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不知道身份,网上的谣言却迅速扩散,有人说是轻生,有人猜是遇害抛尸。
还有人推测第一现场在上游的湿地森林公园,那里成了警察的重点关注区域,被临时封闭。
贝林作为冕兰三大S级城市之一,每年都会有非自然死亡的案例,历史上甚至出现过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慧灵河浮尸却在贝尔哈文引起异样的轰动,也是因为被发现的地点离学校很近。
路屿当天就收到了校方的邮件,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校警会加强巡逻。
而到了晚上,学校发了第二封邮件,通知教学楼会在晚上十点后关闭,24小时开放的只有学生活动中心和图书馆,学校近期会进行封闭式管理,进出均需证件。
这太不寻常了,路屿立即想到了上学期秦睿潜逃时校方的反应,就像害怕校园内可能出现袭击。
时间正好是浮尸被发现之后,难道尸体的身份是贝尔哈文的学生?
晚上十一点,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进来。
路屿接起后才发现对方是季原,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的号码。
“都几点了,我明天早八还有课!”听到对方报出身份,路屿不由埋怨道。
季原的声音急促:“裴煊不是去度假,慧灵河里的人就是裴煊,警方那边出了检定结果,裴家人九月前就联系不上裴煊了,他们一直对外隐瞒消息。”
路屿听完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季原恶作剧。
“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裴煊真的死了。”
路屿头皮发麻,寒气沿着脊椎一路往脖子攀升,她后颈竖起一片汗毛。
她仿佛坠入一个介于梦境和现实的空间,光线扭曲,视野中的一切都充满不真实感。
就像第一次接触到NPC模拟器,颠覆了对世界的认知。
光环人物怎么会死亡?裴煊是言情小说里常见的霸总人设,无论如何都无法跟那张恐怖的照片联系起来。
尽管警方试图对尸检结果保密,后半夜还是有消息传出,冕科生物总裁死亡。
爆料的记者称裴煊并非自杀,很可能是遭遇绑架杀害,裴氏内部人员透露,裴煊在八月二十四日发了一条短信给助理说要去度假,让人不要打扰自己。
裴煊脾气出了名的暴躁,连亲属平时都避而远之,一周后,家人才察觉到异常,这时他已经彻底失踪。
因为担心影响股价,裴氏只是私下调查,到了发现尸体的前两天,他们才报警。
路屿整晚都在蹲守各个网站的消息,眼睛酸涩却毫无睡意,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那黑色水面的照片。
周一时,校园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看似暴风雨已过,阳光明媚,文化节即将到来,紧张不安却在角落里悄然滋生,四处是窃窃私语,偶尔听到一两句“裴煊”“凶手”的关键词。
警方尚未通报,大家却都认定了这是起凶杀案,被害者是裴煊。裴氏股价暴跌,人们猜测裴煊是被寻仇、或者是竞争对手加害。
学校的反应也印证了这些揣测,贝尔哈文总裁班新闻页上撤下了所有带着裴煊的照片,像是生怕外界将他的死亡与学校关联起来。
BC上有关裴煊的帖子都被删了,只留下清一色的文化节话题,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路屿始终觉得, 在裴煊的故事线里,本不该走向这样的结局。
她再次梦见被困在学生活动中心地下,见证秦睿死亡时的无力感涌出, 噩梦般的场景从未真正离开。
难道又是诅咒?
诅咒是超脱于光环和自然常识之外的产物, 像病毒侵蚀世界,带来不可控的变数。
理智上,她觉得绑架并杀死裴煊并不容易, 他身材高大, 是公众人物,身边也有保镖,或许就是因为诅咒, 裴煊才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路屿思来想去,决定试探下王静的口风, 王静是实习警察,或许知道些内部消息。
消息发出去后, 王静回复很简短:【我没有参与这个案子, 案件的细节也需要保密】
言下之意是无法透露信息。
路屿没有追问,没想到过了半日,王静却主动打来电话。
“你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她在电话里冷不丁地问。
路屿心里咯噔一下,几乎以为她在怀疑自己跟裴煊的死亡有关。
“听说受害者是裴煊,我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他, ”路屿解释, “很多人说裴煊是开学前在学校里遇害的t。”
“现在没有证据表明贝尔哈文和周边是案发现场。”王静说, 似乎有所犹豫,“裴煊的死因……据说,初步调查为溺水,不是被杀后抛尸。”
路屿惊讶地问:“是自杀?”
