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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厂工人日常(梁图图)


“学校组织的活动,安排咱们参加就参加,其他时间,咱们的重点还是学习!”
“对,你别跟着别人瞎闹,你是来学习的!”
舍友们一人一句,关月荷听一句点一下头。真不怪她分不清舍友们谁是谁,她们都穿军装,个个短头发,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往那一站就是个兵。
她最关心的也是学习,毕竟她来得晚,别人都学半年了,她后面不得拼命赶?
一问,才知道也不是个个的学习进度都一样。有人本身就会点英文,有人是来的时候连字母都认不全,甚至还有被统一安排去学普通话和补初高中课程的。
上学期学的中文课和基础语法课,关月荷才稍微放松了点,起码她用不着先去学普通话和补中文课。
用舍友们的话来说,上学期她们和学校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期间又是改教学模式,又是换老师等等,总之,没少折腾。
她这来得晚的也有来得晚的好处,前面的人摸索出经验来了,她入了学跟着好好学就行。
和舍友们聊完,关月荷去找何霜霜,发现她宿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几乎全是解放军。
俩人再跟谢冬雪汇合,一问,才知道谢冬雪所在的班级大部分是工人和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解放军和农民同志较少。
何霜霜对自己被分到俄语系很满意,她读书的时候,俄语学得不错,算是有基础的,学起来更容易。
关月荷也找到了个让自己满意西语系的理由:“我舍友说我像部队出来的哈哈哈。”
何霜霜和谢冬雪对视一眼,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以后你跑步也能找到对手了,这是好事啊!”
“……也是。”还有个好事,她下次回去就把大金镯子带来学校,宿舍都是解放军,还能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后面几天,关月荷没能和舍友们一起去上课,而是和刚入学的学员一起去上思想教育课,还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测试,主要是为了了解他们的文化水平,好安排课程。
这期间,一回宿舍,就被舍友们安排学习字母,班长说不能让任何一位同学掉队!
之后,关月荷才开始跟着舍友们上课。
上学也不全是在教室里学习,还得参加劳动,其他活动倒是几乎没有。
因为边境局势在年初变得紧张,影响到了他们外语专业学员的学习,老师们加快了课程教学,学员们课外时间都在学。
所以,关月荷从一进学校,就进入到了紧张的学习状态中。
忙着适应学校里的生活,忙着学习,她连找何霜霜、谢冬雪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回家了。
每天和同学一起起早贪黑,除了宿舍的人和班长,谁也顾不上认识她这个新同学,人人连走路都捧着书本或者笔记。
当然了,他们班全是解放军,混进一个工人同志,她就做了一次自我介绍,同学都认识她了,只有她认不全同学。
关月荷忙里抽空给家里寄了信,说自己在学校一切都好,等有空了再回家。
至于什么时候回家,她也不知道。大半舍友连过年都是留在学校里的。
“胜华,这个怎么读来着?”
“我是素萍!”
“对不起对不起,素萍,这个怎么读来着?”
素萍同志教之前让她先坐板直了,然后才给她解答。
有了舍友们的帮助,关月荷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变成了一棵身姿挺拔的小白杨,还背熟了上百个单词。
连一起跑步的时候都在背,睡觉时满脑子都是一串串的英文字母。
等她有空回家了,见到许成才一定要和他说,她错了,踩缝纫机做好看的衣服根本不难!
一边苦兮兮,一边卖力背书,偶尔要被喊去当裁判。
终于能分得清一部分舍友谁是谁了。“瓜娃子”挂嘴边的、爱吃辣的舍友是胜华,个头最高的舍友是素萍,掰手腕从无败绩的是春梅……
她?她是万绿丛中一抹白的月荷。
就她一个没有军装。
“那你咋没报名参军呢?”春梅问。
关月荷回想了下自己没工作前的样子,“报了也选不上。”
“那也不晚,你还能报。”
关月荷不敢和舍友们对视,手往课本一指,“这个怎么读来着?”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回答,关月荷接着又指了好几个单词,总算把她们都给带偏了。

关月荷每天沉浸在学习里, 都快忘了要回家这件事了。
宿舍门边墙上挂着的日历已经被撕到了六月份。一眨眼,她都入学三个月了。
但也总算迎来了一个小假期,足足有三天!
