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冒露出鄙视的神色,“大公子,你怎么读读书,反而胆子小了,以前,你不是这么没种的啊。”
这时,剪秋从屋里探出头,不满地道:“小冒,你又撺掇公子做什么坏事呢?”
“男人的事你别管!”小冒哼了一声。
他向来与大公子密谋什么都是不让 剪秋知道的,这丫头太烦人了,还想管着主子,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公子竟然表现不同。
只见长青回过头,很淡定的道,“小冒说要带我去群芳院呢,女人很多的地方,说那是个好地方!”
剪秋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他转身就往外走。
小冒吓了一跳,这是要去告状了?
他赶紧要上前拦住,却被长青抓住了,“你,还没给我好好说说,那里到底是什么个好地方呢?”
啊啊啊!
小冒急的冒火。
“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若是侯爷和姨娘知道了....”
但长青不放手,“既然是好地方,他们知道又怎样,打不了带他们一起去啊。”
长青心中冷笑。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宋长明身上,小厮被发卖都是轻的,到他这,后妈还很体贴,问他要不要要换一个。
不过,他自然是不会表态的,当即拱了拱手,“全凭姨娘做主。”
白素素露出满意的神色。
结果就是,小冒被罚了三个月的银俸,回家反省半个月。
算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
长青也不介意。
小冒算不得什么大问题,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能做的事情很少。
倒是剪秋很不服气。
“姨娘处罚也太轻了!我看这事还得告诉侯爷才行。”她气呼呼地道。
长青当然阻止了她。
告诉渣爹没用,渣爹跟后妈一个鼻孔出气呢。
他自有办法。
年终了,京城各种活动也多,富贵人家也经常举办什么赏梅、赏雪的聚会,原主以前也是经常去玩的,只不过,通常都是带着小冒跟随,现在,他也不带其他人,单独去。
自然就有人好奇了。
问了起来。
他便苦笑着将家里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让大家评判评判吧。
很快这事就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于是,就有人说侯府治家不严了。
白素素很快也知道了。
她也是在一次聚会上,被另一位高官夫人问起,才知道这事已经传开了。
“我,我就是考虑到那小厮与大公子情分很深,才手软的,这,这种行为按照规矩,是该发卖了。”
“这你就不对了!”当即有人给她纠正。
“妹妹既然担了管家的责任,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当然应该按照规矩办事,哪能随意手软呢?”
白素素还能说什么,在座的一个个都比她身份贵重,她只能低头受教了。
回到侯府。
她发了一通脾气,砸了不少东西。
小孩子果然嘴上没个把门的!
什么话都往外说!
一点也不考虑影响!
关键是,她还不能对他做什么,人家说的都是事实。
怎么办?
小冒难道真要处理了?
这可是她专门安排在大公子身边的人,而且,也很机灵,这几年做的也不错。
想了一晚上,她想出一个主意。
那就是假意严惩,然后,让小冒自己去找大公子求情,若是长青这个当事人讲义气,求到自己这里,那岂不是就有台阶下了,就是传出去,也是自己考虑到侯府长子的情分。
于是没过几天,就传出了小冒要被发卖的消息。
“那小子该着急了吧,他可是将小冒当兄弟的。”
白素素这么想着。
她期待长青上门求情。
长青自然也听说了,不过,他心中毫无波澜。
好几天无事发生。
白素素坐不住了,于是,原本回家反省的小冒跑了回来,而且,找到了长青。
“公子救我!姨娘要将我卖了啊,我舍不得公子!”
他一副着急的样子,一进院子,就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剪秋走了出来。
她刚要说什么,长青就对她眨了眨眼。
“走!我们去找侯爷!今天正好侯爷在家!”
长青急吼吼地拉起小冒就往外走。
反倒是小冒心中一慌。
这要闹到侯爷那里吗?
“公,公子,这,这是小事,你,你只要去求求姨娘就行啊。”
他结结巴巴地站在原地,没敢动。
长青手一放,“行,你不去没关系,我自己去!”
他竟然丢下小冒,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
“公子!”
小冒发出一声尖叫,但,长青脚步很快,他现在虽然还是有些胖,但整个人体力已经提升了不少,走路飞快。
长青直接到了前院,正好,宋禹在火炉边与睿王下棋,长青一见到睿王,心中就笑了。
“爹!姨娘要卖了我身边的小厮,就因为他要带我去群芳院!你管不管?”
他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睿王眼睛一亮。
宋禹则是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他根本不记得长青身边的小厮是谁,这种小事他也不愿意管。
“卖个小厮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姨娘是按规矩办事,无规矩不成方圆,懂?这种没规矩的小厮就该卖!”
侯爷一锤定音。
长青也不再争辩,他就等着这一句话呢,听到后,当即转身就走了。
睿王呵呵一笑。
“侯爷,你家这大儿子,脾气收敛了不少啊,看来,送去学堂还是有用。”
他语气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又要吃一个大瓜呢。
宋禹露出满意的神色,“读书知礼嘛,虽然这小子在学堂也不读什么书,但,耳濡目染,倒是脾气收敛了不少。”
“哦?”睿王一挑眉,“去学堂不读书?那做什么?”
