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有指责墨明珠,也没有附和她的抱怨,更是点明了“一视同仁”。
直接化解了墨明珠试图营造的“被针对”假象。
旁边一位性子更直爽些的女弟子忍不住补充道:“就是,大师姐虽然要求严,但赏罚分明,指导也用心。
我们能有今天的进步,多亏了大师姐的方法呢!”语气中充满了对羲和的维护。
墨明珠:“……”
她看着几位师姐那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神,听着她们维护慕容羲和的话语,心中的挫败感和怨恨几乎要溢出来!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表演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人接招!
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道:
“是……是明珠不懂事,多谢师姐们指点……明珠先回去调息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钻进了自己的洞府。
看着她仓惶的背影,何青灯几人摇了摇头。
“演技真好,可惜……用错了地方。”
“是啊,要不是早知道她的真面目,说不定真会被她骗了。”
“大师姐这法子真是绝了,让她无所遁形!”
“走吧,我们也回去修炼,可不能被她比下去!”
洞府内,墨明珠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慕容羲和!临仙宗!你们给我等着!”
她狰狞的脸上,再无半分柔弱,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毁灭的欲望。
她知道,这条卧底之路,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但越是如此,她越要将这仙门搅得天翻地覆!
墨明珠的“修炼”生涯,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展开。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之中,周围看似普通的弟子,眼神却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让她如芒在背。
那日被苏新皓“督促”着完成一万次挥剑后,墨明珠几乎是爬着回到洞府的。
然而,噩梦并未结束。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刺耳的集合钟声便响彻内门弟子区域。
墨明珠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气的),拖着依旧酸痛的身体来到演武场。
今日负责监督她的,换了一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女弟子,名叫冷霜。
是出了名的严格,对大师姐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
“墨师妹,昨日已完成万次挥剑,今日需在原有基础上,增加对灵力精准灌注的要求。
每一剑,需引动体内水灵力,于剑尖凝聚不散,直至万次完成。”
冷霜的声音如同她的名字,没有丝毫温度。
墨明珠一听,差点当场晕过去!
光是挥剑一万次就要了她半条命,还要精准控制灵力?!
这简直是酷刑!
她故技重施,挤出两滴眼泪,柔弱地说:
“冷师姐……明珠昨日太过疲累,今日手臂实在抬不起来,能否……能否减少一些?”
冷霜眼神如刀,扫过她:“宗门规矩,一视同仁。若觉不适,可去药堂领取活血散。训练,照旧。”
她根本不吃这一套,甚至懒得多看她那副可怜相。
墨明珠心中大骂:“贱人!跟慕容羲和一样都是冰块脸!活该没人要!”
但面上只能委委屈屈地拿起剑,开始尝试调动灵力。
这对于她这个习惯了魔族霸道功法的魔女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水灵力至柔,要求精准控制更是考验耐心和细微操作。
她要么是灵力灌注过多,剑身颤抖不稳;要么是灵力中断,剑招徒具其形。
冷霜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毫不客气地指出:“灵力涣散!心浮气躁!重来!”
“手腕无力!你是没吃饭吗?”
“注意呼吸节奏!与剑招配合!”
每一句冰冷的批评,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墨明珠的心上,让她屈辱万分。
她何时受过这种气?!在魔族,她也是天之骄女!
她死死咬着下唇,将所有的怨恨都记在了慕容羲和的头上。
训练间隙,墨明珠拖着疲惫的身躯,想去膳堂找点吃的补充体力。
路上,她“恰好”遇到了几位正在树下讨论剑法的内门男弟子。
她眼睛一亮,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脸上重新挂起纯真无害的笑容,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
“几位师兄好~”她声音甜美,
“你们在讨论剑法吗?听起来好高深,明珠都听不懂呢。”
她眨着大眼睛,露出崇拜的神色。
其中一位男弟子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新来的那个“小师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另一人则较为健谈,笑道:“墨师妹刚入门,听不懂正常。我们在讨论大师姐上次指点的一式剑招变化。”
又是慕容羲和!墨明珠心中腻味,面上却好奇地问:
“大师姐真的好厉害啊……不过,她平时对各位师兄也……也那么严厉吗?”
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小秘密的亲昵感。
那健谈的弟子还没开口,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位冷面弟子突然冷冷道:
“大师姐如何,轮不到你我来置喙。专心修炼便是。”
说完,便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同伴走了。
墨明珠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她心中咆哮:
“又一个!又一个维护她的!这慕容羲和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吗?!”
她不甘心,又尝试了几次与其他弟子“偶遇”和搭话。
无论是谈论修炼辛苦,还是“无意间”透露大师姐要求太严,得到的回应要么是礼貌而疏远的回避。
要么是直截了当的维护,甚至有一次,一位脾气火爆的师姐直接怼了她一句:
“不想练就滚出临仙宗!少在这里搬弄是非!”
