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好厉害哦,中午找到了鸡蛋,晚上还有肉吃!”
谢灵儿一脸崇拜的揪着鸡毛。
叶晚棠笑笑没说话,手中动作熟练。
谢家这边正热火朝天的准备晚饭,殊不知谢二叔家嫉妒的快要吐血了。
赵月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当家的,你可是他们的二叔!叶晚棠那贱蹄子有鸡肉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你,真是不识礼数。想必谢诗蓝那个贱人,肯定比她懂事,待会等他们弄好,你过去要个鸡腿和鸡胸过来!我们家人多,总不能干吃胡饼度日。”
“你娘家不是给你送了点银钱?去跟官差买点馒头不就行了?”谢二叔累的跟狗一样,正躺在地上休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爹爹,恒儿好饿,想吃肉!”
一个跟十岁左右的孩子爬到谢二叔身旁,嘴边的哈喇子挂的老长了,拖在地上,又甩到谢二叔身上。
谢二叔一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比较能生。
他后院妻妾成群,孩子也多。
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谢恒是嫡子又是么子,平常最得夫妻两疼爱。
原本谢二叔有一个侧夫人,四五个小妾,但那些小妾被赵月华安上奴籍,流放的时候全部被发买了。
现下他身旁只有正夫人赵月华和侧夫人孟氏,小妾生的两个女儿,他根本不当回事,流放路上把女儿们当做奴仆来使唤。
大儿子是侧夫人孟氏所处。
孟氏性格柔软,逆来顺受,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尽量降低自己和儿子的存在感。
赵月华本就眼馋鸡肉,见儿子口水流了一地,更加心动。
“当家的,你那是什么话?我娘家给的银钱,可是补贴我们一路过活的,流放路途如此遥远,那些钱我必须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就算要花,也得花在刀刃上!今天才第一日,不能浪费。”
更何况,谢诗蓝平日向来孝顺,对他们二老都很尊敬。只要他们用孝道压一压她,她指定就会让步。
能吃免费的,谁会花那个冤枉钱?
谢二叔本来懒得动,但又心疼儿子。
更何况,他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酒楼的鸡肉菜肴,顿时馋的不行。
他坐起身,蠢蠢欲动的望向河边,谢诗蓝正在生火,“行,待会我就过去,让谢诗蓝分我们一半。”
“一半怎么成?老爷是男子,食量本就大,咱们恒儿也饿了,再者,还有孟妹妹和煜儿,那几个赔钱货不吃肉也得喝点汤吧?”
赵月华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至少得拿回来一大半才够分!给谢诗蓝他们留点鸡骨头就行了。”
“成,那就听你的。”
谢二叔摸了摸肚子,不停的咽口水。
叶晚棠提着处理好的鸡回来,刘奔差弟兄送过来几个豁了口的搪瓷碗。
“叶氏,方才多谢你相助,陈差官的病症已经缓解许多了,还有半只鸡。我们头儿知道你们缺点物资,给你们送几副碗筷过来。”
“谢过刘官爷。”
叶晚棠挑了三副碗筷,剩下的都让他拿回去了。
谢诗蓝看了眼谢安晨,到底忍着什么也没说。
谢家已经落难,不复从前的风光,总不能再任由弟弟那么不懂事。
有些道理,必须让他自己吃过一次又一次的苦后,才能懂得,别人无论说多少遍,都是徒劳。
谢诗蓝莫名将希望放到了叶晚棠身上。
她总感觉,家里目前能治得了谢安晨的,只有叶晚棠。
等鸡汤煮好以后,香喷喷的味道飘出去老远,在夜色里格外勾人。
谢二叔一家早就按捺不住了,这边一熄火,他就跑了过来。
“诗蓝,你们的晚饭,做好了?”
谢诗蓝正在盛汤,闻声动作一顿,“二叔,你有事吗?”