宋禹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他天天就在学舍睡大觉呢,年末重考,就写了名字交卷了,”
说到这,他不忘自己人设,重重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娘走得早,关键阶段缺少管束,现在,性子野了,我也就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了,这家业他若是背不住,就当个富家翁也好。”
睿王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声,“天下父母心呐。”
不管怎样。
宋禹这么一句话,小冒是留不住了。
白素素得知情况后都懵了好久。
这事怎么又闹到侯爷那去了?
但她知道,只要宋禹发了话,这事就不好办了,因为,不按照他的话来办,就是不尊重这个一家之主了。
事情不顺啊。
她隐隐觉得有些失控。
.....
“小冒,我也没想到姨娘竟然那么狠心,就这点小事,竟然一点情面不讲。”
长青神色抱歉,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麻脸青年,说道。
顿了顿,他又道,“那些大人眼中都只有利益,你的一条命,说不定还没人家面子重要。”
小冒神色一动。
长青意有所指,“有时候,知道的太多,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呢。”
小冒猛地抬起头,神色大变。
长青转身就走。
他可是专门来“提点”小冒的,目的达到,自然没有攀谈感情的必要了。
“什么?小冒失踪了?”
没过几天,白素素就得到消息,来人是小冒的父母,他们哭哭啼啼说小冒进山给父亲的老寒腿采药,结果人就失踪了,喊人去找,根据痕迹猜测很可能是失足坠崖了。
老两口哭的惨,还说两老本来还指望小冒给养老,现在,人生都完了。
意思很明显。
就是希望善良的侯府女主人能补偿一点银钱。
白素素心里烦躁的很。
小冒是卖身到侯府,按理说,跟原来的家庭已经没关系,但,凡事都讲个人情,也不能说什么都不管。
她向来的温柔善良人设。
倒还真不好就这么打发了。
又要讲规矩,又要讲人情,白素素于是自己掏腰包,出了百来两银子,将二老劝了回去。
只不过,等人走后,她就越想越不对劲了。
时机也太巧了。
小冒怎么就在这关头出事了呢,这家伙原本就是她安排到大公子身边的,知道的事情不少,若是传出去,对她的形象是很不利的,所以,她原本想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处理掉了。
白素素有些睡不着觉,她安排人将小冒前些天的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调查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
“夫人,小冒还见过大公子,你说,会不会是大公子跟他说了什么?”
身边的老妇人猜测道。
白素素摇头,“不会,大公子就是个傻的。”
老妇人闻言也点了点头。
“那,这么看,倒也没什么异常,可能是真的意外吧。”
白素素点头。
意外就意外吧。
现在的问题是大公子身边没人了,得重新安排一个小厮才行。
这不难办。
她在侯府经营有些年,还是有些人可用的,没几天,就安排了一个小厮过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
新安排的小厮去是去了,但根本见不到长青人。
最多只能见到剪秋。
“大公子说小冒的离开让他很难受,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已经决定了,规矩是规矩,他不想再跟下人一起玩了。”
这....
白素素听完小厮汇报,也是无语了。
看不出,那小子竟然还很长情呢!
但,如此一来,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人家不跟小厮一起瞎混,她一个当姨娘的总不能还去劝两句吧,况且,他的理由也充分。
之前的小厮玩得好,现在,人没了,伤心了。
理由充足。
白素素也没办法,只能嘱咐新安排的小厮尽力而为。
可能怎么尽力呢?
人都见不到,别说跟人玩到一起,带人学坏了。
尤其是年一过完,又开学了。
开学,对于长青来说,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学。
剪秋的笔记,他还是假模假样的看了看。
就这样几年过去。
他没学到什么东西,但也顺利摆脱“文盲”,识得一些字。
倒是剪秋学业竟然很不错。
在族学里都是拔尖的。
夫子都感慨,若她是男儿,说不定还能中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可惜是个丫头。
识文断字之后,只能给长青读小说听。
长青虽然也识字了,但他很懒,有时候甚至觉得看文字都很累,所以,剪秋就有了新任务,读书给他听。
小姑娘声音清清冷冷的,他却觉得听着很舒服。
“公子,明明你很聪明,你基本上没花时间学,都识字了,甚至,一些生僻字我都不认识,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能好好读读圣贤书,考个功名呢?”
