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把自己上交了(趁风意)

什么地方会在把地板搞这么漂亮？
姜颂继续前进，她没有忘记自己进来的首要目的。
找到玛莎其实是个非常容易的事，因为整个空间里，除了自己，就只有她发出了呼吸声。
姜颂拿着自己的棍子充当导盲杖，她戳了戳地上的一坨，试探地问：“玛莎？”
玛莎就算要死了，语气还是那副微微上勾的样子：“是我，如假包换的东区区长。”
姜颂蹲下来，诚恳地说：“你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录下来带出去。”
这并不是她见死不救，就现在这个情况，玛莎能活下来的概率只是从百分百，变成了百分之九十。
但这不关姜颂的事，她的任务从始至终就只是，找到玛莎。
玛莎发出一个气音，想笑但不敢笑狠了，因为腹部的伤口不能再扩大了：“你是郁慈派来的人？还算有几把刷子。”
她对自己手下的人才极为清楚，姜颂的声音，她没有印象。
“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姜颂说，“我的回答是当然。”
说完她站起身，将遗言存档。
郁慈派来的人，会是哪一个，玛莎回忆着，然后发现仍然没有答案，忽然，她想到：“你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美人？”
姜颂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她在查看这处空间，没有回答。
玛莎自顾自道：“可惜这里黑成这样，不然我一定要看见你的脸，或者……你给我殉情吧。”
“我到阴曹地府去看你。”
姜颂的脚步停了下来，冷冷的眼神看向玛莎：“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死变态。
玛莎的语气轻松：“一点都不考虑吗，那我真的很伤心，说真的，在罪恶之城活着不如死了。”
哦，那你还不是想活，还爬上了东区区长的位置。
姜颂没有跟她闲聊的想法，她再次蹲下来，不同于之前的花纹，这里像是被什么给覆盖了一样。
她感受着手上触感，应该是一种植物。
姜颂顺着植物生长的方向走，指间碰到了湿润黏稠的东西，是血。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右手手腕，玛莎轻佻的话语靠近她：“美人，想通了吗，要不要殉情？”
姜颂无视她的话，轻易就把她的手扒拉开，右手来到了玛莎的腹部往下，在她的背下，就是植物的生长源头。
它从这源头一直生长着，爬下了阶梯，缓慢地往外扩张，它的生长速度也不能用正常的目光来看待。
因为穿刺玛莎腹部的，就是它的分支。
姜颂扼住玛莎的脖子：“系统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玛莎歪头：“不说就杀了你？”
“说了我可以考虑救你一命。”姜颂手下收紧。
玛莎完全没有犹豫地把那几个字说了出来，慢一秒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姜颂真想呵呵她一脸，手松开，从空间背包拿出伤药、绷带、针线等等。
玛莎感觉到穿刺自己的东西□□脆利落地截断抽出，她差点又喷一口血出来。
但这还没完，摸黑做了处理的姜颂拿起伤药又放下，因为她感受到玛莎的伤口处正不断流着血，她有备无患的针线在此刻有了作用。
姜颂事先预警：“接下来会有点痛，我需要对伤口进行缝合。”
“缝合？这是什么鬼？”玛莎简直要崩溃了，“不能用智械直接覆盖伤口吗，或者其他什么机器……”
“闭嘴！”姜颂忍无可忍，“智械是把你的脑子覆盖了吗，最基本的医疗手段都没听过，还是说你要我现在给你变出一个治疗舱，如果这样，你还是继续等死吧。”
玛莎听了她的话完全哑口无言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没有麻药的缝合不止是有点痛，而是非常痛。
但玛莎咬着牙，愣是一点声音没出。
“好了。”姜颂的动作很快，就算是在黑暗中，她也做的相当完美，而后将伤药和绷带缠上，她把玛莎以最快的速度带离这块地方。
玛莎身上脸上全是冷汗，她努力地支着身体，这时候倒是没有聊骚了：“谢谢。”
但这正经了这一秒，她踢了踢脚下的植物，知道这就是导致她动都动不了的罪魁祸首：“等我出去一定要把这里烧干净。”
姜颂却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以为它想杀了你？其实是你挡了它的路。”
植物在这里没有阳光雨露，只有孕育它的土地，但这远远不够生存。
于是它破土而出，穿透了石块，用尽全力往外延伸，寻找它所要的生存。
从上落下的玛莎好死不死倒在了植物的源头，直接遏制了它的生存，它当然要越过这个障碍。
就连坚硬的石块都挡不住它们，更何论玛莎的血肉之躯，哦，可能也有智械覆盖的地方吧，不过它照样穿过。
但玛莎可不管这些，反正她就是要烧了这里，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毫无征兆的一股大力扔了出去。
就像扔什么垃圾一样，她被扔出了地下。
玛莎重见天日，听见了周围惊喜的声音，是她愚蠢的护卫们，但她没有一点喜悦的情绪。
这一扔，让她刚处理好的伤口直接裂开，她痛得牙齿打颤。
但她还不能有异议，这死了半截诈尸的风格太系统了，更重要的是，她腕表的任务不见了。
而地下，玛莎消失的任务出现在了姜颂的腕表上。
【系统任务：摧毁微国残留罪恶之城的核心。】
【任务奖励：获得罪恶之城出狱资格。】
姜颂看着这个比玛莎更完善的任务内容，挑眉。
她没有提出疑问，更没有追问什么，一时间，整个空间里安静得可怕。
像是等不了似的，装死的系统第一次发起对话，这是非常少见的，在罪恶之城的犯人看来，系统除了维护秩序之外，从来不会人性化的和人对话。
【无限游戏的闯关玩家，姜颂。】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两句话, 言简意赅地点明了一切。
姜颂是玩家这件事除了她本人，罪恶之城内没人知道，而现在, 罪恶之城的意识, 系统, 直接戳破了。
