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絮温可是个倔骨头,可不会因为父亲的一两句话就放弃自己多年的热爱。父女俩从临近毕业吵到拍毕业照领毕业证。甚至还把宋絮温的卡给停了,那段时间都是诗淮接济的宋絮温。
宋父见宋絮温不肯,就让诗淮劝劝她。诗淮当然是跟自己的好闺蜜站在一头的,宋父三番几次来问她宋絮温去哪个博物馆文物苑投简历了,诗淮紧闭嘴一个字也不透露出来。
要是宋父知道,肯定会找人脉将宋絮温给刷下来,不准她进博物馆工作。
久而久之,宋父也不再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了,也没在找过诗淮询问关于宋絮温的下落,她以为宋父是妥协了。
直到她被唐肖玲叫回家吃饭,唐肖玲时不时会切入话题借势关心宋絮温的就业走向。
当时的诗淮是把唐肖玲当做亲妈看待的,并没有对她有任何防备,于是像平日聊家常般将宋絮温投简历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结果第二天,宋絮温就找上了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将她投简历的地方告诉自己的父亲了。
诗淮一脸懵。
宋絮温拿出宋父给唐肖玲的转账记录给诗淮看,“你后妈收了我爸的钱,套路你把我投简历的地方说出来,现在昌京所有博物馆都拒收了我!”
听到这些话,诗淮脸色苍白,问宋絮温是不是认错了?自己的后妈一向温婉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宋絮温见诗淮还是对唐肖玲深信不疑的态度,冷嗤一声:“你后妈把你当日本鬼子整呢!诗淮你能不能清醒点?”
“不可能的絮温,一定是你认错了。”
见诗淮还在执迷不悟,宋絮温直接挑明道:“只有你知道我在哪些地方投的简历。你后妈在你面前有没有提过我?”
诗淮抿唇,许久后才开口,“我妈待我极好,也把你当做她的亲闺女看待。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些钱做出这种事,我相信她。”
宋絮温恨铁不成钢,搞不懂这个唐肖玲是不是在诗淮碗里下迷魂汤了,甚至到现在还想替自己的后妈隐瞒什么?
“诗淮!你后妈知道你从小缺爱,无父无母撑着你,就尽情的利用你对她的亲情依赖,你看不出来吗?”宋絮温一针见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
缺爱、无父无母这些字眼就像针扎一样戳在诗淮的心中,她脾气一下子上来,也怒拍桌子站起身,当仁不让道:“宋絮温,我和我妈的关系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后妈不是好人,你离她远点。”宋絮温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伤害到了诗淮内心最为脆弱敏感的地方,心中不免一阵懊悔。
诗淮眼眶泛红,隐约有水光透出:“那你呢?知道我缺爱,是个没爸没妈的扫把星,所以就可以用这些字眼尽情的伤害我吗?”
两个人就在争执中不欢而散,谁也没有在联系过谁。
回想到和宋絮温争吵的那一幕,诗淮重重叹了一口气出来。
当年宋絮温已经这般提醒自己,她却无动于衷,偏执己见的认为唐肖玲没错。
一想到曾经,诗淮一头闷在周暨白的胸口中,恨不得现在立马穿越回去把当时那个傻傻可笑的自己狂扇几耳光清醒起来。
周暨白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钻来钻去的诗淮,眉眼上挑:“鬼附身了?”
诗淮手掌握拳,给了周暨白的胸膛处重重一下:“才没有呢!睡觉睡觉!”
打完周暨白后,诗淮立马从他的身上翻下来,背对着他,将被子全部都裹在自己身上,不给周暨白留一个边角。
周暨白啧了一声:“多大小孩了,还跟人抢被子。”
也不惯着诗淮,抽起诗淮压在身底的被子一角,拽出一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又怕诗淮闹腾,他从后环抱住诗淮,紧紧贴着她。
“再不睡打你屁股。”
“……”
第二天诗淮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微信看看有没有人发消息给自己。
置顶的第一条就是。
【絮宝】:老地方见,中午十二点。
还是和以前一样聊天打字话少的可怜,其实现实中谁能想到这个冷艳美人是个十足的话痨。
诗淮反复看着上面的文字,险些尖叫出声来!
