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女子朝她挑眉,眸光流转间满是对那花魁的爱慕之情,穆思淼却只是沉默。
花魁相貌确实不俗,但他风情万种惹人爱恋,穆思淼身为现代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当个乐子看也就罢了。
“还不错。”
女子笑她道貌岸然,眸里闪着精光,视线钉在花魁周身,似乎要将他拆之入腹。
乐曲悠扬婉转,继而到达高/潮声,穆思淼抿着茶接由茶杯缝隙往台上看一眼,殊不知竟与那花魁莫名对视。
他动作倏地一顿,随后又略显慌乱地跟上节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分明错了拍。
客人们疑惑间窥向花魁方才探的位置,穆思淼并未遮掩面容,众人轻啧一声,了然摇头。
舞毕,乐声仍未停下,反而是变为柔和清雅的竹笛声,穆思淼倒对此不感兴趣,所谓青楼也不过如此,也不知古人怎能待上几个时辰的。
她将茶盏放下,刚要辞别便看到对面急匆匆走来一名侍者,他手中端着托盘,里面的玉佩一看就价格不菲。
包厢乃至底下的人都在好奇这玉佩会送至何处,毕竟她们都知晓它的来源。
“钟情玉佩,此物可只有花魁才能使用,而它现在被拿出来,定是有人被花魁相中了,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好的福气。”
对面的女子拿过一块糕点,放进口中咀嚼着,视线边随着那侍者移动,直到他停在两人面前,女子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下。
“这位女公子,我家才人邀您前往芙蓉居品茶,不知可否赏脸?”
穆思淼面露疑惑,并不知这花魁是何意,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女子,女子动作呆滞,很明显也并不知晓。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此时还是有家室的人,穆思淼刚抬起手却被女子猛地压住,她朝侍者谄笑两声:“去,我们去,那就请侍者带路吧。”
女子眼里的哀求看得穆思淼有些心软,她无奈摇头:“那便去一趟吧。”
侍者眼眸一闪,将托盘递到她面前,穆思淼将玉佩攥在手心,两人一同随他往楼上走。
台下客官望着两人,眼里满是嫉妒,但又深知比不过穆思淼,毕竟她床上的手段在城内可是出了名的。
风铃声带着一股儿幽香吹到走道,女子抽动鼻子嗅了两下,不由得感叹两声:“果真与寻常男子不同。”
望着她登徒子的行为,穆思淼搓了搓鼻尖,这香薰太重,味道太冲,她不喜欢。
“才人,女公子已到。”侍者轻敲两下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应声,“请她进来吧。”
侍者转过身,敞开半扇门。
女子眯着眼睛,刚打算抬步走进却被侍者拦住,他语气柔和态度却强硬:“这位女公子,我家才人只请了穆女公子。”
女子咂咂嘴,又退回原本的位置。
穆思淼看两人一眼,抬步走进房内,侍者退出房间阖上门,留两人独自相处。
碎玉珠帘与薄纱垂下,将屋内隔成两处,花魁侧卧在里屋的美人靠上,缓慢用圆扇扇着风,笑容若隐若现。
此处氛围十足,但穆思淼并不想多待,家中还有琐事要做,主要是齐雨泽连灰灰菜都不认得,自己不干涉,还不知道他会再挖到什么草,要速战速决才好。
她垂下头,开口询问道:“才人召在下而来,所为何事?”
