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琳洗完澡钻进书房,颜嘉俊正在玩手机。墨雪琳从抽屉里拿了钥匙在颜嘉俊面前晃了晃。“给你,希望你不要再还给我了。”
颜嘉俊笑着接过钥匙。“我也有礼物给你。”说着他起身把钥匙放到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盒子塞到墨雪琳手里。墨雪琳打开一看是一条手链,她欣喜地看向颜嘉俊,颜嘉俊立马会意。“要我帮你带?”
墨雪琳笑着点头。
那是一条由白色猫眼石串成的手链,其中还夹在着几个做成四叶草样子的绿色琉璃。颜嘉俊脱下墨雪琳手上的细银镯,手链绕了四圈,不松不紧,感觉正好。颜嘉俊问她:“喜欢吗?”
墨雪琳点头。“什么时候买的?”
颜嘉俊温柔地笑着,回答道:“你去英国之前就订了。我有个同学他爸是做这种艺术品的,我跟他说了我的想法,托他帮我做的。”说着,他拿起墨雪琳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样正好,能遮住你的疤。”
闻言,墨雪琳嘟起了嘴,不满地道:“切!要不是你,哪来的疤?”
颜嘉俊长臂一揽,把墨雪琳搂在了怀里,语气里有着些许心疼。“是我不好,都怪我,让你吃苦受伤了。”
墨雪琳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但嘴上还是一副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样子。“你知道就好,好好疼我!”
颜嘉俊轻抚着墨雪琳乌黑柔顺的发丝,语气凝重得像是在许一个很庄重的誓言。“我疼你一辈子。”
夜色正浓,身边的男子呼吸均匀,睡得正酣。墨雪琳还没睡着,不是害怕,也不是噩梦,只是时差还没倒过来。本想起来玩会儿手机,没成想身边的人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想惊醒他,墨雪琳只能看着他,用目光划过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脸颊,他的唇。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她是墨家的小姐,身边那么多公子哥,其中也不乏真心喜欢她的,可是她偏偏喜欢穷小子,而且还一个比一个穷。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相信颜嘉俊许下的诺言,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相守一生的承诺对她而言是多么地奢侈,他们之间的阻碍不多,却难以逾越。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和颜嘉俊在一起,千方百计地让颜嘉俊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她不知道颜嘉俊是否看穿她的小伎俩,她也不在乎颜嘉俊会不会看穿,反正她也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人。为了颜嘉俊,她甚至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和执著追求的自由丢在了一边,因为有一个声音总是会在她脑中响起:如果你不试着去和他在一起,那你一定会后悔的。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每当她依偎在颜嘉俊怀里的时候,她时不时地会问自己:在一起了,难道就一定不会后悔吗?这个答案,她很清楚。他们一定会后悔曾经彼此深爱,因为在一起的时光越甜蜜,分别的时候也就越痛,而他们的离别就好似司命星君早已写在命格簿子上的注定。可爱情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魔法,它可以让无私的人变得自私,让理智的人变得感性。其实每当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墨雪琳也会想着说不定她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即使不能改变又如何?她不想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她想让他记住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墨雪琳曾经觉得元稹这种风流到荒淫的人说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种话,简直是对这样美的句子的亵渎。现在看来或许是出自真心,毕竟最好不等于唯一。况且斯人已逝,当看向未来。男人,本来就比女人要理性。分离有时候本就是最好的结局。就像被汉武帝念了一生的李夫人,如果她当年没有那么早就香消玉殒,那她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会像卫皇后还是钩弋夫人呢?有时候她也会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想得太多,恐惧也越多。她不想他们之间有那么多担忧,她害怕她会先放弃。
一觉醒来,已经要到了午饭的点,身边的人也早已不在。墨雪琳起床先喝了半杯水。她本来没这个习惯,可颜嘉俊说这样对肠胃好,非逼着她喝,说喝半杯也好。他不在的时候就托欧阳素让她喝,在学校就托安然让她喝。这样弄了大半年,倒也成了习惯,当然杯子里要是没水那就另当别论了。刷了牙洗了脸,墨雪琳问陈飞菲:“颜嘉俊呢?”
陈飞菲答道:“他去学校了,说什么他的课题最近要出结果了,听说到时候可以申请专利。”
墨雪琳“哦”了一声,拿了手机给颜嘉俊打电话。没人接,墨雪琳梳了头,又给颜嘉俊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菲菲,等会儿午饭吃什么?”