“不是, ”王静古怪地停顿了一下,“他身上有伤,疑似生前遭受过虐待。”
“什么样的伤?有没有不合常理的地方?”
“我没看到尸检报告,只是从别人那儿稍有了解,”王静说,“最明显的是腿部骨折,导致左腿腿骨坏死,他住的地方没有遭受破坏和盗窃,凶手目的应该不是为了钱财,目前可能性最大的是私仇,现在主要在排查裴煊人际网,我觉得跟贝尔哈文的关联不大。”
听上去没有诅咒的部分,只是人为绑架殴打溺亡。
路屿心情复杂,想到裴煊的惨状,久久没出声。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不管怎么说,贝尔哈文今年出了几次事故,你在学校里注意安全,不要独自去没人的地方。”王静提醒道。
“我知道,”路屿说,“我不会有事的。”
她已经掌握了不少经验,不论是对诅咒、人类还是超自然生物,技能使用也很熟练。
连着几天,贝尔哈文校园里频繁出现警车,警方走访了商学院的教职工和学生,调查裴煊在暑期课程中的表现。
凡是与他有过接触的人,都被问话,其中也包括孟思。
路屿在餐厅里见到了孟思,她独自坐在桌前,整个人失魂落魄。正当路屿要打招呼时,身旁几名学生的低声议论传入耳中。
“上学期裴煊还在追她,说她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女友。”
“我记得美院有个男生被裴煊威胁过。”
“太嚣张了!”
“所以讨厌他的人才多嘛……”
“但也不至于杀人吧。”
“说不定真是情杀呢,孟思的追求者动了手。”
“那她岂不是间接害死了人?还能心安理得地上课吗?”
讨论声越来越不知收敛,向着周围扩散开来,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孟思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孟思必然听得清楚,她却直挺挺坐着,一直没有回头,周身依旧散发着耀眼的光环,纯净而美丽,可周围无人站出来阻止这些恶意的揣测。
“嘿!你们在聊什么呢!”路屿走到那桌人旁边,抬高声音打断了聊天。
正在八卦的几人停了下来,四下一片安静。
他们抬起头,目光皆是莫名其妙。
“我听到你们在说凶杀案,已经推理出真相了吗,大侦探们?”路屿语气夸张地故作熟稔。
“你谁啊?你认识我们?”
“不认识,不过你们刚才的故事挺精彩的,具体再说说呗,什么情杀?凶手是谁?”
“关你什么事,我们随便聊聊而已。”一个男生不耐烦道。
坐对面的女生大概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陌生人质问很丢脸,招呼同伴准备走人。
路屿接着道:“哦,那就是没有证据,光在这里造谣了?”