此时她的心情激动的无与伦比,兴奋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小手一直狂捶身边的床垫。
发出嘭嘭嘭的响声来。
“大清早的,谋杀亲夫啊。”周暨白人还没睡醒就被枕边人哐哐一顿猛砸,疼得他困意荡然全无,直接从床上坐起身来,眸光有些阴恻恻的看向诗淮。
下一瞬,诗淮直接熊扑在周暨白怀中:“她理我了!”
周暨白一脸懵,眉头拧紧:“他?”
诗淮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小鸡啄米的点点头。
“他是谁?昨天微信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原因,周暨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好像不是很开心。
诗淮又笑着点点头。
随后她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时间,发现已经早上十点了。
今天是周末,她和周暨白按照惯例都会睡到中午起床。
但诗淮现在有约,来不及多说什么,生怕会迟到连忙从床上下来去梳妆打扮一番。
看着诗淮忙忙碌碌的背影,周暨白嘴角一抽。
又是哪个野男人?
诗淮匆忙来到京昌大学校门口的一家米线店。
一进门,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在曾经和宋絮温常坐的边角位置。
今天店里不算太忙,老板娘站在前台那块一眼就看到了诗淮。
大学四年诗淮和宋絮温是这家店的常客,又加上诗淮和宋絮温容貌漂亮夺目,两个大美人频频光临这家米线店,想不记住都难。
“诶!小美女,你来啦!?”老板娘喜出望外的看向她。
诗淮笑着看向米线店的老板娘,“阿姨,好久不见哇。”
“哎,自从你和絮温毕业后,阿姨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嘞。”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诗淮,“还是老样子不?”
诗淮轻点头:“先等一下在做,絮温还没有来。”
“絮温?她来了呀。”
诗淮微微诧异。
又听老板娘道:“刚才絮温听到外面有卖山楂着,嘴里念叨着你喜欢吃,就跑出门买山楂了。”
听完老板娘说的话,诗淮心脏蓦然一沉,眼眶不由得发涨泛酸。绯红覆上她的眼梢,诗淮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抽了几张放在桌上的纸巾,将有些反光发油的木桌擦了擦。
宋絮温有洁癖,每次都要把桌子擦反光擦到一尘不染才肯坐下。
“阿姨,帮我洗个山楂呗。”偏御姐又扬着几分愉悦的熟悉腔调从门口的方向传出。
“好嘞。”
诗淮立马抬眼从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宋絮温提着一袋子山楂掀开厚重的pvc软塑料门帘。
走入店内,宋絮温看到诗淮用着那双水泱泱的灵动杏眸盯着自己看,宋絮温唇角轻勾,并没有丁点不自然的表现。仿佛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一点隔阂。
“诗淮大美女,你迟到了五分钟。”宋絮温提着透着山楂红的透明塑料袋朝诗淮走去,先是将山楂递给老板娘,拜托她帮忙洗一下,随后再拉开诗淮对面的椅子坐下。
诗淮吸了吸鼻子,低笑两声:“我错了,宋女神别生气。”
两人互相调侃的谈话将这几个月断联的尴尬巧妙化解。
老板娘将两碗米线连同洗好的山楂一块端上来。
放在自己眼前的米线冒出腾腾热气,诗淮的双眸浮上一层朦胧,她将碗推在宋絮温面前,宋絮温很自然地给她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又给自己也拆了一双,抽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宋絮温没有先急着吃米线,而是将诗淮碗中的香菜和黄榨菜给挑出来。
诗淮目不转睛盯着宋絮温给自己挑菜的手,气氛不算尴尬,有种绒绒温暖的自然温馨感。
诗淮垂下眼睫,轻声道:“絮温,对不起。当时没有听你的忠告,无条件的站在你的身边。”
宋絮温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莞尔一笑抬起脸看向诗淮:“我也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才对。”