“自然是有事,那么大一只野鸡,你们几个弱女子和安晨怕是吃不完吧?”谢二叔摸了摸鼻子,语气极其不自然。
只一句话,谢诗蓝就听出了对方过来的目的,她放下碗筷,脸也冷了下来,“要是平常,自是要浪费了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懂得了食物的珍贵,赶路消耗巨大,别说是半只鸡,就是一头牛放在我跟前,我也能啃得下去。”
“所以,这个问题就不劳二叔担心了。”
谢二叔一阵语噎,见谢诗蓝油盐不进,心头一股火气横冲直撞。
他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想端走铁锅。
谢诗蓝拾起一根烧火棍,啪一下扫过来,那架势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谢二叔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收回手。
“谢诗蓝!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二叔,是父辈的长辈。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姓谢的,当年你们父母命丧边关,要不是我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服穿,你们能平安长那么大?
再说了,身为儿女辈,孝敬长辈是你们的本分!养育之恩,便是要你们半条命来还,都不为过。更何况如今区区一锅鸡汤?你要是不给,难道不怕天下人唾沫淹死你们,骂你们谢家姐弟不敬长辈吗?”
以前谢渊北功名在身,当大将军当王爷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人暗中中伤,谢诗蓝对他们姐弟的名誉极为看重,从不给人留下把柄。
每当谢二叔提出要求,他就会拿孝顺、养育之恩这两样来逼迫谢诗蓝,这招屡试不爽。
正当他洋洋得意的时候,谢诗蓝倏的起身,声音坚定又冷漠,“养育之恩?是指当年你们夫妻让我们姐弟冬日用井水给你们洗衣服,还是指寒冬腊月,将我们棉被收走,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亦或者是指,那一碗连狗都嫌弃的馊饭剩菜?”
“就那么丁点恩情,渊北给你们带来了将近十年的荣华富贵,让你们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吃穿不愁。今早我只求你们搭把手,帮忙背一背渊北,可你们怎么说的?你们甚至撺掇官差,想当场杀了渊北!”
“所有‘恩情’,十年也该还完了吧?若你觉得不够,那便拿走我半条命吧,今日你就是将我打死在这,我也绝对不吭一声。唯独这鸡汤,是我弟媳,是原瑞王府的王妃的财产,我受人恩惠,无权支配这份食物,恕我无法拱手让你。”
“你、你……”谢二叔被侄女眼中的傲然和决绝震慑三分。
别看他表面强硬,实则性格软弱无能,只敢欺软怕硬。
但凡遇到个硬茬子,他就不敢撞上去了。
眼下虽然嘴馋,但他也不敢真的对谢诗蓝动手。
“你难道不怕,谢渊北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唾骂吗……”
“怕?如今谢家蒙冤落难,流放途中充满艰难险阻,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死我都不怕了,还怕那些无甚力量的流言蜚语?谁也不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如今每一餐饭,我都当做最后的一顿,谁敢抢食物,就是断我生路,我绝对跟他拼命!”
谢诗蓝冷笑一声,气势十足。
无能的谢二叔腿肚子不停的打抖。
因为他仿佛从侄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大哥的模样。
从前他就经常被大哥的气魄吓到。
谢二叔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当年祖父祖母走时,就留下分家的遗嘱,你们二房不仅独霸一份家产,后来还抢走了我父亲的那一份,据为己有。从我弟弟拿回属于长房家产的那一刻,长房与二房之间,就该断了关系。这些年他容你们,忍你们,不过是念在那点点施舍之恩。
如今恩情已经回报完了,从此之后,长房与二房再无关系,这流放路上,便是我们死在你们眼前,也不需要你们伸出援手,同理,以后你们有任何事,都别巴巴的贴上来,求我们长房帮助。”
谢诗蓝言尽于此。
一字一句跟长了针一样,刺的谢二叔颜面扫地,恼羞成怒的甩袖离去。
叶晚棠靠在树干上,看着谢诗蓝如此决绝,才算放下心来。
她有能力保证谢渊北姐弟的安全和温饱,但如果他们是扶不起来的圣母圣父,她可不会一直庇护他们。
必须叫他们自己认清现实,跟那些白眼狼彻底划清关系。
学会拒绝白眼狼,才能保证自己的温饱安全。
“阿姐,吃饭吧。”
叶晚棠拍了拍谢诗蓝的肩膀,带有几分安慰的意思。
谢诗蓝苦笑一下,强撑着的强硬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酸涩。
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看清了二叔一家的嘴脸,不早点断绝关系,日后只怕麻烦不断。
“好,灵儿呢,先给她装个鸡腿。”
谢灵儿去洗手了。
倒是谢安晨跟长了狗鼻子似的,没人叫他,他自己厚着脸皮走到跟前。
当他看到只有三碗汤,登时拉长了脸,“阿姐,我的呢?”