墨明珠碰了一鼻子灰,气得几乎内伤。她感觉自己就像个透明人,所有的算计和表演,在这些临仙宗弟子面前都无所遁形。
夜深人静,墨明珠在自己的洞府内,设下简单的隔音结界。
她不敢用魔功,怕被察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依旧美丽却难掩憔悴的脸,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慕容羲和……临仙宗……你们很好!”她咬牙切齿。
“想让本小姐知难而退?做梦!”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显然,直接挑拨离间、装可怜博同情这套,在临仙宗弟子这里效果甚微,甚至起了反作用。
他们似乎对慕容羲和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维护。
“必须改变策略……”墨明珠眼神闪烁。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既然他们敬重大师姐,那我就投其所好!”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第二天,她不再抱怨训练辛苦,也不再“无意”说羲和的不是。相反,她开始表现得异常“刻苦”和“上进”。
在训练时,她咬着牙,哪怕手臂颤抖、汗如雨下,也坚持完成每一个动作,甚至主动向监督的弟子请教“如何做得更好”。
她开始模仿其他弟子对慕容羲和的称呼,一口一个“大师姐”,语气中充满了“仰慕”和“敬佩”。
“苏师兄,大师姐当初创立这套训练方法,真是太厉害了!虽然辛苦,但我觉得很有用!”
“冷师姐,您刚才指点的太好了,不愧是得到大师姐真传的!明珠一定努力,不给大师姐丢脸!”
她这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新皓、冷霜等知情弟子更加警惕。
他们一边面无表情地记录下
“目标疑似改变策略,试图伪装积极融入”,一边更加密切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墨明珠的内心活动却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
“哼!先假装顺从,获取他们的信任!等你们放松警惕,我再慢慢收集慕容羲和的把柄!
最好是能找到她与魔族勾结的证据……或者,制造一些‘意外’……”
“那个悬昙少主似乎对慕容羲和很有意思?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下手?
制造点误会?或者……让他对我产生兴趣,借此打击慕容羲和?”
“还有凌霄剑尊……他似乎对我那天的眼神有所触动?男人嘛……呵……”
她的每一个“积极”表现,背后都隐藏着更深的算计。
她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毒牙,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监控与报告
每日,关于墨明珠言行举止及“心声”的详细记录,都会被苏新皓、冷霜等负责监督的弟子整理成玉简,秘密呈交给羲和以及几位核心长老。
羲和看着玉简中记录的墨明珠那恶毒的心声和伪善的表演,眼神冰冷。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墨明珠绝不会甘心一直处于被动监控的状态,她一定会寻找机会反扑。
“继续监控,不要放松。注意她接触的所有人,尤其是……悬昙和师尊那边。”羲和吩咐道。
“是,大师姐!”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临仙宗内悄然进行着。
一方是心怀鬼胎、演技精湛的魔族卧底,另一方是早有防备、团结一致的临仙宗弟子。
墨明珠精心准备了好几日。
她打听到凌霄剑尊虽已辟谷,但偶尔会品尝一些极精致的灵食,尤其对凡间一种名为“云片糕”的点心曾有过一丝赞誉。
她动用了一些隐秘的魔族手段,采集清晨带露的灵花花瓣,混合上等灵米,佐以秘制花蜜,做出了数碟晶莹剔透、散发着清雅香气的云片糕。
这一日,她特意换上了一身更加素净雅致的月白裙裳,略施粉黛,让自己看起来清新脱俗又不失娇弱。
她端着精致的食盒,来到凌霄殿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算计。
换上一副纯真又带着些许忐忑的表情,柔声向着紧闭的殿门内说道:
“师尊,弟子墨明珠,特制了一些云片糕,虽不及仙家珍馐,却是弟子一片心意……
不知……不知可否有幸见师尊一面,请您品尝?”
殿内,正在闭目打坐的凌霄剑尊,神识自然早已感知到殿外之人。
他本欲直接斥退,但不知为何,当他的神识扫过殿外那捧着食盒、低眉顺眼、显得有几分单薄和期待的少女时。
内心深处,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细微的……不忍?
是因为她那双酷似某种记忆深处影像的、含着水光的眼眸?还是因为她那看似全心全意的“孝心”?
亦或是……那潜藏在冰冷道心之下,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般柔弱依附姿态的一丝隐秘满足?
这丝不该有的情绪扰动了他的冰心诀,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
他鬼使神差地,竟淡淡开口:“进来吧。”
殿门无声开启。
墨明珠心中狂喜,暗想:“哼!果然,男人都一样,装装可怜,表表心意,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什么凌霄剑尊,也不过如此!等本小姐拿下你,看你还怎么高高在上!”
她低着头,端着食盒,迈着细碎的步子,恭敬地走入殿内。然而,就在她心中闪过那得意又鄙夷的念头时——
端坐在上方的凌霄剑尊,脸色骤然一变!
