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抽着嘴角欲言又止,目送我走上楼梯。
上楼的时候,正好有两个商人走了下来,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我耳尖地听到两人在讨论着秽土转生的事。
看来老板挂的那个牌子毫无用处,住店的客人该讨论的还是讨论,估计他的店很快又要重新装修一次了。
我为老板哀悼了数秒,戳了戳手中烂泥一样的火红色小狐狸——它的九条尾巴被我用幻术藏了起来,现在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只普通的红色狐狸,只是会说人话,考虑到一些忍兽也会说人话,这一点也算不上惊奇。难怪刚才那个老板面对说人话的九尾远没有看见我的写轮眼来的震撼,见多识广的旅馆老板估计看到的忍兽不说上千也有上百只了。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忍不住笑了:忍兽常见,开着写轮眼乱晃的宇智波却不常见。
进了房间,随手把九尾扔到地上,看它落在地板上的前一秒忽然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踩在了榻榻米上,避免了脸朝下狗吃屎的悲剧,它几个跳跃,重新爬到了我的肩膀上怒气冲冲:“你刚才在干什么?!”
打开窗户,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斜眼看向九尾:“什么?”
彭地一声,白烟散尽它解开了幻术,九条尾巴在空中狂乱舞动:“为什么不让我宰了那个小虫子!”
我拎着他的后劲皮毛,把他提溜到眼前,认真地告诉他:“这里是木叶的地盘,眼看着我和千手柱间宇智波斑的的决战将近,你要是敢闹出什么事打乱我的计划,我就杀了你。”
九尾僵硬了片刻,红色的眼珠转了转,瞥了眼我腰间的八咫镜,还想做最后的辩解:“是刚才的男人太嚣张了,那么弱还那么嚣张哼哼……”
我把它放在了窗台上,自己撑着窗框望着外面灰色的天空:“就算是弱者,也有发泄自己怒气的权力,我倒是无所谓,大概还是觉得他太弱小,杀了都没意思。”
九尾毛茸茸的脸上陡然浮现了一个诡谲的笑容,它仰头望着我嘿嘿嘿笑道:“那杀了谁有意思?千手柱间,宇智波斑,还是你自己?”
我低头看着它,它也看着我,理直气壮地对我要求:“这一战之后,你要还我自由。”
我挑高眉毛,示意九尾说说理由。
它坐在后腿上,抬起爪子舔了舔毛:“你自己去送死,还要拉上我,我竟然还答应了,冲着这一点你就应该放我自由。”
我抬手捏了捏他尖尖的耳朵,被九尾甩头摆开:“可以啊,反正我死了,通灵契约就会自动解开,到时候你是被千手柱间抓住,还是被宇智波斑抓住,亦或者是被他们两联手抓住,都跟我没关系。”
九尾身体一僵,连爪子都僵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我低头冲它和善一笑:“放心好了,我死了你就会得到自由的。”
半晌之后,九尾吐出两个字:“……卑鄙。”
它放下爪子,烦躁地站起身在窗台上转了两圈:“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拎起它放在怀里,跳上窗台,一只腿支起,望向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轻轻抚摸着九尾油光水滑的皮毛:“我开玩笑的。”
自由么……
其实,跟柱间和斑对战,也不一定非要九尾,我带着它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牵制住斑,免得那小子横冲直撞直接死在我手上。
不管斑现在变得有多强,在我眼中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在心里嘲笑自己这种老妈子心态,不由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说起来,我快三十岁了吧,嗯,等过完今年的生日,就三十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都在这个世界上呆了三十年。
三十年。
一万多个日日夜夜。
我遇见的人,有些还活着,有些已经死去。
而我,我放不下死去的人。
“喂,刚才那两个忍者提到了秽土转生吧。”九尾的声音响起,话语里的内容让我挠着他下巴的手一顿,“如果你喜欢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不用秽土转生把她复活?”
“你还记得她?”低头对上一双火红色的眼睛。
九尾趴在我怀里,抬抬下巴示意我继续挠不要停,它的双耳向后贴伏着,眯着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当然了,毕竟是供奉过我的子民。”
“……”
“本来她是不会死的,我把蕴含了我查克拉的八咫琼勾玉给了她,那东西能帮她挡下那只苦无,可惜……”
“可惜,她那那枚勾玉给了我。”抬手隔着衣服攥紧脖子上空荡荡的黑绳,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顿了,“那枚勾玉救了我一命。”
“哼。”九尾闭着眼,头放在两只交叠的前爪上,“那你还不复活她?”
