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昀一听“相亲对象”四个字,眼珠子快能发射了,哪里还顾得上喝饮料?
他说不用客气,然后一溜烟飞上三十二楼报信儿去了。
不想,陈逐听后异常镇定,镇定到那张面瘫脸跟冻上了一样。
谢嘉昀狂敲桌子,太监病令他脸上冒汗:“还坐着啊?我听那意思,就今天见面,你还不赶紧拦着去!”
陈逐看着手里的分析报告,淡淡道:“拦什么?”
“你说拦什么?”谢嘉昀反问,“你就别装了,赶紧的吧!”
陈逐不为所动,继续看报告。
谢嘉昀叫这副样子给气笑了,点点好友,说:“行,谁去谁狗。”
林孟随三点离开云筑科技。
她没让相亲对象来接,自己叫的出租车。
他们事前在微信上交代过今天的穿着特征,再加上有路标做引,没费什么劲儿就在展馆外碰面了。
表姑没夸大其词,对方确实一表人才,而且谈吐大方得体。
一个人,尤其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绅士,还是比较好辨别的,毕竟行为可以作假佯装,眼神骗不了人。
林孟随能感到对方对自己的尊重。
男人说:“听长辈说你名字的时候,我就想我们父母起名的思路可能是一样的。”
“是吗?”林孟随微笑,“怎么看出来的?”
“我叫唐邵禾,爸爸姓唐,妈妈姓邵,两人的结合,有了我。”
唐邵禾指指自己,笑得温和爽朗。
林孟随说:“那确实。”
她爸姓林,她妈姓孟,老林说这辈子他都要追随孟女士,所以她叫林孟随。
唐邵禾这个开场白很增加好感度,两人进入展馆,边走边说,聊得也挺好。
作为外交官,唐邵禾知识储备丰富,思想和表达也颇为有趣鲜活。
但不管唐邵禾如何妙语连珠,风趣幽默,林孟随都不可能对他产生属于男女之间的心动之感,对这样优秀的男生,她只是欣赏而已。
唐邵禾是个聪明人,他也逐渐感觉出女孩有问必答下的礼仪和疏远,不免心生气馁。
吃饭时,唐邵禾想赌一把:既然徐徐图之不行,不如开门见山。
他问林孟随是不是对自己没感觉?
林孟随不遮掩,点点头,她不想发什么好人卡。
唐邵禾惊讶于她的直接,却也不觉得受伤,反倒更添了几分喜欢,他为自己争取:“先试着交往看看也不可以吗?”
林孟随说:“唐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厚爱。但是——”
“好吧。”唐邵禾做了个“请停下”的手势,“我懂了。我想好好享受今晚的晚餐。”
林孟随举杯和他碰杯,两人聊起别的。
吃完饭,唐邵禾出于友好,提出送林孟随回家。
林孟随本想拒绝,但天气不配合,居然又下起雪来,她根本打不到车,只能麻烦人家折腾一趟。
路上,唐邵禾偶尔还会暗示,希望林孟随可以再考虑一下他,林孟随一点遐想不留,干脆果断。
到了小区门口,林孟随下意识看向某个位置,那里停着一辆香槟色的保时捷。
看着有些眼熟,她没多想,解开安全带向唐邵禾道谢,下车。
目送唐邵禾离开,林孟随也往小区走。
这会儿的雪比刚才小了一些,她伸手接了两片雪花,雪一落在她掌心就融化了,水凉凉的。
她一下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再一抬头,看见站在前面的男人。
陈逐站了很久。
白雪落在他肩头,他沉默地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陪着他的,只有映在地上长长的影子,孤单又寂寥。
林孟随心尖一抽,一边跑过去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她伸手想为他拂去身上的雪,陈逐躲开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路灯从他们头顶上照射下来。
雪簌簌地下,风轻轻地吹。
陈逐的脸有些僵硬,一开口,声音碎在风里:“我们哪里不合适?”
“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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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苦瓜陈总终于要甜起来了!
必须送波红包~
雪也落在了林孟随的肩上。
一阵风吹来, 雪花又飞到脸上,冷不防的,激得她一下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你……”
她启唇, 喉咙太干,没能发出声音来。
她吞咽了一下, 再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面颊上的冰凉落在嘴角,漫开一片苦咸。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孟随问, “你傻不傻?”