听到她疑惑的话语,花魁用圆扇遮住唇,脚步翩然走向穆思淼:“女公子可真会说笑,蓝田找您自然是有要事,不如女公子先猜测一番奴家姓名的来源。”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好名字。”没成想穿个越竟还要背诵古诗,幸亏她刚高考过,对此并没忘记。
“不愧是奴家看上的人。”蓝田轻笑出声,用圆扇轻轻掀开珠帘,赤脚站定在穆思淼面前,又用圆扇顶端将她下巴挑起,“穆娘为何不看奴家,难不成是奴家面容不合您心意。”
穆思淼自然没这样想,她只是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想法。
“没。”穆思淼与之对视,这才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蓝田弯着眸看向她,发丝被微风吹散贴在自己面颊,他纤细的指尖勾着穆思淼的腰带,赤脚踩上她的鞋靴:“穆娘,奴家可是久仰您的大名呢。”
嗯?难不成这原身还是个名人,穆思淼眉间刚皱起,蓝田下一句便说了缘由。
“倾淑阁的兄长们可都跟我说了,您的光荣事迹……”蓝田暗示的眼神从她腰部往上滑,圆扇也从她下巴挪到胸口。
穆思淼浑身一激灵,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晓了原身的往事,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个,在下有点事,告辞了您嘞!”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蓝田猛然攥住衣袖,他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穆思淼无奈叹气,将他的手挥开:“才人,在下已有家室,做些事属实不妥。”
“穆娘又不是昨日才有家室,怎得就今日不愿,定是蓝田哪里做得不对。”他说着,甚至抽空拭去泪水。
他看着有种死缠烂打的意思,穆思淼朝他一笑,语气始终强硬:“在下已金盆洗手,从今日起痛改前非,做个持家的好女子。”
蓝田擦拭泪水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眸冷眸望向穆思淼,他嗤笑一声向后退:“痛改前非?女公子是在说笑吗?这城里谁人不知你的做派。”
穆思淼无奈,又不能跟他多说,朝他作揖后便打算离开,蓝田看着她出门的背影,轻哼一声,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你怎么这就出来了?”女子上下打量着穆思淼,似乎没想到她竟出来这么快。
穆思淼窥向侍者,率先抬步朝外走:“嗯,尽快回去吧,天黑路不好走。”
“诶!”女子跟在她身后,嘀嘀咕咕一直没停嘴,穆思淼本就烦躁干脆不再理她。
走到门口时两名强壮的女子拦住她们的去路,其中一人手上抱着算盘,朝二人开口:“两位女公子是要结账吗?一份糕点五十文,一盏茶一百文,看蓝田才人舞姿是一两银子,再加上这位穆女公子与才人共居一室,共需付三两零一百五十文。”
看这里人的服饰,应当是宋代时期,一两银子约等于千元,虽然知晓逛青楼是富家子弟的消遣之法,但她实在没想到竟这么贵。
那碟甜得发腻的糕点竟然会卖五十文,仿佛泡了几泡的清淡茶水还要卖她一百文,看两眼蓝田什么都没做还要三两。
她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穆思淼朝她笑着,试探性询问:“阁下是不是算错了账?”
“诶!”女子扯了扯她的袖口,“思淼,咱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算错了账。”
女子说着,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你昨日不是说过要请客吗?我今日可并未带钱袋。”
穆思淼:?
她诧异的眼神让女子更震惊,女子哆哆嗦嗦开口:“你不会也……”
“什么?你们胆敢来倾淑阁吃白饭,来人呐──”这人一喊,顿时出现一排身强体壮的女子,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但穆思淼属实没银子,她掏了掏衣服内侧,试图翻找出几点碎银,手指却只触碰到两张地契。
女子看到她掌心的地契,眸光一闪,顿时从她手中夺回,谄媚地递到那那算盘的女子面前:“孙账房,您看?”
被称为孙账房的女子接过田契翻开看一眼,轻啧后鄙夷出声:“不过是两方破田罢了,最多能抵一半。”
她说着把田契揣进衣里,又朝身后几人使眼色:“来啊,把这两人押送报官。”
家中本就贫穷,穆思淼怎能将这田地败坏,她灵光一现,随后向前一步朝孙账房鞠了一躬:“在下认为,贵店的糕点与茶水并不值这么多银子。”
此言一出,空气静默,穆思淼身侧女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拉扯她的衣袖,尝试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要是想把田契赎回,穆思淼定然不能坐视不管。
“桂花糕中的桂花放置太多,且花瓣并不新鲜,糕点前味甜腻但后味稍苦,可见是放糖太多且火候太过。”
“茶水虽是上好的碧螺春,但翻炒太过,反而失了它清香的优处,本就是清香为优的茶叶,贵店厨子却在三泡后才将其倒进壶中,最终便只剩下焦苦与清淡。”
“虽说本店是以貌美男子为主,但吃食也不该这么糊弄吧。”
周围人被她的话哄住,孙账房下意识转头望向身侧的李厨子:“这人所说是否属实?”