那理直气壮的语气,别说叶晚棠了,就连谢诗蓝都有些绷不住,黑了脸,“这是你嫂嫂打来的猎物,若没有她我们哪有肉吃,我没有权利分配,想吃,问你嫂嫂。”
叶晚棠直接忽视了他,招呼起谢灵儿,“大鸡腿,给你留的,我说今晚有肉吃,没骗你吧?”
谢灵儿崇拜的抱着叶晚棠的手臂,“母亲是除了爹爹之外,最厉害的人了!灵儿以后也要像母亲一样。”
“那你可得多吃点,长高个子,才能变得厉害。”
“哼!”谢安晨脸色难看至极,重重哼出一声,倔强的撇过脸,“我才不稀罕那个女人的东西,不吃就不吃,反正不会饿死。”
让他跟叶晚棠低头服软?怎么可能!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蠢女人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记住你今天的话,未来若是反悔了,我鄙视你一辈子。”
看来小公子哥,还活在幻想里。
叶晚棠也懒得管他,确实饿不死,只不过会饿的难受罢了。
孩子不吃饭不听话怎么办?没关系,饿他个半死就行了,把他的头狠狠撞在南墙上,撞他个头破血流,自然也就听话懂事了。
第18章 我可不会惯着
没再管谢安晨,叶晚棠带着一大一小风卷残云,半只鸡消灭的干干净净,她还私藏了一小碗汤。
吃饱喝足后,谢诗蓝沿着树林外围弄点野草铺在地上,“晚晚,灵儿,咱们今晚就挤一挤吧。”
谢诗蓝身为管家人,不管家里沦落怎样的困境,她总想尽自己的能力,让家人过的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别的犯人刚开始没想到用树叶野草铺地,就这么躺着,石头硌得后背生疼。
很快,所有人有样学样,把树林外边一块的灌木丛小草丛都薅秃了。
大家发现,垫了东西跟没垫东西睡起来就是不一样。
叶晚棠意识进入空间查看了下时间,才不过晚上八点多。
古人休息的就是比较早,加上他们身体的疲累都快达到极限了。
叶晚棠也靠在树干旁,闭眼假寐。
她不敢太放松警惕。
毕竟才走了一天,还没完全离开京城地界。
按照狗皇帝和男主对谢渊北的忌惮嫉恨程度,肯定会派人暗中盯着谢家。
说不定还会随时出手。
叶晚棠可不愿意沦为被动。
等所有人差不多都睡过去。
叶晚棠悄悄起身,手上翻转两下,一碗还温热着的鸡汤出现。
她走到谢渊北身边,四下观察,确认安全后,伸出莹白的手指戳了戳。
“谢渊北?醒醒。”
一连呼唤了几声,对方眉头才动了动。
但还是没有睁开眼。
叶晚棠放下鸡汤,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没晕,别装了,周围没有狗皇帝的人。”
听到狗皇帝三个字,谢渊北心头窜起一股怒气,同时也睁开眼,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苍白的脸色如同雪色,“你怎知我在装晕?”
“昨晚上就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你装晕是为了骗狗皇帝和五皇子的人,一来保住自己的命,二来保护家人安全。”
“不过你的腿,情况不容乐观。”
“我只帮你简单处理了外伤,昨晚那颗药,也只能暂时护住你的心脉,如若再不医治,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叶晚棠语气中带着令人心安的冷静。
她,还是叶晚棠吗?
