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嘉俊神色间显得很为难。一方面,夜色已深,任由两个女孩坐车回家,总有些让人放心不下;另一方面,颜嘉俊是真的很担心墨雪琳,希望自己能陪在她身边。
徐丽莎见颜嘉俊有些犹豫,其心中所思也猜到了一两分。“明天,我们是三四两节课。你应该是一二节吧?你上完课呢,就赶来医院。雪琳有什么状况我也会及时告诉你的,你看这样行吗?”
颜嘉俊看了看上呵欠连天的官淑岚,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墨雪琳,最终还是冲徐丽莎点了点头。
那一个晚上,颜嘉俊辗转难眠。不仅是担心墨雪琳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他不明白墨雪琳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话语,她的神情明明是那样地决绝,那样地淡然,她所表现出的一切都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她已经放下了,她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为什么她还要这样作践自己。墨雪琳对于颜嘉俊来说就像一本读不完的书,读得越多,就越来越发现自己对这本书的了解是多么地有限。她天真起来像个孩子,善良起来像个天使,优雅起来像个公主,霸气起来像个女王,调皮起来像个精灵……你永远不会知道她眼神流转之间在想些什么,她整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迷,最要命的是她偏偏还这么让人着迷。颜嘉俊时常在想,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能够读懂墨雪琳,有没有一个人能与她心有灵犀。
……
第二天一上完课,颜嘉俊就飞似得骑着单车朝医院去了。颜嘉俊赶到病房的时候,徐丽莎早已离开。病床边有一个妇人,是隔壁床小女孩的妈妈,徐丽莎托她看一下墨雪琳。见颜嘉俊进来了便与他寒暄了几句。得知二人正闹分手,那妇人给了颜嘉俊一个宽慰的笑,告诉他女孩子多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有些事,外人怎知?于是他朝那妇人笑了笑。
又过了一会儿,那妇人要回家给自己的女儿做个饭,托颜嘉俊稍微照看一下她女儿。颜嘉俊点头答应。那妇人走后,颜嘉俊坐到了病床边。病床上的墨雪琳双眉微蹙,大约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颜嘉俊轻轻地替墨雪琳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又温柔地抚了抚她蹙着的眉头,好似这样做,她的眉头便能舒展开了。
良久,颜嘉俊对着依旧昏迷的墨雪琳轻声说道:“雪琳,你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爱不爱我其实没那么重要,我只想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你现在这样要我怎么放心?不记得是第几次说不会再管你的事了,可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要你有事,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我恨不得瞬间移动到你身边。你说没有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离开而活不下去。对,你说的对。可是决绝如你,大概不会明白行尸走肉也是一种活着的形式。我的心跟着你走了,他甚至都不听我的话了,明明是我的心,却因为你而跳动,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你知道我说出那句要和你分手,是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吗?你想要一个答案,我不是不能给你,我是不敢。不敢告诉你真相,又不想说谎,所以只能选择沉默。我知道要是我说谎,你一定会生气。可是,如果我说了实话,我根本不敢想象你会怎么对我。大概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白昕辰说的没错,我不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但你现在这样又让我觉得很纠结,你到底要我怎样?如果你想让我寝食难安的话,你已经成功了。你想怎样对我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还是,你真的彻底放下我了?记得你和莫梓龙分手以前,也是这样大病了一场。身上足够难受,是不是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你现在一定特别不想见到我吧。”说完,颜嘉俊自嘲地笑了。
忽然间,墨雪琳就抓住了颜嘉俊的手,颜嘉俊一吓。见墨雪琳嘴唇微动,颜嘉俊便凑上前去听,只听见墨雪琳道:“坚持住,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抓牢我,抓牢我。”又过了一会儿,墨雪琳眉头蹙得更紧了。“雪珑,为什么又要走?不是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你怎么可以撇下我一个人?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不是故意放手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留下来好不好?不要走!不要走!”墨雪琳小声呓语着,言语间带着哭腔。
颜嘉俊听得不真切,不知她口中地这个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让墨雪琳如此神伤。他温柔却有力地反握住墨雪琳的手,轻轻道:“我在,我不走,我陪你。”此话一出,墨雪琳的眉头竟慢慢舒展开来,只是握着颜嘉俊的手抓得更紧了,好似她略微一松,被她抓住的人就会在下一秒人间蒸发。
☆、四十五、住院(上)(二更)
墨雪琳醒过来的时候有些讶异。因为她看见的人不是徐丽莎,不是安然,也不是上官淑岚,而是白昕辰。“你怎么在这儿?”