那丝因她外表而生的微妙不忍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和被亵渎的耻辱感取代!
他清晰地“听”到了她那恶毒的心声!
原来如此!一切皆是伪装!
这魔女,竟敢如此算计于他!将他视为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物!
“放肆!”
一声冰冷的怒喝如同惊雷在殿中炸响!
不等墨明珠反应过来,凌霄剑尊袍袖一挥,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巨力瞬间涌出。
并非要伤她,却精准地将她连同她手中的食盒一起,轻描淡写地“送”出了殿外!
“砰!”食盒摔落在地,精致的云片糕散落一地,沾染尘埃。
墨明珠跌坐在地,手肘和膝盖传来一阵疼痛,她完全懵了!
脸上那精心维持的柔弱表情僵住,只剩下错愕和难以置信。
“刚刚……刚刚自己没做什么事情吧?连话都没说一句!
只是心里想了一下……这个凌霄剑尊是疯子吗?!喜怒无常到这个地步?!”她又惊又怒,心中疯狂咒骂。
凌霄剑尊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风,从殿内传出,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也传入了几位恰好路过、目瞪口呆的弟子耳中:
“以后,没有传召,不得再踏足凌霄峰半步。你不过是本尊名下记名弟子,允你在内门修习,已是网开一面,莫要不知分寸!”
墨明珠听到这毫不留情的话语,尤其是“记名弟子”、“不知分寸”这几个字,如同尖刀刺入她的心口!
她辛辛苦苦营造的形象,她接近核心的计划,难道就要因为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而毁于一旦?
不!绝不能!
她立刻戏精附体,眼泪瞬间涌出,不是气的,而是硬生生逼出来的。
她跪倒在地,对着紧闭的殿门,声音凄楚哀婉,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师尊!师尊!是明珠做错了什么吗?求您告诉明珠,明珠一定改!
求您不要不见明珠……明珠只是……只是想做点什么报答您的收留之恩啊……师尊……”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内沉默了片刻,就在墨明珠以为有转机时,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彻底划清界限的漠然:
“本尊说过,你只是记名弟子。以后,唤我剑尊即可。”
墨明珠如遭雷击,哭声戛然而止。叫她改称呼?
这简直是公开打她的脸,彻底断绝她借师徒名分攀附的可能!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腾。
她低下头,掩去眼中几乎要实质化的怨毒,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顺从的声音:
“是……剑、剑尊……”
那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颤抖,听起来无比可怜。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眼泪,更多的是气的!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也不看地上散落的糕点,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凌霄峰,背影显得无比落寞和可怜。
唯有那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滔天恨意。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合欢宗,却是另一番光景。
悬昙站在合欢宗大殿内,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合欢宗当代宗主——青媚。
青媚真人姿容绝世,风情万种,一颦一笑皆能动人心魄,但此刻看着自己儿子,眼中却满是属于母亲的柔和与探究。
“母亲,”
悬昙难得地显出一丝紧张,俊美的脸上甚至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孩儿……孩儿已有心上人了。”
青媚真人闻言,妩媚的凤眸微微一亮,饶有兴致地拖长了语调:
“哦——?这是哪家的仙子,竟能让我这眼高于顶的儿子动了凡心?说来给为娘听听。”
悬昙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骄傲与倾慕,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是临仙宗宗主,凌霄剑尊座下首席大弟子,慕容世家嫡女——慕容羲和。”
“慕容羲和?”青媚真人微微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
“那个十五岁结丹的小丫头?嗯……确实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年纪轻轻已是金丹中期,冰灵根百分百纯净度,更是临仙宗内定的下一代接班人……传闻她性子清冷,手段不凡。昙儿,你眼光不错。”
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笑道:
“不过我儿姿容绝世,天赋超群,更是我合欢宗少主,身份尊贵。
配她慕容羲和,倒是你的造化,能得如此道侣,于你、于宗门,皆是幸事。”
悬昙听到母亲如此认可,心中大喜,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那颗殷红的泪痣也愈发显得鲜活灵动。
青媚真人沉吟片刻,玉手轻挥:
“既然如此,为娘自然会为你打算。
宗门宝库里还有一些压箱底的天材地宝,届时为你准备一份厚厚的聘礼。
待你与那慕容羲和情意相投,决定结为道侣之时,为娘便亲自上临仙宗,去找凌霄剑尊那冰块脸提亲!
料想他看在慕容家和羲和那丫头自己的意愿上,也不会不应允。”
悬昙激动地躬身行礼,声音充满了感激和期待:“多谢母亲成全!”
看着儿子那副陷入情网、满怀憧憬的模样,青媚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能与临仙宗这等正道巨头联姻,对合欢宗而言,无疑是打破偏见、提升地位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