虽不想承认,但穆思淼所说确实是她难以把握的地方,她朝孙账房点点头,又望向穆思淼:“你有什么法子?”
穆思淼扬起嘴角:“拿纸墨来。”
众人面面相觑,李厨子抬脚踹向一旁蓄势待发的女子:“愣着做什么,去拿啊。”
片刻,笔墨铺在木桌上,穆思淼捏着毛笔毫不犹豫下笔,不多时,一张纸就被她写满,虽然字迹算不上多清秀,但至少能看懂,也不枉费父母当初给她报的书法班。
收笔搭在砚台上,穆思淼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朝李厨子抬手:“请。”
李厨子瞥她一眼,凑到纸张前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字,她目光从头到尾扫过一遍,眼眸越来越亮。
“妙啊真是妙啊。”李厨子拿起纸张,边说边感叹着,似乎想要抬步往后厨走去。
穆思淼迅速将她拦住:“诶,李大厨,这些食谱是否可以抵押我们二人方才的吃食费用。”
“当然。”李厨子心思都在食谱上,根本顾不得她们的欠款,只想好好去实践一番。
穆思淼眯着眼睛笑,顺便望向孙账房,孙账房窥向李厨子,无奈摇头,抬手示意那排强壮的女子让开道路。
穆思淼脚步停在孙账房面前,沉吟片刻开口:“在下可以帮贵店再写一张糕点的食谱,不知孙账房能否将地契还给在下。”
“可行可行。”孙账房还未开口,只见李厨子上前两步从她怀里掏出地契,不由分说地塞到穆思淼手里,催促道,“快写。”
穆思淼将地契收回怀中,提笔熟练写出茯苓糕的做法,幸亏母亲也做糕点,她耳濡目染也记住一些制作方法。
写完最后一个字,穆思淼朝两人摆摆手,抬步走出倾淑阁。
李厨子收回纸张,看着上面写着的《茯苓糕制作方法》心里一喜,她捏紧纸张,根本没理会孙账房那句“要如何跟才人交代”,屁颠屁颠地往厨房跑去。
出了倾淑阁,穆思淼立即与女子分清界限,她今日说由原身请客,但昨日原身明明醉酒,她大概是在占便宜,看样子也是惯犯了。
“想必你方才也听到了我所说,今日起我便不会在来这边,你也不用去家中寻我,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女子还沉浸在她方才写食谱的疑惑中,据她所知,这穆思淼并不是会煮饭的人,不然她家中也不会长满杂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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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锦瑟》唐·李商隐
第4章 变卖田契
“是不是齐家夫郎向你说了些什么,他怎敢──”女子第一反应竟然是齐雨泽在搞鬼,穆思淼百思不得其解。
“并非他告状,只是今日起身时,看到幼子年幼,竟无食可吃,只能吃些杂草白水,让我怎能安心在外挥霍。”穆思淼说着,抬手用袖口贴着眼角,装作在擦拭泪水。
她可是宫斗剧十级选手,这点演技还是能骗过女子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穆思淼这句话后,女子态度比方才好了许多,看样子确实信了她的说辞。
“但喂养孩子总归是男子的事,你还是不要多带,不然定会招人耻笑。”女子提醒着,虽不知原因,穆思淼也朝她应声点头。
回程路上一片漆黑,穆思淼凭借记忆错开方才的泥洼,女子却忘记了泥洼的存在,一脚踩进去,骂骂咧咧把布靴上的泥土甩掉。
穆思淼在黑暗中扬起嘴角,直到抵达家门口她才堪堪放下嘴角:“你回吧,往后也不用来寻我。”
她说完,推开半掩着的木门,看着里间闪动的灯光,看样子齐雨泽还没睡。
从小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穆思淼把门阖上,“砰”地一声,那摇摇欲坠的半扇房门拍在地上。
里屋房门缓慢打开,发出咯吱的声响,穆思淼转过头望去,只见齐雨泽正悄然探出头。
警惕的眼神在触碰到穆思淼时倏然变得惊喜,他推开房门碎步跑到她面前:“穆娘,你怎么回来了?”