话音到这儿,宋絮温眼眶骤然覆盖上水雾,声音开始发颤,“我明明是你最知根知底的好朋友,却仗着这一点,当时对你说的话字字诛心。”
一滴泪掉落在宋絮温面下的米线汤汁中,诗淮鼻尖一酸,也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都过去了……当时我也不对。”
朝夕相处四年多,彼此早已不仅是少年时代最值得依赖的存在。她们从来没有红脸争吵过,也从未想过在毕业的时候会因为一件事闹得难堪收场。
她们都心有不甘,不想看到自己付出真心的真挚友情就此陨灭。
但心里都执拗的很,一开始谁都不肯低头认错,但时间淡忘了许多当时不允容忍的磨擦,想再次开口寻找彼此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诗淮主动联系了自己,自己才能将前几个月存在心中的懊悔说出口。
还好,诗淮还是那个诗淮,是那个只要说开了,就会及时醒悟的诗淮。
宋絮温心中无比庆幸的想着。
“不能哭了,一会儿把我免胶睫毛给哭掉了。”宋絮温低低的笑着,头仰望着天花板试图将眼泪给收回去。
诗淮被宋絮温的话逗笑,温吞吃了一口米线,“你素颜也美翻全场。”
“就你嘴甜。”
两个人还像上大学的时候有说有笑,慢吞吞的吃着碗中的米线。
宋絮温见诗淮吃不下碗中的米线,以为她是没什么食欲,就拿了几颗山楂给她。
医生叮嘱过,怀孕的这段时间要忌口,尤其是怀孕初期,山楂不能吃。
诗淮开口道:“我怀孕了。”
宋絮温瞪大双眼,大脑骤然空白,脱口而出一句:“你疯了?”
诗淮吸了吸鼻子,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除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她毫无保留的全部说给宋絮温听。
当宋絮温听到诗淮短短几个月经历的事情,都要心疼死了。
宋絮温痛斥自己,“靠,这几个月我到底在装什么,不去联系你!让你一个人经历这些事!”
诗淮不想让宋絮温因为自己的不幸自责,“是我自己的因果,我自己该受着。”
“你他妈的能有什么错?你后妈精神PUA你,你能够从中醒悟并且反击回去已经很勇敢了!诗淮,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宋絮温握住诗淮的手,目光坚定。
诗淮莞尔一笑,“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话说半截,诗淮又顿住,莫名想到周暨白的脸。
这世上,并非只有宋絮温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
还有周暨白。
宋絮温见诗淮欲言又止,沉思的面容,挑眉:“除了我还有谁?你老公?”
诗淮的脸倏然涨红,她没有反驳,而是重重点头:“他很好。”
“你老公谁啊?找机会把他叫出来,老娘要暴打他一顿!”宋絮温一听到诗淮是被后妈下药,才导致的未婚先孕。心中唾骂着周暨白真不是东西,趁人之危!
诗淮这才细细介绍起周暨白。
“你老公是,昌京周家的,二公子???”宋絮温再次震惊住。
第56章 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虽说宋絮温的家庭富裕,在千人中只能出一个。但也够不着周家这个顶级豪门圈层。
周家是几千万,甚至是人中才能出的一个顶尖豪门世家!
但宋絮温还是心疼诗淮,忍不住哼哧出声:“他最好对你特别特别好!不然我还是舍不得将你交托在他手上!凭老娘现在的资产养你和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诗淮被宋絮温逗笑:“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诗淮又将话题兜转到宋絮温身上,“别光说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宋絮温耸肩,“我没去博物馆,继承家业了。现在算是一个见习霸道女总裁吧。”
听闻宋絮温没去完成自己的梦想,诗淮眼底闪过一瞬惋惜。
“絮温,对不起,当时要是我……”
“诶!打住哈!”宋絮温抬手假意要捂住的诗淮唇,不允许她继续往下内疚,“我可不是因为你后妈那些骚操作才放弃的。你以为我爸能降的住我?”
“是我自己放弃的。”
诗淮愣怔一瞬:“为什么?”