“月荷, 你记得带收音机来啊!以后咱们出钱买电池。”
有了收音机, 就不用整天去宿舍和几十个同学一起挤着学了。
“还有自行车。你放心, 你要是怕丢,我天天给你扛宿舍里。”
隔三岔五听关月荷惦记她那自行车, 她们听腻了,不如让她带学校来。
“月荷,要不你明天回去明天就回来?我们打算找二班的比赛,你也来啊。”
“对对, 以前二班老说我们班没工人同志,整体实力强,这次我们加上你, 看他们还有借口说?”
“我姐要和她对象定亲了,我得在家呢。”关月荷摸摸鼻子,转而问她们:“你们除了比赛还要做什么?”
“事情多了, 还要写报告……”
关月荷恨不得一头扎进被子里, 当自己什么也听不到。
家里人老说她整天有使不完的牛劲, 他们还是见识少了,她的同学比她更有牛劲。
甭管舍友们怎么说,关月荷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家待够三天才回来。
第二天早上扛起冬天的厚棉被时, 再三和站门口的舍友们保证:“我回家也会好好学习的!真的!”
说着还拍了拍背包里的课本,邦邦响。
来学校三个月了, 她即使天天跟在舍友们后面学习、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好奇心使然,她还是知道了不少学习之外的事情。
外语的几个系, 几乎都是解放军学员,一个班里最多只有一个工人或者农民出身的学员。怎么分的,关月荷就不清楚了。
但像印地语,就全是解放军学员,而且主要来自某两个军区。
有天在大礼堂一同上课,有两个印地语专业的学员就坐在她旁边。她心血来潮想学,一看,字母比英文的还多,放弃了。
同学全是解放军的好处多了。例如,大家都是一心想学习的,学校里闹这闹那的风气渗透不进来。
甚至有老师在课堂发表和学习无关的言论,她的同学们能一脸正气地严肃驳斥:我们是来学习的!
谢冬雪就烦得多了,不想掺和只想好好学习都不行,有些人还会找老师麻烦。
在学校门口三人一碰面,走远了后,谢冬雪就开始骂人。
“吃饱了撑的!有病!想一个一棒槌!”
又是转三趟车才能到家。不过,三人各有各的安排,说好各自回校,不用凑一块儿走了。
回到银杏胡同,关月荷长呼一口气,忽然有种离家三年了的错觉。
“月荷回来啦?!上学怎么样?这么久不回来,你们学校不给放假的啊?学校里都教的什么……”
刚回来就被团团围住,关月荷刚刚的错觉消失了,八卦的大爷大妈们一下子就让她觉得:还是熟悉的银杏胡同,仿佛昨天还在上班呢。
“嗯嗯,都好,挺好。”她答非所问,冲出大爷大妈们的包围,顺利回了家。
家门口的大水缸被块木板盖住防灰尘,打开屋子,里头依然干干净净的,想来是她不在家时,家里人过来打扫的。
院子里大部分人不是上班就是上学,不然她家门口肯定已经被邻居们给围住了。
正院里的曹丽丽听到动静,扶着肚子开门出来,见到她还有些惊喜,“昨晚大家才说你可能一学期才能回来一趟,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
现在天气暖和了,厚棉袄和毛衣都被收了起来,曹丽丽穿得薄,肚子就显了出来。
曹丽丽在家待得闷,难得有个差不多年纪的人在家,话就多了些。关月荷一边把带回来的厚棉被和厚外套给拆下来准备搓洗,一边回她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江桂英带着伟伟和静静过来了,曹丽丽才起身回家去。
江桂英围着小闺女转了一圈,皱眉道:“咋感觉瘦了很多?”
