好。孩子又不是说要立马就来的。
但一听说谷满年也支持,她就没话了。
人家小两口商量决定好了的,她再去插一脚,容易出问题。
关月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自从她结了婚,到处都是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的声音。听得人脑袋都要炸了。
而关月荷在被亲妈警告不能和丁学文单独一起走后,又被大姐再三叮嘱,让她和丁学文保持距离。
说实在的,丁大妈这人办事就没点逻辑,不怪她妈和她姐都认为不得不防。
但即使丁大妈有心思,也架不住丁学文提前走人。
丁学文这趟回来是带着公社的任务的,借到了书后,就去找了陈立中,两人直奔京市机械二厂,靠着介绍信在机械二厂待了几天。等丁学文再回到银杏胡同找林思甜还书,关月荷都已经在学校开始新学期的课程了。
丁学文匆匆地返城,又匆匆回乡。回来时没能提前给发小们写信告知,离开时也没来得及道别。
关月荷在图书馆看到一本母猪产后护理的书籍,忍不住挑眉笑了下。
心里有些怅然。
她返校半个月了,丁学文肯定已经离开京市了。
而这个学期开学,少了两个舍友,她们提前回了部队。也是一样没有一句道别。
下一次重逢不知道 要到什么时候。
“月荷,找到没有?”春梅凑过来问,看到她眼前的书,皱了下眉头,“你想转系啊?”
转个头!英语都还没学明白。
关月荷做了个深呼吸,把不好的情绪都给呼出去,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四月份,学校招收的第二届学生到校报道,关月荷他们作为老生,自然被安排了新生接待工作。
英语专业来了三个班的新生,和第一届不太一样,今年的新生里有一半是下乡三年的知识青年,只有小部分解放军学员。
她只关注英语专业的学生,不太能察觉到整个学校的变化。
还是何霜霜和她聊天时提起,她才知道,新生里不少小学毕业的学员,这里头大部分是贫下中农。
怪不得她最近去办公室都看到几个老师边唉声叹气边抓头发道:还得从小学的中文开始教起。
班长胜华说,他们这批学生刚进学校时也是一样的,大家水平不一样,所以有的学生得先补初高中的知识。
但比起最新的一届好一点。
关月荷没想到,这还有自己的事儿。
她的课余时间被老师安排去当助教,负责教部分新生普通话。
教了半个月,新生们的普通话水平提高不多,关月荷的普通话水平急速下降,五湖四海的口音凑一起,绕得她念着念着就被带偏了。
好在,这种精神折磨在开学一个半月后结束了。
社会上的政治运动还是影响到了学校里的教学活动,学生们搞起了大字报、组织讨论小组等等,连老师都掺和了进去。
哪怕关月荷所在班的同学意志坚定,一心只想着学习,早日学成回部队,但课程被迫停下,他们仅靠自学也学不了多少。
谢冬雪忙里偷闲来找她们两个,三人坐在草地上相视无言,叹气声一个比一个响。
“你们两个还好,我是身处其中,想不加入讨论组都难。”谢冬雪一时间有些茫然。
学校里的教学活动,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的,关月荷跟着舍友们开启了“游击战”。有课就去上,没课就去蹲老师问。
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上头开始整顿起教育,教学才又恢复正常,甚至教学质量大幅度提升。
谢冬雪像是又活了过来,和她们说中文班的课程特别有趣,邀请她们两个有空去旁听。
关月荷则是“枯萎”了——她又被安排去教普通话,也学着系里的老师抓耳挠腮、唉声叹气。
劳动节当天,上面下发文件批评、杜绝“走后门”现象,学校里又闹了一阵。
不只是学校里,外头社会上也在讨论“走后门”上大学的事。
五星汽车厂里闹了两轮了,有人质疑今年被推荐上学的名单就是走后门选出来的,工人闹着要说法,厂里领导正发愁呢。
关月荷载着厚棉被回家洗晒,就被大爷大妈们找上门问:“学校里是不是很多走后门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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