宋絮温咬了一口山楂,不徐不疾的说道:“虽然我是挺喜欢文物修复的,但我又不像你有天份也耐不住性子。我托教授的福进了一家博物馆实习了一个月,初期没钱还要给一堆自称老泰斗的家伙端茶倒水,好声好气的伺候。”
“三个月前,一个前辈不小心把一幅真迹的字给修毁了,结果转头赖在我身上!欺负我是实习生阅历浅,所有人都认为这种低级错误是我犯的!”
“爹的!士可杀不可辱!这么傻逼的错误我凭什么要认!?气的我把监控调出来甩博物馆大屏幕上,然后就撂担子不干了!当晚就灰溜溜的回我爹那认错。”
诗淮被宋絮温绘声绘色的语气逗乐,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宋絮温。”
宋絮温撩拨了一下肩膀上的大波浪,“那是。”
“今天叫你来,其实有件事要拜托你。”诗淮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她和宋絮温之间的关系不必客套维持。
宋絮温挑了下左眉:“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朵铿锵玫瑰能主动找我帮忙?”
诗淮在大学时候就是独立的性子,不会占人便宜,越是最亲近的人她就越有分寸。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开口求人帮助。
诗淮将《春山连理枝头鸟赋图》的照片亮在宋絮温的眼中。
宋絮温又双叒叕的震惊:“这该不会是那个只出现在书里,却从来没有被人发掘到的真迹……《春山连理枝头鸟赋图》吧?”
“是的,这是周家的传家宝。”
宋絮温大拇指按压人中:“卧槽……诗淮,你到底要震惊我几次?托你的福,也是见到消失千年的传说真迹了。”
当时大家都在沸沸扬扬的讨论,这《春山连理枝头鸟赋图》肯定是毁在乱世中,没想到!竟然是周家的传家宝。
但仔细一看,这《春山连理枝头鸟赋图》早年间肯定经过高师的手反复修复过,但现在这幅真迹上的损坏应该是近十年间伤损的。
可能面上看损坏程度并不影响修复,但真正懂行的人都不会贸然接手修复。
真迹短暂时间内反复修补本就不可取,耗损程度并非一般人能把握住。
若要还原真迹原本面貌,保留其历史痕迹和时代特征,更是难上加难。
能修复这种一毁再毁的真迹,恐怕只有广南百年流传的【补阙宗】,他们有专门的手法和秘技。
“你想修复这幅画?”宋絮温问道。
“嗯。这是周家爷爷奶奶的定情信物,奶奶待我很好,我不想让她因为真迹被毁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下去。”
宋絮温知道诗淮的外公是补阙宗的第二十三代传人,诗淮自然也有他的真传秘技,可惜就是没能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诗淮不喜声张,不想给自己惹过多的麻烦上身,宋絮温就一直帮着诗淮守住这个秘密。
如今听到诗淮又要重新动笔修复真迹,宋絮温摩拳擦掌,心里头期待的很!她对诗淮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你一会跟我回家一趟,我把荒废在地下室的工具都拿给你。”
知她者莫若絮温也!诗淮当即绽开笑颜:“还是你懂我!”
修复文物的工具繁多,且有些东西贵重难得,当年在整个专业里,能将所有工具买齐扔家里的人也就只有宋絮温独一份了。
“到时候需要帮忙尽管说!”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对你客气的!”
东西太多,诗淮一个人不方便搬动,宋絮温开了一辆大G将诗淮和那一堆工具送回来。
为了不让下人发现自己在秘密筹备这些,诗淮特地将这些工具装进一个密不透风大箱子里,让佣人们抬上去。
宋絮温下车帮诗淮。
临走前,宋絮温做出上大学时调戏诗淮的经典手势,伸出手揉拍两下诗淮的屁股,“微信联系我。”
诗淮拍下正大光明放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只手:“知道了。”
“走了。”
宋絮温上了车后,落下车窗,对诗淮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诗淮也嘟着嘴巴,单手拍嘴,发出“啵啵啵啵”的声音,赏了宋絮温好几个飞吻。
很快,汽车启动,宋絮温开车扬长而去。
待到车尾没了踪影,诗淮才准备回老宅。
结果一转过身,就对视上周暨白阴恻恻的目光。
显然也是刚回老宅,他常坐的那辆劳斯莱斯入了大门,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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