姜颂想，系统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
而最后的那一句, 不得不说，她很感兴趣。
她颇有意味地道：“我做任务，你让我出狱，这就是你说的交易？”
【是。】
姜颂靠在墙上, 语调漫不经心：“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所以我同意了, 但是，我想问一句, 为什么是我？”
事到如今, 她当然看出来了，玛莎接到任务，郁慈威胁她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系统推动她来到这里的局罢了。
但是，这种事并不是非她不可, 甚至于，比起姜颂这个半路来的玩家, 像郁慈和玛莎这种在罪恶之城呆了很久，已经当上区长的人，显然更为合适。
【你是罪恶之城唯一无罪之人, 只有你才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也只有你可以出狱。】
姜颂心中一惊，这就是没有一个犯人成功出狱的原因吗。
从进入罪恶之城，系统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出去，什么攒到1000积分就可以出狱，都是假的。
系统像是看懂了她的沉默，主动回答道。
【罪恶之城的本质就是监狱，被送到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认为他们不该死？】
“他们该死。”姜颂说，“我并非是同情他们，就像他们不会同情手下亡魂，我只是觉得，建造罪恶之城的智械人真是天才。”
并不直接告诉他们进了罪恶之城后就会一直待到死，反而做出条条规则，还留了一根出狱的肉骨头，让他们像狗一样被吊着。
“这不是全部的惩罚吧。”姜颂抬眼说。
光只是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
【当然不止于此，但那些你确实要知道吗，来自低等文明的玩家？】
姜颂将头抵在墙上，对于这句挑衅好像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道：“既然要我做事，那就把那句没头没脑的任务内容好好地跟我讲讲。”
系统显然正有此意，在姜颂说完这句话后，它直接放出一段记忆塞到姜颂的脑子里。
姜颂闭上眼，像看一场电影，只刚开始，她就看出这段记忆并不属于系统，这个视角更像是小说里常说的上帝视角，在这里，更多的是代表着——
星球意识视角。
当一个星球集齐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条件后，就会生出自我意识。
就比如地球现在就是缺了天时地利这两样，估计要升维之后才能再观察一二了。
姜颂记得罪恶之城所在的星球没有名字，只是智械星群中的一个附属小星球。
因为它太小，太过荒芜，入目皆是干裂的土地，寸草不生，虽然它不适合人类生活，但本就有惩戒意味的罪恶之城建在这里，显然再合适不过了。
但现在，姜颂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星球意识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看着生机盎然的星体上生活的人类欢声笑语。
人类从一个变为了一个家，从一个家变为一个群体，从一个群体变为一个种族，从一个种族变为了一个国家。
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微。
在微国，乌托邦变成了现实，人们不必为生机发愁，这个星球上的物资足够他们吃很久很久，也没有争吵打闹，国是一个大家，这一点被他们每一个人记在了心里。
所有烦恼都不是烦恼，只是天上的一朵白云，或许明天你就认不出是哪一朵了。
但就像那些狗血小说剧情一样，善良的终究邪恶，天之骄子注定跌落神坛。
微国的美好毁于他们的贪婪，一颗洁白单纯的心终是破裂开，被外界污染。
他们不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多，名为贪婪的魔鬼驱使他们无休止的开发，只为了去往更大的天地，离开这颗小星球。
姜颂感受到了悲伤，来自于星球意识，它着急地看着欢声笑语的人类变得面目全非，却无能为力。
兜兜转转，一个国家又变成了一个人类，她茫然地看着空旷的周围，亲人、朋友、爱人、孩子，通通都不在了。
她接受不了现实，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小星球至此失去了生命的存在，失去了生命的星球意识消散，经过时间洗礼，这颗星球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曾经的乌托邦，现在的罪恶之城，何其讽刺。
【就在不久前，我发现了微国留下的隐患，恰巧就在四区之中，我将它称之为核心，核心不除，罪恶之城终将变成曾经的微国。】
【届时所有犯人将全部越狱，后果不堪设想。】
听起来非常的伟光正，姜颂更没有不接的理由了，不过。
“你既然知道我是玩家，就应该知道我所在的地方即为全宇宙直播，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告诉我了？还有，你为什么不向智械人求助？”
【亡灵族连老底都被掀完了，我一个小小的监狱，曝光就曝光了。】
【这是你的副本，这就是你的考题，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姜颂发出一个气音：“我的问题问完了，所以西区的核心在哪里？”
她不信都到这里了，系统如果还搞不清定位，那简直不符合它表现出来的聪明。
【就在你脚下，烧了这些植物，就算摧毁了西区核心。】
姜颂大部分时间是个行动派，既然解决办法都喂到嘴边了，她当即执行起来。
她来到植物的源头，上面还有着玛莎的大片血迹，她把空间背包里平常用作锻造防护的手套拿出来戴上。
她抓住植物的根，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直接拔地而起，让其断根。