男生蹭的一下站起来,脸涨得通红。
另一个身高稍微矮点的男生扯住他,慌里慌张地环顾四周:“算了算了,这边都是人。”
路屿按住桌子,倒是不怕这几人动手,她已经召唤出了奥术之手,对方要是稍有动静,她就顺势倒地假装被打,怎么着也得让他们吃个处分。
然而这几人还保留了几分理智,没有动手,瞪了她几眼便灰溜溜离开了。
路屿转过身,恰好对上孟思的视线,她表情愣怔,仿佛还没回过神。
“路屿,你怎么……”孟思话说了一半忽然卡住。
“你一个人吃饭?”路屿在她对面坐下来。
“我刚上完课。”
下课却没有和同学一起,足以窥见她现在的处境。
孟思垂下眼睛,低声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他们说得太过分了,”路屿说,“再说我们是朋友,以前你也帮过我。”
孟思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脸色依然没有血色,她胃口不佳,饭也没吃几口。
餐厅人声嘈杂,两人很快便离开。路屿顺手打包了一份饭,打算带回宿舍。
半路上,路屿还安慰道:“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裴煊的死跟你没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么一想,孟思简直惨得过分,明明是被纠缠骚扰的受害者,却因为追求者以惨烈的方式死亡,照片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人们都开始跟她保持距离。
“我知道,”孟思低头盯着脚尖,“其实今天警察找过我。”
“他们说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们态度挺好的,只是问了和裴煊见面的日子,我最后见到他是六月份,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叹息,“或许跟我扯上关系的人,总会发生不幸。”
“千万别这么想,你现在的同学、灵异社的成员还有我都好好的,”路屿连忙说,“不要把外界发生不好的事归咎到自己身上。”
这些苍白的话语对孟思不起作用,或许只有让她注意力从案件中转移,才能减少自责。
“对了,南校区的南岭健康中心有心灵疗愈,”路屿提议道,“很有效果,我之前做噩梦的时候去那里治疗过,你也可以体验下。”
她们已经走到了浮光花园附近,孟思不住这里,停下了脚步。
“我再陪你逛逛?”路屿试探地问。
“我该回去了,”孟思却拒绝了,“你也赶紧吃饭吧。”
路屿点点头,又念叨:“心灵疗愈真的很管用,你有时间一定要尝试!”
“我会去的,谢谢你,路屿。”孟思笑了起来,这次不像无力硬挤出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
被郑重地道谢,即使是同性好友,路屿也有点羞赧。
“别客——”
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她忽然被孟思抱住。
结结实实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下,拥抱很短暂,在路屿反应过来前,孟思就松开了手,向她挥手告别。
裴煊死亡不仅对孟思的生活造成实质性影响,也给一周后的文化节蒙上了阴霾,闻君溪的鬼屋策划被OSA彻底否决,理由校庆不应出现血腥暴力场景。
这让闻君溪差点发疯,路屿本想找她商量裴煊的案子,可灵异社办公室都没有人。
负一层格外冷清,除了后勤仓库还在使用,其余活动室大门紧闭,又一桩命案让不少人觉得这里晦气,除非办事,几乎没有学生愿意在这里逗留。
最后路屿在宿舍找到了闻君溪,她敲门半天没人应,用了开锁术,开门便见闻君溪倒在地上,露可不动如山地蹲坐在她的胸口。
路屿吓了一跳,俯身摸闻君溪的脉搏。
闻君溪悠悠转醒:“我……我喘不过气了……”
路屿抱下露可,将闻君溪扶到椅子上,然后才知道,她是因为临时重写灵异社的策划案,熬通宵没吃饭饿晕了。
“鬼屋做不成了,只能改成变装派对,今天下午六点是申请截止时间。”闻君溪艰难地说。
说着她颤颤巍巍地打开电脑,继续制作海报,整个人仿佛魔怔。
如此关键时刻路屿不好打扰,只得买来饭,并强迫闻君溪吃了下去,还给露可换上新鲜的水和猫粮。
路屿心有余悸,看到闻君溪恢复正常才离开。
裴煊让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光环人物的脆弱。容貌、家世和光环都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这让她开始疑神疑鬼——会不会身边的人也已陷入危机?
路屿晚上给秦铭遇发了消息询问关于裴煊,却始终没有回复。第二天早课结束,消息依然是未读状态,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
她心神不宁地联系了朱阳,得知秦铭遇今天的专业课也没出现,这很不寻常,他从不会无故翘课。
所有异常的起点,都是从不起眼的细节开始。
路屿胡思乱想起来,秦铭遇和裴煊有不少共同点,如果裴煊的死并非针对个人的绑架,而是将这一类人当成猎物?