关月荷叹气,“学习费脑袋,更容易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天天跟着锻炼,身上的肌肉更结实了,显得肉变少了。
三岁的静静呆呆地仰头看这个陌生的小姑姑,三个月没见,她已经不太记得还有个小姑姑了。
“不记得小姑姑了?那你记得请你吃桃酥的小姑姑不?”
静静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也不知道到底是记得桃酥呢,还是记得小姑姑。
而面对亲妈的一系列问题,关月荷想等晚上人齐了再说,不然她得说好多遍,但江桂英半刻等不住,说她嘴巴闲着也是闲着,现在说说怎么了?
于是,她坐在大木盆面前搓被单、外套,大木盆前面还坐了好些人:她妈、曹丽丽、白大妈、二大妈、许大嫂……
以防邻居们一转头就把她的话给说成另外一层意思,关月荷半点不提敏感话题,说的全是每天上什么课、怎么吃饭、洗澡条件如何等等。
方大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等她说完,才道:“说不定月荷的同学里还有忆苦同部队的战友。”
关月荷还真和舍友们提过,但她就知道林忆苦在南边的部队,其他的一概不知,舍友说她是在大海里找小鱼。
尽管关月荷说的都是些普通小事,大家也觉得新鲜。但要她现场表演下“吃饭”、“睡觉”、“洗衣服”用英文怎么说,关月荷就一个劲地摇头。
多尴尬啊!
她可以和舍友们站一排在学校随便找个地大声朗读,任凭别人怎么看都能面不改色。但现在被邻居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
被单和外套晾在了院子中间,关月荷拒绝再回答问题,把邻居们送走后,撸起袖子开始找米面。
学校每个月发的补助,用来换成饭票,勉强每天能吃八分饱,要说好吃,那是谈不上的。
关月荷惦记着回家,除了想带收音机去学校练口语,就是想给自己补补油水。
江桂英看她舀了一勺油直接下锅,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勺油,好些人家能用一个星期。
关月荷贴心地道:“妈,您去客厅坐着吧。”看了心疼油,又管不住她,还不如不看。
江桂英听劝,去了外头,耳朵里都是油炸的滋滋滋声,还有一股股香味飘出来。
虽然心疼油,但也不是天天这么补,又把自己给说服了。
“我去找人再换点肉回来。”
“妈!多换点!我还有钱!”关月荷拿着铲子跑出来特意叮嘱。
“……小点声,亏不了你的嘴。等着吧。”
关月荷心想着:又能换东西了,黑市又重新开张了?
随着胡同里一阵阵的车铃声响起,工人们下班归家,林思甜直奔她家里来,绕着她吱吱喳喳的,没多久就把过去三个月发生的大小事给说了一遍。
“张超男和郝大仁谈上对象了,张大爷和二大妈松口说不招赘了。不过,张超男她姐回来闹呢,说既然不招赘,以后家里的房子也有她一份。”
“谢振兴本来谈上对象了,都准备去领证了,被人打上门来。你知道为啥不?哈哈,他冒充他哥的身份,说自己是初中老师,说房子是他家里的,把别人给骗了。还好被发现得早,不然那女同志多倒霉。刘阿秀把人赶回去了。”
不仅是银杏胡同的八卦,还有五星汽车厂的。
“管后勤的副厂长倒卖厂里的物资,被抓了,还有不少掺和进去的,不是被抓就是被开了。你姐从招待所被调去宣传科了。”
林思甜倒豆子一样把事一口气给说完,“本来我想给你写信说的,还好,你放假回来了,省了我好多张信纸。”
“我的说完了,快给我说说你在学校的事!”
关月荷:“……”
她就说应该等人齐了再说吧?!
林思甜一边听一边哇的,和她刚入学时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觉得是工作辛苦,还是上学累?”