从昨晚开始,谢渊北就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他爱叶晚棠如命,数十年来,将她的性格习惯喜好都摸透了,了如指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叶晚棠身无一技之长,连最基础的女红之类的都不会。
更不可能,精通医术。
看到谢渊北眼中浓浓的探究和怀疑,叶晚棠心里不由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成为废人了。”
一种复杂的情绪弥漫在谢渊北身体里每个角落。
“阿姐难道没给你和离书吗?你为何……”
明明和离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为什么她这次没有顺势离去,反而还留下来,陪着谢家一起流放,共同患难。
谢渊北昏昏沉沉的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
他也不是一直在装晕,浑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一样的疼,一路上又颠颠簸簸,他好几次都被颠晕了过去,然后又被疼醒,脑子都快裂了。
除了身体上的不适,思绪上的困扰,也让他喘不过气。
“你就当我从前眼盲心瞎,现在幡然醒悟了。”
“可是……”
“少废话,都已经流放到这里了,难不成你还要赶我走?谢渊北,我已经知道十年前皇家秋猎时,救我的人其实是你,所以你就当我为从前的愚蠢赎罪,向你报恩吧。”
谢渊北瞳孔猛地一颤。
“你都知道了?”
叶晚棠将鸡汤递到他跟前,“嗯,以前当我不懂事,这碗汤当我跟你赔罪,错认了恩人,还恩将仇报,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喝了吧。”
十年前皇家秋猎,太傅府在名单上,但是原主年纪太小,叶太傅本来没打算带她去,她就偷偷跟着孙思巧的马车,乔装成婢女跟在孙思巧身边。孙思巧不听劝组,执意深入危险的丛林里,导致原主意外跟队伍失散,陷入危险之中。
当时还是刚刚被封为小将军的谢渊北及时出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斩杀了那只小黑熊,才救下原主一条命。
原主逃生时,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恩人是谁。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再被五皇子暗中误导利用,造就了十年的误会。
原主也是在死前的一刻,知道的真相。
她深爱的人,是个骗子。
她厌恶的人,才是真正深爱她的人。
叶晚棠当时还感叹一声,原主真是可悲。
收回思绪。
她看到谢渊北闭起了眼一言不发。
哟呵,这男人,还有点傲娇?
她刚想放下鸡汤,让他静静,谢渊北再次开口,“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我从未怪过你。”
如果他介意,便不会护着她那么久了。
更不会在家族遭难的时候,还想着保护她。
“你何时学习了药理医术?”
端起鸡汤,谢渊北喝得很慢。
叶晚棠含糊其辞的糊弄,“从小带我的奶娘精通,我耳濡目染,可能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吧,便学会了,不过除了奶娘,没人知道,因为我即便在爹爹面前,也没透露过。”
“我看看你的腿。”
她果断揭过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到谢渊北的腿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检查起来很是吃力。
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专心致志的叶晚棠并没有发现,谢渊北眼中的锐利和探究从未消失,只是隐藏了起来。
漆黑的墨眸紧紧盯着她,仿佛要从她后脑勺盯出一个洞来。
他发现,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他已经完全琢磨不透叶晚棠了。
饶是对从前的她再了解。
如今她就好像彻底变了个人一样。
“狗皇帝下手挺狠,我得日日为你施针,二十八日后,你的腿才会恢复知觉,想要完全恢复正常,还要很长的时间。”
筋脉断裂,要放在现代的医院里,不经过几台大型手术,绝对没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谁叫她拥有古医传承,还开挂了呢?
她从前被现代人誉为鬼刀医师,因为她的手术刀,连阎王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就没有她完不成的手术。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还有一项独门绝技,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可肉白骨。
她刚将针灸之术研究到新的境界,就穿越了。
正好拿谢渊北的腿试验一下。
一个从前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说有把握能治好他已经半残的腿。
要放在流放之前,谢渊北只当那人妖言惑众。
但现在,直觉竟让他想相信叶晚棠。
因为她的双眼,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沉默半晌,谢渊北心底轻叹一口气,赌一赌又何妨?左右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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