路屿摩挲着秦铭遇给的门卡,终于下定决心,先去天玺壹号找人,若没结果再去晶蓝山庄。
天玺壹号的保安似乎认识她,没有多问就放行,路屿在公寓大堂里遇到了朱阳,他脸上附着一层薄汗,显得很慌乱。
一问之下才知道,朱阳也是因为联系不上秦铭遇才赶了过来。
“裴煊出事后,很多人都紧张起来,这么大个活人,在大家面前消失几周都没被注意,太荒唐了,”朱阳不自觉地絮叨起来,“现在凶手一天没抓到,大家都提心吊胆的,还是住学校安全点,天玺壹号虽然安保挺多,但他上课来回都是自己开t车,不喜欢带着保镖……他也太不当回事了,明明之前被秦睿坑过!”
路屿头一次听朱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上去像憋坏了,倾诉欲十分强烈,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应。
电梯抵达顶层,朱阳嘴皮子还没停歇:“绑架人这么久都没出面要赎金,我看根本就是个变态犯罪团伙,贝林犯罪率越来越高,不知道为什么媒体总是把凶杀案跟贝尔哈文扯上关系,又不是在学校里遇害的——诶到了!”
他总算停下来,按了按门铃。
当然没有人开门,朱阳又按了几次,然后捶起门来。
路屿叹了口气,示意他让开:“让让”
她刷卡开了门,朱阳瞠目结舌地瞪着那张门卡,原本还能滔滔不绝,现在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吐不出一个字。
路屿没有解释,走进客厅,只见秦铭遇悄无声息地躺在沙发上,连屋里进了人都毫无反应。
她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正常,皮肤滚烫,肉眼可见脸被烧得发红。
“醒醒!秦铭遇!”路屿拍了拍他的脸颊。
秦铭遇眉头皱起,眼球转动,却像陷入了梦魇。
路屿用力掐住他的人中,秦铭遇双眼才睁开了一条缝,表情痛苦,模糊的视野正上方是凑得很近的路屿和朱阳的面庞。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眸中无光,呆滞的模样如同烧傻了。
秦铭遇能自行恢复意识,应该问题不大,路屿松了口气,道:“我带你去医院,站得起来吗?动不了我就叫救护车。”
“不用去医院,”他虚弱地开口,“我没什么事。”
“真不要紧?我和朱阳打电话给你都没人接。”
在朱阳的帮助下,秦铭遇坐起身,头痛欲裂地捂着脑袋,又扭头望向桌子,挣扎着想站起来。
路屿猜他是要手机,替他递过来。
秦铭遇打开手机,看了看满屏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沉默了片刻,“手机静音了,抱歉。”
随即才解释,他是因为开学后课业和工作的劳累,加上受凉导致感冒发烧,回道家里倒下就睡得不省人事。
“我真的没事。”秦铭遇又强调了一遍。
“就算不严重也要注意健康。”路屿刚刚进门有些急,她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空调温度设置得很低,四面八方都在刮着冷风。
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从药箱里找到退烧药,又倒了杯水给秦铭遇。
“现在是特殊时期,手机别静音了,联系不上大家都会担心的。”路屿说。
秦铭遇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片,没什么反应。
“快吃呀。”她催促道。
他总算动了起来,刚吞下药片,又打了个喷嚏,嘴唇微张。
人中的红肿和指甲印都没有消退,显得有点滑稽,路屿把毯子披到他身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铭遇不明白她在笑什么,面色茫然,眸子里还残留着一点生理性的水光。
朱阳已经钻进厨房忙活起来,他来过不少次,对公寓熟门熟路。
路屿觉得有朱阳照顾,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她起身道:“既然你已经没事,我就先回学校了。”
朝大门还没走两步,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朱阳举着勺子冲出来,嘴里大喊着“地震了”。
只是那动静来自于拼命试图站起来的秦铭遇。
他本想拉住路屿,却因没站稳,被毯子绊住摔倒,并撞到了茶几,杂物连带着水杯和手机落在地上。
路屿急忙查看他的伤势,秦铭遇却不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只是一个劲地抓着她的衣角。
“别、别走……”秦铭遇呼吸急促,脸上罕见地流露出脆弱,第一句稍微卡顿,后面的却流畅起来,“别走,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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