陈逐看着她, 眼神笃定:“我知道。”
苦涩加了一倍, 林孟随哽咽:“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你……”
“我愿意。”
林孟随扑过去抱住了陈逐。
本以为两具落着雪的身体触碰在一起会冷上加冷, 可当他们贴上彼此时,那些冰雪顷刻间消融了。
“对不起。”林孟随说, “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陈逐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之前他怕凉到她,现在他只想把自己的体温全部渡给她,让她知道他能带给她依靠和温暖。
陈逐抚摸着林孟随后脑的头发, 她在他的怀抱里颤抖哭泣。
等她哭声小了些, 他稍稍松开, 一只手抬起林孟随的下巴, 让她看着自己,问道:“你对我还有没有感觉?”
林孟随躲不掉那双眼睛, 也躲不掉自己的心声, 眼泪更凶,她说:“有。”
陈逐浅浅一笑。
如雪后初晴,太阳升起,阳光照在冰封大地上, 足以融化掉之前所有的酸楚。
陈逐说:“那我们慢慢来,你不想说的事就不说,我不逼你。”
林孟随摇头:“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
陈逐帮她擦掉眼泪,重新拥她入怀,此刻他怀中的温度已经是火热的了。
“我要机会。”
林孟随带陈逐回了家。
外面冰天雪地,即便两人心里再暖和,客观上身体也冻得不轻。
小区里统一采用恒温系统,不比过去老房子烧暖气那么火热,日常待着还算舒适,这会儿进来就有些凉了。
林孟随调高了温度,让陈逐赶紧把衣服脱了。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再想又对,便又说一遍:“把衣服脱了。”
陈逐站在玄关盯着她看,双方视线一对上,她转过身,脑海里自动出现在那人刚刚在雪中的模样。
冷峻的面庞,立体的五官,英气逼人,偏眼眶里含着那么一汪水红,浮在琥珀色的眼眸中,宛如易碎琉璃,闪着脆弱的微光。
这人怎么连受冻了也那么好看呢?
林孟随有点后悔自己只顾着哭,没有多看几眼,这会儿小心翼翼转回去再瞧瞧,那人眼里不再见破碎,只余下室内温热在他冷白皮肤上柔开的一抹红晕,像剥了壳的荔枝。
也好看。
林孟随抓住现在的机会多看看,直到陈逐发现也看向她。
她赶紧站好,担心自己的色心叫人家害怕,她吸溜下鼻子,小声地表示自己很“正经”:“我也脱。”
——可不会占你便宜。
两人把湿漉漉夹着雪水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林孟随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男士拖鞋,陈逐没穿。
她说:“这是我爸之前留下的,他就穿过一次。但你要是不想穿,直接……”
陈逐穿上了拖鞋。
房间内的温度很快上来,林孟随让陈逐随便坐,她去厨房做姜糖水。
翻了一圈,并没有红糖,好在有两听可乐,是上次叫外卖为凑起送费买的。
林孟随难得在厨房上的事利落一回,噼里啪啦一通鼓捣,端着两杯姜丝可乐小跑出来。
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递给陈逐。
陈逐一接,愣了一下,当即放到一边,转而抓起林孟随的手瞧,皱眉道:“不嫌烫?”
林孟随搓搓手指:“没觉得烫啊。”
两人在客厅里坐下,林孟随坐单人沙发,陈逐坐三人沙发的边上,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转角的距离。
空气里弥漫着可乐的甜味和一点点辣味。
林孟随手机震了两下。
她去包里拿出来查看,是唐邵禾发来的微信,他说他已经安全到家,并表示很开心能有今天的见面……言辞之间,居然还是不想放弃。
林孟随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视线一瞥,见陈逐坐在那里,姿态端正,淡漠的神色里透着点不爽。
他斜过眼来,问:“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的?”
林孟随点点头,又觉不对:“你怎么偷看我信息?”
陈逐毫不惭愧:“你以前不看我的?”