而后顺利响起寸寸断裂的声音，但姜颂下手一摸，发现这只是麻痹她的一种手段而已，植物的连结断了，根却还是死死的埋在地里。
她努力了一会儿，彻底没了耐心，直接掏出喷火枪严加烤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空间里突兀地冒出一点火星，随后悍然燎原。
热浪打在姜颂的脸上，她没有后退，反而趁此机会，将根拔了起来，才往边缘处退。
【你把它拔起来干什么，直接扔在里面烧不就行了？】
姜颂面无表情：“你在教我做事？”
好好的一个疑问句被她硬生生说出一种威胁的意味。
【姜颂，我们才做的交易！】
听起来系统被她的出尔反尔气得不轻。
但姜颂只说了那一句话，就不再多说，只拎着植物的根，旁观这场由她而起的大火。
【姜颂！】
眼看火要燃尽了，系统差点破口大骂，也不知道它的程序里有没有骂街这一个区域。
不仅仅是它，弹幕也被姜颂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
【姜颂这是想得罪罪恶之城？就连我家小学生也看得清形势，不胡乱作死，她这是在干嘛？】
【作死作死，越作越死，我看系统要气炸了。】
【各位，在谴责姜颂之前至少要站在姜颂的角度想想为什么吧。】
【点了，你们可能忘了，姜颂是个非常护短的人。】
弹幕看了好像又什么都没看见，姜颂护短死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这跟她作死有什么关系吗？
姜颂就这样听着系统跳脚。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指点点，特别是对我的母星。”
【你这个疯子，我什么时候对你指指点点了！】
姜颂充耳不闻，走到大火即将来到的尽头，自顾自道：“好像是没有说过，那我现在说应该也不算迟。”
“低等文明并非不耻，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你们的来时路耻辱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不接受你的阴阳怪气。”
她笑道：“不过是一个监狱的保安而已，你说对吗？系统。”
系统头一次被迫沉默，这人报复心也太强了。
它开始怀疑自己找姜颂交易是否正确，但不管正确与否，它都不可能再反悔了。
它深吸一口气：【我对之前的话感到抱歉，所以，你现在可以毁了核心吗？】
“当然。”姜颂微笑着把手里的根往火里扔，但忽然又停了下来。
系统简直要被她搞出心脏病，它强忍抓狂：【又怎么了。】
姜颂只停顿了这么一瞬，很快接上了没完成的动作。
系统连忙去盯这场走到尾巴的大火，它要确定这些植物全部死亡。
以至于它没注意到姜颂的眼底掠过极短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就在刚才照亮的一瞬间，她看清了植物的全貌。
非常的平平无奇，既不是草，也不是花。
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明明就是苔花，或者说是苔花的无敌进阶版，但本质仍然不变。
早在刚才她就看清了这个空间的全貌，是一处祭坛，非常漂亮的一处祭坛。
所以苔花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颂猛然想起了记忆中那些很是平常的小事，由于太过繁杂，她并没有细看，但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能想起。
“国王国王，祭坛建好啦，很漂亮呢，你看看还差点什么不呀？”
“我刚刚已经看完回来啦，非常好，值得表扬，但还差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啊——差什么啊？”
“我们的国花喽，祭坛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不种国花呢。”
“是哦嘿嘿。”
这段对话仿佛在耳边围绕，姜颂手指不自觉抖动一瞬。
苔花就是微国的国花。
提到苔花，几乎每个炎夏人都会联想到一句诗。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这样的苔花，怎么会是需要被消灭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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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出自清代诗人袁枚的《苔》。

第97章 智械罪恶之城（10） 兵不厌诈
姜颂从自己掉下来的地方找固定点往上攀爬, 无需回头看，她就知道身后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灼热着她的后背。
而系统确定核心被彻底吞噬之后, 就催促着她赶快前往下个区, 说完又想到姜颂刚刚发疯的举动, 突兀地停了下来，没影儿了。
姜颂没有理会它的卡壳, 她已经触碰到最顶上，右手在黑暗的通道中探索着，找到熟悉暗门机关，手指轻巧地动了几下, 便轻而易举地传送离开。
再睁眼，她躺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但应该就在中央广场附近，入目皆是虚假的蓝天白云。
紧接着她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 玛莎半跪在地上看她, 身上还缠着绷带，眼中是明晃晃的光，她红唇轻勾, 宣告：“我坠入爱河了。”
姜颂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后悔不该懒这一下的，在靠近大火时，她脸上的□□就被烤焦了, 于是她干脆摘下来扔了，但嫌麻烦没有戴上新的。
她语气带了点无所谓：“你确定要看着你的救命恩人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