“叫外卖。”陈飞菲答道。
墨雪琳笑笑,道:“哦。我出去吃。”
这下陈飞菲惊讶了,她没想到墨雪琳竟会自己出去吃,让她吃外卖。“嗯?竟然不带我!”
“我约了人。”墨雪琳又拿了一块饼干往嘴里塞,“等会儿就走。”
“谁啊?”
“一个帅哥。”墨雪琳答。
“你这样我告诉嘉俊的!”
墨雪琳吐吐舌头。“你以为我怕他?好了,我走了,要迟到了。”
……
墨雪琳到咖啡厅的时候,常靖安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一直都是那样,从没让墨雪琳等过他。
“靖哥哥。”墨雪琳唤了他一声。
听到有人叫他,常靖安抬起头来。“雪琳,你来了?吃点什么?”
墨雪琳答:“一杯摩卡,一块榛子巧克力蛋糕。”
常靖安温柔地一笑。“好。”
常靖安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他静静地看着墨雪琳喝着咖啡,吃着蛋糕,自己则两只手抱着咖啡杯。蛋糕吃了一半的时候,墨雪琳道:“靖哥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常靖安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墨雪琳显得一点都不惊讶,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蛋糕,问:“蓝雅静怎么了?”
“她吃了很多安眠药。把妈吓坏了。”
墨雪琳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温婉可人的青梅竹马呀。”
“雅静她在乎的只有我了。她不像你。”这句话不像是在向墨雪琳解释,倒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墨雪琳轻轻地笑了。常靖安听出笑里的一丝无奈,一丝轻蔑,他听见墨雪琳说:“你这话说的。其实即使她不自杀,你也还是会选她吧?”
“雪琳……”
墨雪琳又道:“比起做墙上的那抹蚊子血,我宁愿是心口上的那颗朱砂痣。至于蓝雅静,既然她愿意,就让她做你衣服上沾的那粒饭黏子吧。她一个学历史的,或许不会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二人对视良久,常靖安又吐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的。你知道我有很多备胎的。”说着,墨雪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还给你。”
常靖安却把钥匙塞回了墨雪琳手里。“你就是那里的女主人,永远都是。”
墨雪琳笑了,又拿了一样东西递给常靖安。“这个给你,是一幅字。”
常靖安笑笑,打开了那一幅字,可只打开了一点,他就又合上了。因为他看见了那首诗的题目——《锦瑟》。原来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选择,原来她早知道自己最终不会选她。在这个世界上,她可能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可此生,自己已经与她无缘了。
见常靖安满脸地惆怅,墨雪琳笑着道:“爱情不就是需要修炼的吗?”
常靖安回以一笑,没再说什么。因为正如墨雪琳知他一般,他也知墨雪琳。爱情需要修炼,修炼爱情。最强悍的第三者从来都是命运,这就是她想要说的。
☆、五十六、甜蜜
和常靖安分别后,墨雪琳给颜嘉俊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还是没人接。“靠!做个实验需要那么认真吗?”她索性打给了刘沪邺。
结果对面那人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墨雪琳以为刘沪邺没听出自己声音,于是自报了家门
闻言,刘沪邺又是一愣,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墨雪琳:“二嫂,嘉俊出事了。实验室爆炸了,嘉俊被炸伤了。现在在A大附院。”
“什么?”墨雪琳有些慌了。颜嘉俊做实验一向谨慎,怎么会出事故?“我马上就来。”
于是,墨雪琳急急忙忙地赶到A大附院,冲上了住院部的五楼,一眼就看到了走廊里的刘沪邺。“阿邺,颜嘉俊呢?”
刘沪邺看到墨雪琳倒是显得有些慌乱。“二嫂,你来啦。”
墨雪琳丝毫没有注意到刘沪邺的那一丝慌乱,急切地问:“嗯,颜嘉俊呢?”
“二嫂,你先坐会儿吧!”
见刘沪邺如此,墨雪琳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颜嘉俊是不是伤得很重?”
“没有没有。”刘沪邺连忙摇头。
墨雪琳更加急了。“你快点告诉我颜嘉俊在哪个病房!”
“509。”
墨雪琳几乎是冲到病房门口的。那是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间,一个病人正在睡觉,另一个不在,大约是遛弯去了。而颜嘉俊正好好地坐在病床上,一个女生坐在他的床边,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他。“学长,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