“……”
“所有消息都看一遍。”
林孟随无话可说,噘噘嘴,琢磨如何拒绝唐邵禾,又听:“相亲感觉如何?”
不如何。
但听这话,林孟随还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去见相亲对象?”
又轮到陈逐无话可说。
微信上,唐邵禾还在锲而不舍地争取,他问林孟随愿不愿意去看音乐剧?就当是最后给他一次机会,还不行,他也就死心了。
陈逐冷笑:“狡猾。”
“你能不能不要看了?”林孟随挡住手机,“哪有你这样的。”
陈逐依旧不肯避讳,直问:“你想怎么回复?”
林孟随苦恼:“能怎么回复?本来就是表姑非让我去见,我根本不想相亲。这都是顾着长辈们的面子。”
女孩说起这话时,虽是埋怨,眉眼间却漾着女儿家浑然天成的娇憨。
陈逐停顿片刻,靠上沙发背,放在腿上的手指敲了两下,淡淡道:“那就更该说清楚。表姑那边也得说清楚。”
林孟随笑得鸡贼:“表姑回伦敦了,管不着我啦。”
闻言,陈逐眼里也染出点点笑意。
又一次拒绝完唐邵禾,茶几上的姜丝可乐也差不多凉了,林孟随和陈逐一人一杯。
他们喝完就都发了汗,陈逐发的比林孟随多。
林孟随把杯子放到水池去,然后拿来陈逐的大衣,挂到衣帽间的熨烫机上,想着用吹风机吹干。
家里不是没有烘干机,可她疑心这样的羊绒大衣放进去会毁了大衣,还是用笨法子比较让她安心。
陈逐见她为自己忙碌,自是不好一个人坐享其成地在客厅待着,他也来到衣帽间,站在门口,和她说说话。
陈逐问:“这几天还像之前一样忙吗?”
林孟随开着吹风机没听清,关上了,回头:“什么?”
他又问一遍:“这几天还那么忙吗?”
“好些了。”主要是任思阳可能“舞”累了,得歇歇。
林孟随说:“你们好像还是特别忙?是为新研究的事?”
陈逐“嗯”了声。
他看着林孟随站在他的大衣前,修身的浅灰色针织连衣裙将她的曲线勾勒出来,纤柔曼妙,她的头发比他们刚重逢时长了些,发梢蜷曲着坠在腰间,随她的动作来回摆动。
陈逐过去帮忙扶着衣服,省得有时候肩膀那里滑下去,她还要费劲儿去够。
“下周就能忙完。”陈逐接着刚才的话,“到时也快过年了,可以给大家的年终奖里加一个红包。”
林孟随笑笑,故意用吹风机吹陈总的脸,陈逐躲开,也就没听到夹在里面的那句:陈总就是厉害。
大衣正面吹完,该吹反面,林孟随问:“你们过年休息几天呀?”
陈逐看她一眼,在她给衣服翻面之前,站到她身后替她挂好了衣服。
男人胸膛宽阔,两条长手臂在林孟随身体两侧灵活动作,身上那股幽微的冷檀香散发出来,包围在林孟随鼻尖。
陈逐说:“和法定假日一个安排。你呢?”
“一样。”林孟随去翻平大衣袖口,“你是不是得去新西兰陪奶奶?去几天?”
身后的人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林孟随感到他似乎上前了一点,很克制,和她隔着一定的间隙,若即若离,过了几秒,他说:“定的六天。”
林孟随抿抿唇:“哦。”
没说别的。
吹风机又开始呜呜工作起来,热风时不时吹到林孟随和陈逐身上。
陈逐一直默默站在林孟随的身后,必要时搭把手,过程中,他们的手指偶尔会碰到一起,再自然地分开。
等吹完了,林孟随要出来,陈逐挪开,他这才稍稍打量了一下衣帽间。
女孩的衣帽间肯定是空间越大越好,林孟随这间是拿客卧改的,面积惊人,通体大衣柜定制了整整两面墙,颜色是温馨的乳白色,浅粉色的丝绒复古沙发摆在一角,上面堆着毛绒绒的抱枕。
陈逐大致浏览一圈,继而注意到立在角落的刺绣,以及苏绣前面放着的几个男装品牌购物袋。
林孟随完全把这茬儿给忘了,这会儿被抓个现行,想瞒也瞒不了,只能老实交代。
陈逐略有惊讶,他先是看了要送给奶奶的那幅凤穿牡丹的苏绣,向林孟随道谢,说奶奶肯定会喜欢;再来,去看他的礼物。
陈逐问:“有三份?”