“工作的时候觉得上学好,上学了觉得工作轻松。”关月荷叹气,人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林思甜听完她每天的安排,感慨道:“我果然不是上学的料。”
就月荷上学的强度,这和又当学生又当兵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方大妈在隔壁院子喊了好几遍“林思甜回家吃饭”,林思甜还想继续聊。
等家里人都回来了,关月荷重复说过的话,把上学的事又又说了一遍。
关沧海高兴道:“看来这专业还真是去对了。”
说完她的事,关月荷才有空了解家里的情况。
五一的时候,谷满年家里人正式来提了亲,七月能顺利分到房子,到国庆再领证结婚。
谷满年的分房资格是去年底给定下来的,不会因为他现在结婚了就给改分房的面积,但他也可以领到证后向房管科提交重新分房的申请。
她爹今年有了未来大女婿的帮忙,又超额完成了上交鼠尾的任务。
卓越服装厂的“鼠王”终于换了人。
晚上一个人睡大炕还有些不习惯,甚至觉得房间里有些过于安静了,少了点熟悉的呼噜声。
关月荷待到假期第三天的下午,往兜里装了足足三十个粗面馒头。一半给舍友带的,一半留自己吃的。
下次放假回家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连她姐结婚都赶不上。
所以,关月荷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布送了出去。
“什么时候准备的?”关月华惊讶。
关月荷手挡着嘴巴,小声道:“我昨天去了趟黑市。”
不去不知道,现在黑市卖的东西这么多了?!
谷满年是个藏得深的大户,给她姐准备了自行车和收音机、缝纫机做彩礼,而她姐自己有手表,关月荷就打算送红布,正好够做一套衣服。
关月华把布抱怀里,严肃地提醒她:“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外头,注意言行,别被人抓住小辫子。”
虽说现在不像前两年闹得厉害,但总有些人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拉人掉泥坑,不能不谨慎。
怕她不当回事,关月华还把汽车厂被推荐上大学的一个人拎出来做例子,“得到上学的机会不好好学习,带头闹这个闹那个,还回厂里闹得耽误生产。他也就现在蹦得欢,以后毕业回来厂里,有他的苦头吃。”
“在学校就和你舍友们一起学习,其他人都不要理会,听到没有?”
关月荷点头,她真想不到还有人真这么闲得慌,还闹到厂里去。
这次去学校,关月荷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后座绑着收音机,车头挂着两大包吃的。一包是她自己准备的,一包是家里给准备的。
她这次回来,家里人一致觉得她瘦了。虽然精气神更足了。
关爱国显摆了三个月的自行车没了,又改回和胡同里的伙伴走路上学。
听说厂里要开一条从长湖街道到五星汽车厂的公交路线,专门给五星汽车厂的工人及家属乘坐的。就是不知何时能坐上这趟专线车。
“月荷!”
“关月荷!”
关月荷才到宿舍楼下,抬头一看,她舍友们正在窗户那冲她挥手。
舍友们热情得让她有点害怕。
没一会儿,她带来的东西,连车带物,都被舍友带回宿舍去了。
两包吃的放在唯一的一张桌上,一群人齐刷刷地盯着她看,眼睛都在冒光。
让她想到了厂里每次从肉联厂拉来猪肉,她和工人们也是这样盯着分猪肉的师傅看。
一人分到了一个粗面馒头,还能舀半勺酱,一边吃一边夸:“月荷,你这水平可以去当炊事员啊。”
关月荷不接茬,催她们快吃。赶紧吃,塞住嘴别说话。
吃完饭,一群人又围着被蓝布包着的收音机看。
这款收音机不能播放磁带,只能收听广播。
但中央广播电台有英语广播节目播出,也可以调频接收VOA等国际电台的英语节目,系里唯一的一台收音机就是用来让学员们跟着学习的。
人多设备少,要是没法挤到前面,坐在后面的人容易听不清,学习起来就更困难了。
这下好了,关月荷把收音机带来,一下子就缓解了班上学习设备紧张的压力。
“对了。”胜华突然甩出个大新闻来,“昨天东语系有位男同志被学校辞退了。”
“啊?为什么?他干啥了?”关月荷赶忙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催胜华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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