白昕辰一脸邪魅:“我就这么不受欢迎?要知道,女生们都巴不得我陪着她们呢!”
墨雪琳看了他一眼,没像往常一样损他,话锋一转:“我醒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没有啊,你还想要谁来?都没人管你!”说着,白昕辰抬了抬头,用下巴指了一下正在倒水的妇人,“她们把你交给她看着了。”
墨雪琳皱了皱眉,对着老妇人说道:“大姐,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看过我吗?”
“就一姑娘陪了你一夜,早上说要去上课,就让我照看着你。”
“哦,谢谢。”妇人虽然这么说,但墨雪琳的心里仍有几分疑惑。难道那种熟悉的感觉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吗?难道他真的没来过吗?
“信了吧?”白昕辰的话打断了墨雪琳的思绪,墨雪琳看了白昕辰一眼,没有说话。
见墨雪琳不说话,白昕辰又挑起话头:“雪琳,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墨雪琳挑了挑眉,道:“你直接告诉我吧。”
大约早知道墨雪琳会是这样的反应,白昕辰倒也不显得沮丧,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猜一下嘛!”
“镯子。”墨雪琳用的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白昕辰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你兜里盒子的形状,猜大约是手链一类的东西。鉴于你一向比较看重贵金属,钻石一类的东西,我觉得镯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白昕辰愣愣地听完墨雪琳的分析,缓缓道:“我们家雪琳就是聪明,这样的逻辑,怕是一般的理科生都比不上吧!”说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献宝般的递给墨雪琳。
墨雪琳接过盒子,打开。她拿起手镯仔细地看了看。这只手镯的做工很是精细,细细地一根手镯上竟惟妙惟肖地雕着几朵百合花,上面的碎钻镶地恰到好处,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手镯熠熠生辉。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墨雪琳问道:“铂金的?”
白昕辰点点头:“嗯。喜欢吗?”
“那大概要五位数了吧?”墨雪琳又问。
“你别管多少钱,喜欢就拿着。”
墨雪琳笑笑:“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
听到这句话,白昕辰的脸垮了下来:“我们之间至于分得那么清楚吗?我又不要你回报我什么!”
“你难道不是在追我吗?”墨雪琳反问。
白昕辰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两分:“是!我追你追了十多年了,你现在才知道吗?”
面对白昕辰的激动,墨雪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她回答道:“所以我更不能要了。我收了你的礼物,却又不接受你的心意,这算什么?”
白昕辰有些生气,道:“你不要就扔掉好了!”
“你知道这招对我没用的。”
白昕辰想起当年墨雪琳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让颜嘉俊把自己送的香水给扔了,倒也应证了这招对她没用的说法,立马也就服了软。“如果这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馈赠呢?你能接受吗?”
“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你干嘛送我礼物?”
“你这不是生病了吗?来探病总得带些礼物吧!”
墨雪琳眼角抽搐。“白昕辰,你真的不是外星来的吗?哪有送病号镯子的?”
白昕辰一时语塞。墨雪琳接着道:“我可以收下,但你要帮我个忙。”
见墨雪琳松了口,白昕辰一瞬间喜上眉梢。“你说!”
墨雪琳淡淡道:“过段时间,我会往你帐上汇五百万。”
听墨雪琳这么说,白昕辰神色一紧张。“你要做什么?”
见白昕辰这个表情,墨雪琳突然笑了。“你紧张什么?又不会让你干违法乱纪的事。我知道你和颜嘉俊之间的交易。”说道这儿,墨雪琳顿了顿。这一顿,把白昕辰吓得不清,只见他又是讶异,又是紧张,手指关节处因紧紧地握拳而泛白。
见他如此,墨雪琳又是一笑。“我若是迁怒于你,你觉得你还能在我面前这么站着?事是你起得头,但是怎么选却是颜嘉俊的事。筹钱的事其实有很多方法,他想不劳而获,拿我来换钱,错在他。我给你这五百万,两百万是还给你的,还有三百万嘛,若是颜嘉俊还需要钱就从这三百万里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