“领带是补新年礼物。”林孟随解释,“袖扣和衬衣是生日礼物。”
陈逐一下想起那晚的试探,他还以为她根本不记得了。
稍稍呼了口气,他又问:“为什么生日礼物是两份?”
林孟随说:“没为什么。”不过是想着你穿上好看,恨不得都为你买下而已。
陈逐将购物袋拎起,一手拎一个,说:“我的我拿走了。至于奶奶那份,等她回国亲自给她,好吗?”
林孟随看着陈逐,点头。
时间不早,陈逐也该回去。
林孟随送他到玄关,陈逐顺口问明天有时间吗?有的话,和谢嘉昀一起吃顿饭。
林孟随直接说她来请客,陈逐没搭这话,离开前又嘱咐:“把门锁好。”
说罢,他的衣服下摆被揪住。
陈逐喉结一滚,扭头问:“怎么了?”
林孟随巴望他。
回家这么久,她脸上的粉红才彻底消下去,之前又哭又冻的,眼睛红,鼻头也红,和当年在考点外面时的模样一样,像只化了妆的洋娃娃。
陈逐心软下去,声音不觉更加低沉不舍:“怎么?”
林孟随咬咬唇,鼓起勇气:“陈逐,你能再抱抱我吗?”
话落,购物袋发出“砰”的一小声,掉在了地上。
陈逐转身,反手将门关上,把人拽进怀里。
陈逐的怀抱是真的暖,完全包容着她。
林孟随整张脸埋进去,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恍惚间,她清楚了一件事:她渴望这个拥抱已经很久很久了。
有七年那么久。
可是……
“我太坏了。”林孟随闷声说,“我太坏了,是不是?”
一味地迷恋他,贪婪他,却迈不出那一步,总是让他悬在半空中无法向前,还不得不为她无底线让步。
陈逐收紧手臂,说:“不是。”
林孟随更加用力抱住男人的背。
渐渐地,陈逐感到有一丝沁凉穿过衣衫,渗透进他皮肤,最后流进他心里。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女孩,几乎呢喃地告诉她:“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雪停了。
林孟随站在窗边看陈逐离开。
男人背影挺拔,月光镀在身上,他几次回头,几次驻足,看向同一方向,直到消失在林孟随的视野中。
而林孟随即便看不到了,也没有马上离开,她又望向月亮,想起他们的一件旧事。
期中,学校组织春游。
那时候,她和陈逐关系虽不错,但没到那一步,多数情况还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为多多争取和陈逐亲近的机会,林孟随想了一个昏招。
那次春游,学校为保障学生们的安全,决定不让整个年级一起出动,而是双数班级一起,单数班级一起,分两批去。
林孟随在二班,她为了能和一班一起去,故意吃了那么一两粒泻药,以生病为由,错过她本该春游的日期。
大巴车上,一班里就林孟随一个“外人”。
她这人不怕生,人缘也一向不错,和一班的几个女生玩得挺好。
可是玩得再好,不是一个班的,关系还是不一样,等老师组织同学们开始爬山后,林孟随就慢慢落单了。
但她也不害怕,她本来就是为陈逐来的。
她跑到陈逐身边,叽叽喳喳和他说自己背了好多零食,还有火腿三明治,等到了山顶都给他。
陈逐从看到林孟随上车,就猜出七八分她为什么会出现,对于这样胡闹的行为,他不想理会。
林孟随什么都不怕,就怕陈逐冲她冷脸。
而且到底是小姑娘,一次次的主动却换不来那人的一眼,哪怕是石头一样坚固的心,也得出现裂痕。
林孟随一下来了脾气,觉得全世界属她委屈,她看不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幼稚地想:你不是不理我吗?好,我也不理你。
恰好一班有个男生暗恋林孟随,见林孟随在陈逐那里碰了钉子,就过来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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