放下手,重新给九尾顺毛挠下巴:“秽土转生并非复活术,只是通过苛刻的条件将死者召唤回这个世界上,被召唤的人还是以亡者的身躯行动,终究不是活人,我不想因为这种虚伪的复活惊扰亡灵,更何况……”
窗外的夜色已经降临了,天暗了下来,外面街道的霓虹招牌一个个亮起,尽管没什么游客,躲在建筑里的商铺老板们还是打开了灯光,妄图招揽一些生意。
看来信徒和忍者们的冲突影响的确很大,幸运的是,这些很快就会结束了。
“更何况?”
九尾动了动耳朵,柔软温暖的绒毛扫过我的手背。
“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没美好到能让我打破她的安眠。”
外面的灯光五颜六色,流光溢彩,在这些五彩斑斓的光芒后面,是永远无法彻底驱逐的黑暗。
这样一个世界,让我怎么会,怎么敢再让阿焰活过来呢?还是以那种非死非生的形式。
还是,让她继续安睡吧。至少,我很快能再见到她了。
“你到底为什么想弄出那个神教?”怀里的小狐狸翻了个身,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扭了扭,“给我挠挠。”
揉着九尾的肚子,我沉思——
为什么要弄出那个神教?
因为我想逼着忍者们看清这个世界啊,逼着他们认识到,屈服于贵族们的指挥是不行的。怀璧其罪,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就算他们不做什么,都会被人忌惮,被人排斥。
忍者只有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需要站在和贵族们平等的地位他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尽管,战争和冲突永远不会消失,可是至少,孩子们不用杀人,生就不同的人可以自由选择自己以后的生活。
无论是当忍者也好,还是当个普通的商贩教师建筑工人,都可以选择。
这就是应该属于忍者,属于人类的自由。
我,很期待那样一个世界,就像千手柱间和斑他们一样,期待着那个世界。
所以,为了那个世界,必须进行变革。
无论流多少血,死多少人,我都要把这项变革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
然后。
然后,以自己的死亡,为这场变革画上休止符。
“九尾啊,正如你所说,我就是个疯子。”
怀里九只尾巴的小狐狸没有回答我,只是胸膛一起一伏打着幸福的小呼噜,似乎已经完全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镜一开始很怕死,现在却向往死亡,嗯……
第120章 决战(上)
我一夜未睡, 坐在窗台上静静看着天空一点点变亮——自东方而起,黑暗逐渐褪去, 深秋的早晨,空气清新而凛冽。
九尾在我的怀里翻了个身,睁开眼张嘴打了个呵欠,只是当它看清自己身在何方时,它的那个呵欠打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九尾就这样傻乎乎地张大嘴巴, 呆望着我半天大叫起来:“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醒了?那就走吧。”我揉了把九尾的脸, 示意它把嘴巴闭上,好歹也是我的通灵兽,别显得这么蠢。
这只狐狸看着我的表情, 果然不敢多说什么, 乖乖闭上嘴。
来到终结之谷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到的够早的了, 没想到下战书的两人已经等在那儿,一站一坐,皆是身披战甲, 头戴护额,全副武装。
站着的千手柱间首先看到我,他抬手向我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宇智波镜。”
他如此平和的态度倒是让我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不是来赴战找死,而是找老朋友聊天叙旧的。
作为同样听见千手柱间招呼声的人,盘腿而坐的斑缓缓抬起头, 直直看向我:“三哥……”
“真是让人怀念的称呼啊。”我双手环胸,隔着一条瀑布和他两遥遥相对,“斑,我还以为永远都听不见你喊我三哥了呢。”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口称我不可能回到木叶,回到他和泉奈身边,怎么几个月未见,态度转变得这样大?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你是我的哥哥,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斑撑着膝盖,站起身,背上的焰团扇铁索哗啦啦移动,他微微合眼,再度睁开时一片猩红色里漂浮着尖刻的黑色花纹。
“那是……”跟他的万花筒写轮眼图案不一样了。
“三哥早就发现了吧。”斑抚摸着自己的眼睛,“只要移植了兄弟的眼睛,就会获得新的力量,永恒万花筒。”