“嗯?”穆思淼有些疑惑,“天色已晚,我回来睡觉。”
齐雨泽的眼神已经告诉她,原身似乎夜晚不回来是常态,不过也是,连孩子都不重视的人,常住青楼也属正常。
穆思淼拍拍他的肩膀,也总算知晓傍晚女子来寻她时齐雨泽的欲言又止:“我以后都不会再去倾淑阁了。”
齐雨泽面上一喜,瞳孔中刚亮起的光又瞬间暗淡下去:“奴家知晓了。”
他状态明显不对,难不成原身曾对他说过诸如此类的话?穆思淼轻轻叹息一声,在心中大声吼叫着,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名声。
但事已至此,还是先沐浴睡觉为好。
她先行走进里屋,等齐雨泽也进来后突然出声:“对了,房门方才掉落一扇,明日我再去修。”
她说着站到床榻边沿,看着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女娃,更加垂怜望了齐雨泽一眼,不过她并未喂养过孩子,这忙她根本帮不了。
奔波一晚,穆思淼浑身都是尘土,院子里的那口井倒是可以打出水,烧热水后用来沐浴。
她转过身看向齐雨泽:“你先睡吧,我去沐浴过就来。”
她说完抬步往灶房走去,身后的脚步也一直跟他到灶房才停下,穆思淼有些无奈:“你不困吗?”
齐雨泽摇摇头,动作麻利地拿过地上的木桶,走到院子里打起一桶水,倒进铁锅里,侧头询问穆思淼:“穆娘,这些水够吗?”
本来就只是冲冲汗渍,穆思淼点头后,齐雨泽便放下木桶,三两下点燃火,往灶台里加上木柴。
齐雨泽这样的美人,属实不该做这样的粗活,穆思淼站定在他面前,刚抬起手,只见齐雨泽猛地抱头,手腕上的伤痕就这么明晃晃映入她眼眸。
这场景有些眼熟,她在某些家庭剧中似乎看过,该死,原身竟然还家暴,人设洗白难度再次增加。
穆思淼讪讪收回手,面露尴尬:“我自己来就行,你去看着玥儿,床榻太高,当心她别摔下来。”
听着穆思淼对女儿关心的话,齐雨泽立即起身朝她作揖,拎起衣摆往里屋走去。
看来还是孩子更能调动他的情绪,穆思淼继续往灶台下塞木柴,等到水煮开之后,沐浴的位置倒是个难题。
穆思淼走遍整个院子,最终总算找到一处尚为隐蔽的位置,她先从里屋拿出一套里衣,拎着木桶走向角落。
她速战速决,随意冲洗一遍换上里衣,将木桶收回后,翻出一支以柳枝制成的新牙刷,蘸取草木灰漱过口,神清气爽地走进屋里。
齐雨泽靠在床头,手掌轻轻拍着女娃的后背,听到房门打开时,他蓦然回头,眼底满是惊恐。
这恐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失的,穆思淼只好装作没看到,坐到一旁椅子上帮自己倒了杯清水。
仔细想想,两人虽有夫妻之实,但也是原主的事,齐雨泽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男子,她越想越接受不了,遂起身往外走。
齐雨泽本就一直在注意她,在她即将出门时,他匆忙下床,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他攥着穆思淼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穆娘,不要走……”
与蓝田给她的感觉不同,齐雨泽咬着唇一脸委屈,指尖攥得发紧,当穆思淼看过去时,他虽不愿放手,但最终还是松开手指。
他垂下眼帘,及腰的长发滑过肩膀至胸口,额前的碎发将他面容遮挡些,但却难掩失落的情绪。
穆思淼猝然想起他晚间所说的那句不要休弃他,看样子原身定拿这句话来威胁过他。
“天气太热,我不过是出门吹吹风。”穆思淼忍不住抬手扶上他的头顶,她家中养过一只缅因猫,体型虽大,但性格却柔和得很,与这齐雨泽倒有几分相像。
“穆娘所说当真?”齐雨泽眼里满是细碎的光,他第一次感受到穆思淼手掌的温度,并不只有疼痛。
“当真。”穆思淼朝他点头,出门后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漆黑的夜晚满天星斗,她似乎在现代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夜空。
想必她来到此处也是命中注定,既然如此,便接受罢了。说不定当她事业有成之时,便自然而然能回归现代,她的存在,肯定是为了解救齐雨泽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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