“我看,那宋长明就没你聪明,他天天补课,学业才赶上去的,去年考个童生,排名榜末还在我们面前炫耀呢,真是让人讨厌。”
剪秋将书一合,看向躺在躺椅上的长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她也就不是男儿。
不然还真要自己去考个功名。
长青直起身子,毫不在乎地道,“我读圣贤书干嘛?我是要继承家业的,考功名也没用啊,到时候,就算爵位降了,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那,那你总要替后辈想一想吧?”剪秋瞪大眼睛。
长青摆了摆手,“后辈有后辈的机缘。”
他现在还真有些好奇了。
这几年,他在学堂虽然不学无术,但除了睡大觉之外,还真没怎么惹事,京城内关于他以前的坏名声都消散的差不多了,很多人都忘记了他这个人存在了。
提及侯府这个大公子。
不少人只是记得,他以前好像很荒唐,但后来被他爹逼着去了学堂,看管起来了,其他的还真没啥印象。
宋长明形象确实经营的不错。
但,远没有优秀到可以挑战嫡长子继承制度的地步。
“想必有人已经很急了吧?”
长青心中暗道。
白素素确实很着急。
情况不对啊。
眼看着那不成器的继子虽然还是不成器,但,好像没有那么恶劣了啊。
安排的人也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儿子也没有特别突出,甚至,在京城都算不上最优秀的那一拨,顶多算是第二梯队。
这....很明显,达不到直接继承家业的要求啊。
怎么办?
长明已经够努力了,这时候,白素素也不得不承认,老宋家好像确实没有读书的料子,儿子都那么努力了,也无法拔尖。
那就只能从那嫡子身上想办法了。
可那小子如今还在学堂摆烂,她安排的人都用不上,这就麻烦了。
好在关键时候身边的老妇给了主意。
“夫人,你忘记大公子如今的年龄也该议亲了,我听说,小郡主可是为此事跟家里都闹了好几次了。”
白素素眼睛一亮。
这婚事可是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定的,但,现在那小子如此废,小郡主又是火爆脾气,当然看不上了。
若是被退婚,那可是大丢脸的事....
但若是女方不同意,那傻子反而纠缠呢,那可就是闹大发了,更加妙了。
白素素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少年慕爱。
小郡主生的也好看。
看来,得找机会先让那小子偷偷看看小郡主,等那小子上心之后,再去议亲,结果被拒绝,等他闹起来。
白素素计上心头。
小郡主其实并非皇室血脉。
只不过她太爷爷爷爷与当朝太祖一起打天下,而且,替太祖挡箭而死,所以,封了王并许诺五代不降爵。
事实上,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
也就是说到下一代就要降爵了。
而且,家中后面几代也没出现什么杰出人物。
情况与侯府十分相似。
说家道中落是有些严重了,但,不及祖上辉煌是肯定的。
不然,侯府也攀不上这门亲。
“我那未婚妻叫啥来着?”
长青来了之后,还真没打听过这事,毕竟,年纪还太小了,忽然听姨娘说起要带着他们去临江王府做客,他还都懵逼了一下。
系统嘻嘻一笑,“王若,是个大美女哦,宿主,你要来一场挽回未婚妻的戏码吗?”
长青连连摆手。
“没那个兴趣!”
他是疯了才会干那种事,人家听到有这门婚约都跟家里闹起来了,明显是讨厌他的,他才不会去往跟前凑呢。
而且,剧情中那女人可是跟宋思明有一腿的。
这让恰好碰到的原主很是伤心。
现在换了长青,他根本就不在意好吗?
早发现早治疗,这是好事,又没娶回家,能有多大影响,就说是影响名声,也是影响她自己和宋长明的名声,对他这个苦主的影响还没那么大呢。
“正好,去看看吧。”
长青将手里的绘本一合,站了起来。
几天后。
白素素果然带着两个孩子去临江王府做客。
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聚会。
好几家交好的夫人都带着孩子来的。
长青一出现,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曾经名噪一时的坏孩子。
后来送去学堂关了起来,倒是惹祸少了,不过,听说在学堂也是天天睡大觉,整日还让丫鬟去代替上课呢。
有些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现在见到就有些惊讶了。
看起来还有点胖。
但,比起小时候明显抽条了不少,隐隐有一种壮的感觉在那,从马车上跳下来,落在地上,一声闷响,可见是实心的。
不像个书生。
没有一点书生气,倒是像个打手。
相比而言,宋长明就是典型的书生样了,白白净净,方巾儒袍,打扮也是书生打扮,看起来就文质彬彬。
“啧啧,白妹妹,你家这俩孩子倒是一文一武的样子啊。”
有人就打趣地笑道。
白素素笑了笑,“吴姐姐你还说呢,你家公子可是才情满京城呢,长明虽然也在读书,不过是写一些先生都瞧不上的文章,哪能跟你家公子比啊。”
说到这她顿了顿,目光看向长青,“至于长青.....”
她似乎在斟酌词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长青便笑了,“姨娘直说就是,俺读书,也就是识得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能看看话本子罢了。”
他一点都不尴尬,说起来,语气甚至还有些得意。
在场的人都笑了。
自家孩子若是这么不争气,大人们要气死,但别人的家的孩子这样,大家反而很开心。
不少人甚至还特意问了长青一些问题。
“听说你天天就在课堂睡大觉,真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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